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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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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

    在确定这座楼里的新生差不多都起床后,凌晓随意地摆弄了下眼前的连络设备,发现它和其他宿舍楼也是想通的,本着“一头猪是赶,一群猪也是赶”的精神,她索性给其他新生宿舍发去了通讯,大致说了下这件事——反正亲自去叫这种事,她是压根没时间做了——至于对方到底能不能及时收到信息,这不是她该思考的问题了。

    十分钟后,一大群学生呼啦啦地涌出宿舍。其中一些人步履从容,另一些人却明显可以看出匆忙的痕迹。

    这座学校在昨夜已经给了众人极大的震撼,眼下白天再一看,这份震撼感丝毫没有减轻。

    天空、大地、周遭……每时每刻,身边的事物都在不停地变动着,整个人简直像是处于一个幻境之中,分不清哪些是虚幻,也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又或者说,一切都是虚幻,一切也都是真实。

    投影技术并不是什么新奇物,但将它运用到这个地步,无疑就相当新奇了。

    学生宿舍区是“#”字排布,位于正中央的四座楼,住的分别是每一年级的佼佼者,剩余的学生则次第朝外“扩散”看来。

    出来的学生们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自己刚刚出来的宿舍楼突然变成了一只蘑菇,只觉得哭笑不得。但紧接着,它就又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巧克力蛋糕。他们深切怀疑,待会回来的时候真的能找到路吗?

    不,眼下去食堂就……

    不少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到了凌晓的身上。

    后者也知道大家的意思,早已在脑中让系统指引路线。随后,她直接说道:“这边。”说完,一马当先地跳上了路一侧的传送带。

    其余人依次也纷纷跳了上去。

    有人较为心急,问道:“不是说坐校车?”

    凌晓回答说:“校车和外面的公交车一样,有固定乘车点,我们现在就是去那里。”

    她说完,程睿笑着补充:“当然,直接跑去更快。不过就算你提前跑到了,还是要站在原地等我们,肚子还会比我们更饿。”

    不少人都笑了。

    有人好奇地问:“凌晓,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

    对于这个,凌晓早已有了腹稿,很顺畅地回答说:“这个似乎是学校每年的传统,论坛上有不少关于此的帖子。不过暂时都被管理员屏蔽了,我稍微花了一点功夫才看到。”考虑到某些原因,凌晓决定隐晦地“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有一点能力”,正所谓事先做好铺垫,以后撒谎才不那么容易被拆穿。

    “你还懂这个?”

    “咳,略懂,略懂。”凌晓厚颜无耻地回答说。

    其他人顿时如同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天才惹!好牛惹!棒棒哒!

    咳,即使厚脸皮如凌晓,在这么多道眼神的注视下也稍微有点不自在了。她做好心理准备了,如果别人夸她厉害,她就要谦虚地回答说“我只是多付出了一些辛劳和汗水”。

    她一旁的林麟妹纸更是疑惑,低声嘟囔:“她还懂这个?”明明之前表现地跟小白一样。可惜话音未落,她的嘴就被捂住了。林家妹纸别头一看,发现捂住自己嘴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哥哥。她皱了皱鼻子,一把扯下他的手,轻哼着说,“见色忘妹!”

    她做好了被自家哥哥鄙视的准确,却惊讶地看到——他居然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这一下子,林麟妹纸别的什么都想不到了,心里无数次地刷着“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她虽说总是调侃她家哥哥,但没想到真的会“出事”啊!这可真的出大事了!

    “这么说,学校是故意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咯?”有人说出了和程睿一样的话。

    “这个看那些人的眼神就知道了吧?”一些人朝旁边示意。

    众人看去,果然看到那些从二三四年级宿舍楼中出来的人眼神惊讶地看着他们,好像在说“这是什么情况”一样。

    凌晓抱着手臂,冷笑着说道:“论坛上还有人打赌呢——关于有多少新生能吃饱肚子后准时到达礼堂。”其实这里就是一个思维模式的问题。绝大部分学校,宿舍距离食堂都不会太远,就算有一点距离,往返也并不费什么事。所以在大批新生看来,8点再起床是绝对来得及的,尤其昨天的秘密测试弄得所有人都是精神极为疲惫。

    谁知道这学校这么坑爹,一来校区极大,二来食堂和礼堂分别位于对角线上。

    相较而言,宿舍距离食堂的确算近了,不过,如若真的八点再起,是无论如何都来不及的。

    “是吗?怎么进论坛?”

    “通过晨光就可以。”

    有人当即召唤出小晨光,连接论坛,可惜帖子毫无疑问被屏蔽了,无论如何都搜索不到。

    “你来?”凌晓转头看向林麟妹纸,她记得她对此颇为擅长,咳咳,作为最终boss,她怎么能这么快就“发大招”呢(其实她也是真不会)?

    而后者早已经按捺不住地蠢蠢欲动了——从她见到晨光的第一秒。

    “我来就我来!”林麟妹纸很是不客气地也召唤了个晨光,打开论坛,而后开始给手指热身,一看就是准备做大事的人!

    凌晓趁机对她召唤出的晨光345号说:“我们只是为了维护新生权益,你应该不会阻止我们吧?”

    后者的回答令人绝倒:“稍等下,我要问下一号姐姐。”然后,她表情空白地走了大约一两秒钟的神,最后带来了晨光本体的回复,“只要不让论坛崩溃,其他的请随意。”

    凌晓朝她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心中却想,这就是用人工智能管理整座校园的坑爹之处所在。既然是“智能”,那就肯定有自己的性格和喜恶,也就是说,在很多事情上,不可能相对公正地处理。也不知道学校在这方面到底是怎么考虑的,还是说有她所不知道的“后手”。

    其实她的想法也没错,拉尔文那个家伙之所以总能抓住机会“作死”,一方面的确是由于他出色的入侵功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晨光对他的“纵容”。

    按道理说,晨光345号可以消失了,不过她似乎对这件事蛮有兴趣,于是飘到林麟的肩头坐下,坐等她动作。

    见林麟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凌晓后退了两步,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气,同理,认真的女人也一点不差。不管是林麟,还是璐娜,在聚精会神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时,总给人一种格外专注的感觉,这让她想起头儿,在他认真做计划的时候,一手按着地图,一手转着笔,脸上的表情也是像这样——专注到近乎虔诚。

    凌晓不知道自己认真起来是不是这样,但是,她很喜欢看这样的表情。

    她最近一直在想关于未来的事情。

    虽说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发下了“要征服世界”的宏愿,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那个愿望有一定真心的成分,但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缓解刚来到一个陌生世界的紧张与慌乱。

    紧接着,就是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再接着,逃逃逃。

    再继续,被抓住。

    然后,到了这里,遇到了疑似“头儿”的人,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想跟他走。

    只要能跟着他,去哪里都无所谓,哪怕是露宿街头吃残羹冷炙也没关系--虽说他永远只会委屈自己,从不会委屈她。

    但是,又稍微有点不甘心。

    她知道的,他一直希望她能够独当一面,但她太懒了,宁愿死皮赖脸地蹭着他。他狠不下心把她踹开,所以只能一边无可奈何地继续照顾她,一边嘟囔说“世事难料,到时候你就知道痛了”。然后,残酷的现实还真的就给了她致命一击,让她不得不独立。而她在这个过程中,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想一直依靠某个人,是无论如何都行不通的。

    眨眼之间,到达这个世界就这么久了,而不知不觉间,最初的忐忑已经完全消失了,最初的愿望在某种程度上也变成了——想看自己最终能做到何种程度。

    想到此,她突然不急着想找头儿了。他那么聪明,如果真的来了这里,肯定能找到她,说不定她之前看到他并不是巧合呢。他之所以不见她,难道不是担心她一见到他后就又丧失了“主动性”转而“混吃混喝”吗?

    她不能让他失望。

    再见面时——

    想让他看看她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想让他为她骄傲。

    想让他拍着她的肩头说“勉强有资格站在我身边了”。

    她很想实现自己的愿望,也希望能得到他的肯定,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但是,很多事情,不能不靠自己,然而,仅靠一个人也是什么都做不到的。为此,她需要伙伴,很多给力的伙伴。比如璐娜这样的,比如林麟这样的,比如……

    “想什么呢?”一只手推了下她。

    一旦想通了这一点后,凌晓觉得自己仿佛挣脱了什么桎梏,眼前的一切都豁然开朗了,于是他转过头,朝身旁的人嘿然一笑,踮起脚抬起手就勾住他脖子,开玩笑地说:“想怎么把林麟拐走呀,你妹真是太赞了。”拐走拐走,做小伙伴!

    凌晓对天发誓,她是真心诚意的。但是,名叫林麒的蓝毛小伙伴却好像发了怒,一把甩开她的手,直接背过了身,然后就不理她了。

    她:“……”

    她很无语地看向程睿,问:“他这是怎么了?起床气?”

    程睿笑眯眯地看着她,回答说:“谁知道呢?也许是昨晚那罐咖啡惹的祸?”

    凌晓抽搐了下眼角:“你当我傻?”

    “怎么会?”程睿笑得更开心了。

    凌晓决定不搭理这个笑面虎。

    二更

    就在此时,林麟也搞定了一切。

    她将自己面前的光屏设定为他人可视,并且放大,这一下,这两三百人算是完全看清楚了一切。就像凌晓所说的一样,论坛里的确有不少关于今天之事的帖子。有幸灾乐祸的,有忆苦思甜的,也有直接开赌局的,更有考虑批发食物去礼堂附近卖的。总之,就是在看他们这批新生的热闹。

    虽说知道这群人大约没什么恶意,但作为被围观的对象,新生们还是觉得有点郁闷。问题是,未注册新生又不能留言,这可真是太憋屈了。

    就在此时,林麟一刷,又出了不少新帖,内容大致是——

    【灌水】【看到不少新生朝校车搭乘点走,大概有两三百人!是不是有人透露了信息?】

    【灌水】【我看到不少新生,比往年多出很多,什么情况?】

    【灌水】【有人透露了信息?看到好多新生啊!还能不能好好地打赌了!】

    ……

    学生们一看这个,心情反倒好了不少。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看热闹的人不爽了,他们就爽了!

    八点差两分的时候,一行人走到了搭乘点。他们到达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一些准备搭车的老生,后者好奇地朝前者看着,毫无疑问,他们对此很是好奇。

    而新生们因为刚才的“刺激”,一旦有人看过来,就恶狠狠地瞪回去。

    到最后,主动退让的是那部分老生,没办法,新生这边两三百啊,人多势众就是这么个意思!

    而这僵持的气氛,在校车到来时,完全被破坏了。

    不少新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车,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什么鬼?

    一些老生看到这一幕后,哧哧一笑,说道:“吓到了吧?我们刚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原因无它,所谓的“校车”居然是游乐场里的那种小火车,有非常多节,每一节都是一个小型南瓜,一个南瓜里能坐八个人。新生们苦逼脸看着那车身和座位上的卡通图案,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旁边有老生讨论说——

    “哟,今天是南瓜呀。”

    “我记得昨天是胡萝卜?”

    “是西瓜,前天才是胡萝卜。”

    “对,对。”

    “最近晨光很喜欢水果蔬菜系列啊。”

    “比棺材系列和人体内脏系列好吧?”

    “这倒是。”

    新生们眼神都死了,这都什么鬼!

    “行了,快上吧。”习以为常的老生劝道,“别看它长得不怎样,跑起来可是很快的,真开起来再追就晚了。”

    新生们左右看了眼,没奈何地走上了车。

    凌晓等四人当然是坐一个车厢,除此之外,还有四名新生也上来了。她注意到,其中正有之前说过几句话的蔚然。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难看,眼下的黑眼圈比林麒更甚。

    她好奇地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脸色苍白的蔚然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回答说:“我有点认床。”

    凌晓:“……”这都什么破毛病!

    她正无语,就听蔚然又补充了一句:“你左边鬓角的头发比右边多了一点,能抿下吗?我看着难受。”

    凌晓:“……你可以选择不看我。”

    蔚然一脸痛苦地别过头:“可你太显眼了,一眼就能看到。”

    凌晓:“……你这算是在夸我?”

    “算是吧。”蔚然回答说,“你的脸和身体都长得很对称。”

    凌晓:“……”有这么夸人的?

    她真算是无语了。

    就在此时,校车行驶了起来。就如之前那位老生所说的那样,速度真的是相当快,起码比传送带是要快多了。而车厢中的其他三名陌生学生中,有一名男生上下打量了一番凌晓后,开口问道:“你就是综合排名第一的凌晓?看起来也很一般嘛。”

    凌晓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对方有点不服,不过刚好,她专治各种不服。于是笑着回答说:“你真是太谦虚了。”

    “???”

    “我是一般,比我差的你不就只能当二般了?”

    “……”男生愣了下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耍了,怒道,“那你敢不敢和我打一场?”

    “成啊。”自从当了第一,凌晓就知道,这类事今后想必免不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避的。想了想,她补充说,“时间地点和战斗方式都可以由你定,只一条,我不和排名五十开外的人打。”这话说得挺傲慢,但也理所当然,新生三四千人啊,要是个个都来找她,她还不得累死啊!

    男生听了这话,脸上的怒气反倒消散了不少,他看着她,点了点头:“不管实力究竟怎么样,就冲你这份爽快劲,我不占你便宜。我叫奥利弗,奥利弗·格林,综合排名第八。学校内应该有专供学生战斗用的场所,我们就选那里,时间就今天吧。至于战斗方式——你来定。”

    “行。”凌晓干脆地一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也要我也要!”就在此时,车厢内的另一个陌生女生举起手喊道,“我叫梅丽莎!梅丽莎·索利亚!综合排名7,我也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厉害,行吗?”

    “可以。”凌晓没什么犹豫地点了下头,转而看向车厢中的最后一个陌生少年,问道,“你也来么?”

    从上车起就一直低头看着一本书的少年直到此时才抬起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我就算了。不过,我希望能观战,请问可以吗?”

    “我个人没意见。”凌晓摊手。

    “无所谓。”第一个像凌晓提出挑战的奥利弗轻哼了声,说道。

    “我也没……”梅丽莎挠了挠脸颊,“如果你愿意请我吃早饭的话。”

    “当然。”少年合起手中的书,彬彬有礼地回答说,“能请你这样美丽的小姐吃饭是我的荣幸。”

    “真的吗?”梅丽莎捧住脸颊,很是开心地看他,“你真的觉得我漂亮吗?”

    “是的。”

    “那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少年:“……”

    遭遇这种“晴天霹雳”后,刚才还一派绅士风范的少年嘴角微抽,轻咳了声后才说:“这个……是不是太快了?”

    “快吗?”梅丽莎歪头,疑惑地说,“你说我漂亮,还请我吃饭,难道不是对我有好感?我也对你有好感。这就可以结婚了吧。”

    “……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姓名。”

    梅丽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对,你叫什么?”

    “……”少年无语了片刻后,才回答说,“何希。”

    “何希?好听的名字!”梅丽莎称赞了下后,又把话题绕回了原点,“所以,我们可以结婚了吗?”

    “这是不是太草率了?”何希面对梅丽莎,颇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草率吗?”梅丽莎不解地看着他,“感觉来了就在一起,等没感觉了就分开,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何希愣了片刻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你是罗娜星的人?”

    “对呀对呀!瓦逗是罗娜星来哒!”梅丽莎连连点头,一高兴就爆出了家乡话。

    车厢中的其他人也是恍然大悟。

    凌晓想起,她在凯里时,倒是和便宜师兄徐青就曾经讨论过有关于罗娜星的事情,这个星球还是母系社会,日常生活中以女性为主导,婚姻制度也是“走婚制”。男性和女性看对眼后,就可以留在女性的家中居住,这就算是结婚了。等双方中的某一方没感觉时,男性就可以自行离开,去寻找“新的归宿”,这就算离婚。两人如若有孩子,那就留给女方抚养。

    从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梅丽莎有这样的思维模式,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惜,何希的思维模式显然并非如此。

    所以他们俩人是注定谈不拢。

    “怎样?怎样?结婚吗?我喜欢你的长相哎!”

    面对梅丽莎的穷追猛打,他不得不说:“对不起,在我的星球,恭维女性是日常交际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只要是女的,不管是谁,我都会说出一样的话,这并不代表着好感。比如说,”他转头看向林麟,称赞道,“美丽的小姐,你……。”

    林麒顿时就怒了,伸出手一把挡住自家妹妹,警告地看着他:“不想挨揍就离她远点。”

    何希:“……”他不得不看向车厢中的最后一位女性——凌晓,说道,“美丽的小姐,你的美貌让日月黯然失色。”

    凌晓微笑着点头:“我知道。”

    何希:“……”脸呢?!虽说心里吐着槽,他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只淡定地看向梅丽莎,“就是这样。”

    梅丽莎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你就是对我没好感咯?”

    “……是的。”

    “那你还会请我吃饭吗?”

    “……既然答应了,那肯定是会的。”

    “那你直说就好了嘛。”梅丽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何希一眼,“男人拐弯抹角的一点都不可爱,我对你已经没好感了。”

    何希:“……”他也根本没想要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