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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次回金城,可做好准备了?”寒暄几声之后,令狐问君便进入正题“我总觉得你不该如此莽撞,金城国中还有你父亲可拿主意,怎么能让你这个出嫁了的公主又贸贸然跑回去呢?”
金城倩轻叹道。“我怎么可能没考虑到这些,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女孩子再强,一旦嫁出门就是泼出去的水,娘家有几个人肯听咱们的话?但是我父王那身体你也是知道的,虽然名为太上皇,但其实己经瘫痪卧床多年,这两年甚至口不能言了,什么主意都拿不
了,只靠着下面一千臣子做决定而己。叔父这一死,真的是群龙无首了,我必须先回去稳定了局势再说,金城虽小,但在四国之中自有一席重地,乱不得的。”
令狐问君点头“我知道你做事向来有分寸,那么小的年纪就承担国事重担了,轻重你自是拿捏得准,只是又不得不赶来提醒你,黑羽那边蠢蠢欲动己久,他们虽和金城有盟约,但却不可信,你若是返回金城之后,发现此事和黑羽有什么关朕”
她警觉地问。“姐姐是得到什么消息了吗?千万不要瞒我!”
“也不算有什么特殊消息,只是前几日我才听怀璧说,他和你丈夫在私下达成了协议,让玉阳一直暗中帮他囤粮。怀璧交代的虽然不多,但是我猜他暗中准备的只怕不只是这些,他两人的协议你知道吗?”
金城倩整眉地说。“我知道他背看我神神秘秘的在做些什么,但你说囤粮他自从登基之后,关于粮产的问题就从来不经我手。他一直让我帮他努力经营玉阳的商户发展,金城出土的黄金和玉器,有一部分送到玉阳来加工,这样就可以使两国互惠互利。我原本以为他是认为我擅长这一方面的事,所以才让我做这些,现在看来,也许是为了支开我的注意力,不让我碰粮产的事?”
令狐问君苦笑道。“他们男人就喜欢把女人当傻子,依从我们的都是小事,大事却件件瞒得密不透风。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装傻,我己经写信给黑羽王,下个月是他的六十大寿,按理说应该是要大庆的,我准备派一支教坊乐伶前去为他贺寿。”
她眼珠一转“姊姊是想借看这个藉口探听一下他们的心思?若是黑羽王全心都在战事上,这个寿宴必然过得简单,不会太过铺张,那姊姊派去的教坊乐伶可能也会闲散得无事可做了。”
“我这心思其实不难猜,你能一猜即中,黑羽王应该也能看透。”
“他纵然看透了姊姊的心思,也不能说破,除非他立即翻脸,否则你派去的人,他是只能留下的,这一计姊姊做的没错。”
“你在金城那里的心腹都可靠吗?”令狐问君问道“你离开金城四年,如果发现内廷裁撤的人较多,可要千万留心。”
金城倩答道。“姊姊提醒的是,我离开金城时身边带了些可靠的人走,这一回跟着我回去的也是他们。他们自我小时候起就保护我的安全,是可以信得过的人。”
迟疑半晌,令狐问君最终仍是将一块玉诀放到她手上“若是有个万一就拿这块玉诀找内廷禁卫长尚启阳,他会无条件听从你的一切指示。”
她先是一愣,然后大惊“这金城的内廷竟然安插了圣朝的奸细?”
令狐问君将玉诀和她的手一起握住“你知道四国勾心斗角,彼此安插细作和探子都是很平常的事,这个人其实祖上是圣朝人,但一门三代都在金城做内应,这些年他只负责刺探消息,不会有任何的行动,因而不到万不得己我们也不会把他的真实身分暴露出来。此
次我和你说了实话,还望你回去之后不要责怪或降罪于他和他的家人。各为其主,他有他的职责,但我可以保证,他绝对没有在金城为圣朝杀过一人。”
金城倩被她紧握的手心和那块坚硬的玉决揉在一起,手心略得生疼。令狐问君今天和她说的这番话,让她心中五味杂陈。得知自己的王宫之内竟然有圣朝的奸细距离她如此之近,这让她非常不高兴,但是令狐问君说的也对,各国彼此安插细作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只不过圣朝干得出乎她意料的高妙。
而更让她说不清心中滋味的是,令狐问君竟然就这样将如此绝密的事情公然告诉了她,除了表现出对她的全盘信任和全力支持外,可以想见目前的形势也到了让各国都不得不翻开底牌的时候了。
她沉吟片刻,点头说。“妹妹承姊姊这个情了,你放心,尚启阳和他的家人我不会动,姊姊的叮嘱我也会记在心上。不过若是黑羽真的要和圣朝开战,请姊姊务必先提醒金城,金城国小兵少,百姓自保能力不足,我必须早作打算。”
令狐问君微笑道。“你的顾虑我岂能不知,怀璧己经在靠近金城这边的国境布置了一万大军,说好了,如果你需要,这一万大军任你金城指挥调配。”
“真的?”金城倩陡然兴奋起来,一把抱住她的肩膀,高兴地叫道。“太好了。”
许她什么承诺,都不如许她一支精兵更来得有用。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又窃窃私语了一些国家大事,当然也免不了说一些女儿家的俏俏话,说了足有两个时辰,令狐问君这才告辞,离船而去。
她回到圣朝的船上之时,一桌精致的海上佳肴己在舱中备好等她,还有一壶酒,一对杯子,跟一个笑容灿烂的男人。
“去了这么久,真让我担心。”圣怀璧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得知爱妻要出海见金城倩之后,他说什么都要跟看同行。
令狐问君不想让人知道他这个太子偷偷出了圣都,只好让他保证无论如何不能公开露面。
这个圣怀璧,有时觉得他心机深沉得就像是在朝堂上打滚过五六十年的老滑头,有时候又单纯天真得好像什么都没有见过的幼稚少年,她这一辈子对敌人用过的心思加在一起,都没有放在他一个人身上来得多,不知道后半辈子这个人还会怎么折磨自己。端起桌上的
酒杯,她一边默默喝着,一边打量着对面的他想着。
他挑看眉问。“怎么?有事要和我说?”
她只默默地喝掉那杯酒,将杯子放下,并不说话。
圣怀璧将身子向前一采,一手支在桌上,单手托看下巴问道。“还是看为夫长得太俊,所以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令狐问君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自吹自擂,淡淡地说。“咱们能交给金城倩的底牌己经都交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先按照你的意思来啊。”圣怀璧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你不是说要写信试探一下黑羽王吗?”
“金城倩回了金城,小谢留在玉阳,如果金城那边没有异动,就算老天帮忙,这一年又可以平安度过了。”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不要总是怕打仗,该来的躲不了,有些事情早点解决反而能甩了这个包袱。否则我们年年增加军费开支,弄得自己的农耕都懈怠了这么多年,我在想啊,把圣朝和玉阳相连的那一片疆土专门辟出一个地方来试看广种水稻,这么多年来因为水土问题,圣朝的粮产总是不尽如人意,归根结抵还是咱们自己舍不得花出血本来开垦土地,但若总是依靠玉阳就太被动了。你说呢?”
令狐问君终于露出笑颜“哟,难得太子爷也注意到农耕上来了,去年你不是还吵嚷看说军费开支太少,要户部多拨些钱给你们吗?怎么现在也转了兴趣,开始关心国计民生了?”
“一天到晚跟看你,耳濡目染的,岂能没有感觉,”圣怀璧偏身坐过来“怎样?该给我点奖励吧?”
“又胡闹,这是船上,你也不老实点。”
她说着伸手推他,但是哪里推得动,就这样被他按在床上又是一阵热吻,把口中那点酒意连同呼吸都夺了去。
圣怀璧舔看嘴角笑道。“船上怎么了?咱们两人的初夜还是在船上过的呢。我就喜欢这船,摇啊摇的,晃得人心神不宁,才好下手办事。”
令狐问君娇叱“满脑子胡思乱想!跋快叫船工开船回去,晨儿一个人在家看不到爹娘还不知道多看急呢。”
他无奈地向后仰倒“一句话都不离儿子,唉”忽然间他又坐起,双眼发亮,
“不如咱们给他挑选一个玩伴好了,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两人青梅竹马的玩在一起,他就不会一天到晚勃着你不放了,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无拘无束地在一起。”
她笑骂看“真亏你想得出来,晨儿还这么小,就要给他找媳妇了吗?小心他被你调教得小小年纪只认女色,无心向学,看你这皇位大统日后谁来继承。”
圣怀璧双手枕在脑后,嘻嘻笑道。“我还没当上皇帝呢,哪里管得了日后,反正有你在,就不怕皇位无人继承。”
令狐问君红了脸,故意转头看向窗外—金城倩的船己经渐行渐远,她要去的地方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尚未可知,而他们每一个人,虽然是位高权重,却都像是命运之海上随波逐流的一叶小舟,任由波涛颠簸玩弄。
她侧目看着圣怀璧—似是只有这个人,从一开始就要做兴风作浪、徜徉天海的执桨人。最终,他们能一起到达梦想的彼岸吗?
令狐问君幽思绵绵,不由自主地依靠看他的肩膀躺了下来,他很自然地圈过手臂,将她揽在怀中。
船行海波,上下起伏,犹如母亲幼年推动的摇篮,令人倍感安心温暖。她将头埋进他的身侧,他的唇角正好压在她的额头,彼此契合,自然交缠,此时天地之中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再不会被世俗的烦事搅扰。
且让他们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第五章父子争宠
金城倩走后,玉颂明的心中总是空落落的。这位公主殿下起初嫁过来的时候,他其实很担心她会颐指气使,尤其是从圣怀璧那里听到关于她的事情,无不是任性泼辣、自作主张的坏评价,他只能苦笑自己竟接了个这么烫手的山芋。
但真见到金城倩本人之后,他却发现她是一个比他想像要好百倍的女孩儿,知书达礼,进退得当,且办事能力令众多男人自愧不如。
如果早认识她几年,或许他能让她先爱上自己,而不是圣怀璧。而这一点小小的心结,是横亘在两人中间唯一的不和谐。
当然,现在这一点不和谐也可以忽略不计了,一个女人爱不爱自己,在她的脸上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他在做小谢时就混迹于各种女人之间,无论是官家夫人还是富商小姐,他只要看一眼对方的眼睛,就知道她们心中在想些什么,那些女人想从他这里得到的无非是温存安慰,而他只要稍露笑容、使些手段,就能让那些女人对自己死心塌地,言听计从。
金城倩却不同,也许因为她自幼出身高贵,从来都是男人围绕在她身边,所以她傲冷如带刺的蔷薇,却又因在情路上栽在圣怀璧手中而心生几分怯弱推拒,所以一开始对他的态度也是客客气气,不冷不热的。
圆房那夜,本不是她愿意的,是他故意给她下了点春药,哄骗她喝了,才终于将生米做成熟饭,但也因那点药力,竟让她喊出真心话来,抱看他呜呜抽噎看说。“怀璧,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心里只有令狐问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