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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云苑中,曲醉云轻轻拨着面前的古琴,这是母亲出嫁前的旧物,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名琴,加上母亲不大喜欢弹琴,自然不怎么爱护,使这张琴显得更旧了。
曲醉云自从结识了圣藏影之后,对弹琴有了兴趣,故而将这张琴从母亲那讨要过来,偶尔拨弄一番,聊以抒怀。
但今天弹得很漫不经心,坐在这里半个多时辰,也没有弹出什么完整的曲调,满心都是白天的事情。
还没有和母亲说胡冲邀自己去天府的事,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应允,大概不会吧?可是自己又是如此迫切地揭望脱离这个深宅大院,去外面的广阔天地走走看看。该如何说,才能让母亲同意放自己离开呢?
说自己想外出游学?不,这一招对母亲没用,她是宁可把自己关在家中读书。
那结果说方少良骚扰自己呢?
从两年前起,方少良就开始在旁人不知的情祝下,一点一点地试探自己,直到去年年关,方府全家人外出至月麓山赏月看花灯,方少良竟然在月麓禅院的门后将自己推压在墙角,轻薄强吻。那一次,方少良彻底露出了他那恶的本性,让原本对他有些?*揖次纷诺淖约海级运志濉?br />
这人是个妖魔!他要什么,只要决定了,绝不放手!无论自已怎样躲避逃离,但终究是在一府之中,哪里躲得开?
只有逃出方府,才能完全脱离方少良的掌控和枉桔。以前,自己不敢将此事告诉母亲,是怕母亲知道后会愤怒责骂,但现在,自己有逃离的去处和方法,母亲若知道了,只能选择俏然送自己离开才能避免此事变大。
曲醉云越想越觉得心情激动,越想越觉得此事有可能成功。终于,推开面前的古琴,拉开房门,直奔向母亲的厢房。
此时,却有人在敲着小院的大门,于是站住脚,看了眼坐在院子石桌旁,正在噎瓜子的两个小丫鬓,那两个女孩完全没有起身去开门的意思,于是自己笑了笑,亲自走到院门口
天己黑了,院门上了门门,当曲醉云抽开门门,拉开门的那一刹那,不禁倒退了几步一一
月色下,那穿着一袭银色长袍如月夜魅影又似是地狱修罗的男子,俊美的五官一边轮廓清晰,一边藏在暗影中,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果然还没睡。”方少良提着一个食盒款款地踏进门来,院内原本还在说笑的两个小丫鬟一见是他,惊得将瓜子掉了一地,连忙奔过来。
一人抢着接过他手中的食盒,一人陪笑道:“大少爷怎么会到这里来?红莺姊姊和绿墨姊姊都没跟过来吗?”
方少良看向她们时,乌黑如墨的眼瞳中闪烁寒光“你们这丫鬓是怎么当的?竟然让表少爷来开门?大晚上的也不见你们值守,倒悠悠哉哉地坐在那里噎瓜子?明日和西府管事说一声,你们就不用来这里祠候了。我自会派两个懂事能干的丫头过来,省得我云弟和姑妈被你们给气死,我还被蒙在鼓里。”
他以前几乎不到西府来的,两个丫鬓哪想得到他会在半夜三更突然出现,骤然被他看到她们偷懒己经吓得魂儿都没了,而他这番重责,明显是要将她们赶出府,对于她们这种世世代代都在方家为奴为婢的小丫鬓来说,这无疑是要她们的命,因此,都吓得掩面哭了起来,连声哀求大少爷饶过她们这一次。
曲醉云盯着方少良,压下心里的烦躁,为两个丫鬟求情“是我看她们忙了一天太辛苦,才要她们坐在这里,由我来开门的。没想到我这么多事倒害了她们,表哥若是要撵人,不如把我也撵出去好了。”
方少良走过他身边时,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你想得美。”然后踢了踢跪得最近的那个丫鬓“表少爷为你们求了情,我就饶你们这一回,去通报我姑妈,就说我过来探望她。倘若姑妈己睡下,就不要叫起了。”
这时的方怡蓝还没有睡,听说侄子突然造访,她也很是奇怪,换了件外衫便出门迎接。
“少良,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过来?是老太太那边有事?”她最怕的就是母亲出事,因为母亲是她留在这府中免受委屈的唯一支柱。但少良那笑盈盈的脸看上去风平很静,似是并无大事。
“姑妈别紧张,我知道是我来得鲁莽。因为今天晚上我和老太太吃饭时,说起姑妈也爱吃酒酿小圆子,恰逢今晚桌上有这道菜,老太太便说让厨房多做一份,给姑妈送来。这么晚了,我又怕下面的人办事不稳妥,所习就亲自过来一趟。
“再说,我也有一个月没见姑妈了,听说姑妈前一阵子身体不舒服,不知道怎么样了?请过大夫看了吗?吃的什么药?咱们府里的库房中还有些人纂鹿茸,可又怕药不对症,所以没敢擅自给姑妈送来。姑妈想吃什么尽管差人和我说,若下人服侍得不周到,姑妈也和我说,我自有办法调教她们!”
只见方少良温文尔雅地笑着,一番话如沐春风般,让方怡蓝这平时不爱笑的冷美人都不禁绽出笑颜来“你这孩子真是有心,其实这点东西让丫鬟们送来就好。既然来了,到我房中吃杯茶再走吧。”
他忙说:“我刚刚在老太太那里喝了酒,姑妈房中供着菩萨呢,我一身酒气不敢去衰读了佛像,不如我先在云弟屋里坐一会儿,姑妈尽管去休息,不用管我。”
方怡蓝笑了笑“也好,你们表兄弟平时见面也少,是该多亲近亲近。云儿,替我照顾好你表哥。少良走时也不用和我说了,回去告诉老太太,就说我身子好多了,劳她老人家费心惦念,这一两日我就去东府看她。”
方少良施然转身,望着曲醉云微笑道:“云弟,那就打扰你了。不知道你那里有什么好茶可以让我喝的?”
曲醉云气得心都要着火了,没好气地说:“我那里哪有什么好茶?无非是些茶叶渣子罢了。”
“云儿,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前日你舅舅送过来的碧螺春不是还有不少?让莺儿她们去抱一壶送过来就是了。”方怡蓝临走时听到这回话,又喝斥了几句。
曲醉云只好低头回应“是,娘,我这就去和莺儿说。”
莺儿就是刚才被方少良训斥的两个小丫鬟之一,院子不大,方怡蓝的话她也听到了,不等曲醉云吩咐连忙答应着“奴婢知道了!请大少爷先在房内坐一坐,奴婢这就去烧水抱茶。”
方少良嘴角嗜着笑,走进曲醉云的房内,四下环顾“你这房中还真是简拮干净,和我想的差不多。”
一脸警戒的曲醉云盯着他问:“你大半夜地来干什么?绝不是仅仅为了给我娘送什么酒酿小圆子吧?”
“那你猜我是来干什么的?”方少良一撩长衫,惬意地坐下,仿佛这里是他的房问,手正好放在那张琴上,顺势拨了两下琴弦。“探夜挑灯弹琴,你还挺有情趣的。只是这琴弦之中藏了什么心事,总要说与知音听吧?如今我便做你的知音,你想弹,可以弹给我听。”
曲醉云走上前将琴从他手边移开“我高攀不上你这个知音,而且我弦中也没有什么心事。”
方少良一把抓住他的手,幽幽地看着他“难得我今天来看你,你就这么给我脸色看?那好,我现在就去姑妈那里告状,说你冷言冷语特我,我实在是留不住,姑妈的茶,我只好不喝了。”
见他作势要起身,曲醉云不得不说:“好!好!你要听,我就给你弹!只是弹得难听,你不要后悔脏了你的耳朵!”
满腔愤恨地将琴拉过来,十指放在琴弦之上,拢指横抹,勾挑成音。自己的琴技本就寻常,今日心中又十分恼火,弹出来的自然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方少良听了一会儿,唉啧笑出声来“你这琴技也好去拜圣藏影为师?若三年都出不了师,不只让人家笑话你,我看他圣音堂的招牌也要砸了。”
他转了个位置,来到曲醉云身后,双臂伸出,双手握住那放在琴弦上的手,曲醉云几乎是被他抱在怀中,然后他在耳边低声又说:“你这指法不对,练得再辛苦也弹不出来。”
曲醉云被他这样暖昧地掌控着,心底自然不愿意,冷冷道:“你放开手。”
方少良却在他耳垂上轻咬了一口“就不放,姑妈刚才不是都说了,让我们兄弟好好亲近亲近。”握着他的手,摩擎着那纤纤手指,唇顺着他的耳滑落到颈后,喉间一紧,沙哑而魅惑“云儿,你这十指真是美,细细长长的,倒像女孩子一样。”
曲醉云挥身一颤,霍然起身,却被方少良一把按回座位上。
“别动。”环过手臂,揽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是压在他的背上。“你若再动一下,我就喊得姑妈都听到了。”
“你、你喊什么?”曲醉云气得手脚冰凉。明明该是自己喊的。
“喊什么?就说你欺负我”方少良颠倒黑白还颇觉有理似的,另一只手扣住曲醉云的腰,指尖悄悄摸向他的腰带。
现在天气正暖,又是晚上,曲醉云在自己房中穿得并不多,方少良摸到他腰带的刹那,曲醉云己经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惊得也顾不得他的警告,拚死挣扎开来,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般跑到门口,还没有拉开门,就听莺儿在门外说道:“大少爷,茶泡好了,奴婢现在能送进来吗?”
曲醉云用力一拉房门,气喘吁吁地说:“送进来吧!”
莺儿吓了一跳,看着房内笑盈盈的大少爷和明显脸色很差的表少爷,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本能地忙将茶具都放下,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正要将门反手关上,曲醉云却喊了一声“别关门了!房里热,我要透透气。”
方少良却淡淡地说:“夜晚风寒,着凉了怎么办?看你穿得这么少,还是关上吧。”
莺儿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这门要开要关,但是看了眼大少爷那凉凉的笑意,还是决定听大少爷的,拉着两边门环,将房门关上了。
曲醉云的背紧紧抵在门板上,直勾勾地盯着方少良“你若是再敢妄自轻薄,我也豁出去了!大不了让娘知道!”
“哦?你胆子不小啊。”他自斟了一杯茶,茶杯在手中来回转动着,嘴角的笑意渐渐冰凉“你要怎么告诉姑妈?说我轻薄你了?”
“是!”“那你有想过姑妈会怎么问你吗?”
“无论娘怎么问我,我都据实回答。”
“若姑妈问你方少良为什么轻薄你?他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你怎么回答?”
一句昔通平常的问话,却让曲醉云如遭雷击一般,面前那张俊美又那魅的胆忽然有些模糊不清起来,手心出了汗,撑着门板却直打滑,牙齿也开始打颤起来。
“你谁知道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八成是喜欢男人!不然你为什么和我纠缠不情?”
“不对,”方少良直直望着他“我喜欢的是女人,我没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从头至尾,我只喜欢女人。”
曲醉云强笑道:“那、那太好了,既然你喜欢女人,那表哥一样可以在外面找到许多才貌双全的女子”
“不,云儿,若是那样,对你来说就太槽了。”方少良轻轻叹口气,将茶杯放下,蓦然踱步到他身前,一手托住他的下巴,黑眸逼近到只有毫厘之差“因为我看上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现在就在我眼前。”
最后一字的尾音没入两人的唇里,他强势的探入舌尖,勾住她的,茶香,还夹杂着一丝酒意,以及男性特有的气息,全都侵占着曲醉云的身休。
热,热烫的味道和她平时所感觉到的方少良完全不一样!平日里他是冷的,纵然他笑,也冷得像冰。但此时他像滋烧的火,或是一团风,无情又霸道地要吞噬掉她,毁灭掉她,在她的心上刻下属于方少良的印记,不管她是否会因此伤痕累累。
“不,我不是女人”曲醉云逸出口的反驳含糊不情“你弄错了!”并拚命推开他。
“你想让我亲自证明吗?”他哼着,一双手己经紧扣在曲醉云的腰上,腰带在挣扎时被松开,敞开的衣襟下是最后一层束缚一一雪白的内衫,但也许还有什么因为内衫下面明显微微起伏的并不仅仅是她激烈的心跳。
“你是要我死吗?!”曲醉云脸色苍白地瞪着他“毁了我和我娘的生活,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们没有给方府惹过任何的麻烦,我们只求平静的生活,只求能有一席之地可容身。”
“只求容身?不求逃离?”方少良默默地看着她“云儿,你总是见我就跑,今天我做错了个决定,让你抓到机会又想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是跑不掉的,因为我不可能放你跟着那胡冲走。我告诉你,别以为天底下除了我以外都是好人。你以为他为何一眼看中你?身为一个男人,你长得太美、太妖烧了,焉知他没有断袖之癖?”
他微微一笑,笑得她心头更寒“但是他不知道你的真身,可我知道。对,你一定想不明白我怎会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其实很简单,因为从你十岁起,我就一直在俏悄地注意你了。结果你看着一个人看了许多年,他能有多少秘密在你面前藏得住呢?纵然你和姑妈隐瞒得很好,但还是瞒不过所有人的眼。云儿,你是女人,纵然你自己都忘了,但我必须提醒你,不要忘了这一点。”
他的每一个字都生生地敲进曲醉云的脑子里,而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胸口,厚厚的白布并不能完全裹住那女性特有的玲珑曲线,她的肌肤本能的在他手下泛起一阵寒栗,她想尖叫出声,又想跪地求饶,乞求方少良放过她们母女,乞求他留给自己原本该有的平静。
但方少良的眼中除!霸道的侵略之外,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柔情密意,在她泪水滑落眼眶的刹那,那令她咽喉剧痛的薄唇又贴了上来,这一回,是柔柔的厮磨,轻轻浅浅的吮吸,牙齿在勾住她的小舌后,咬得不轻不重,宛如调情。
好怕,怕这个人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控制了她的生活,更怕,怕这个人更加轻易地就控制了她的灵魂。
他是魔鬼,而她,不愿做他的囚徒。
曲醉云一直觉得自己的生命像个笑话,她曾经一直坚信自己是个男孩子,直到四岁时,有一次她去问母亲“为什么方少楠小解是站着的,而我是蹲着?”
方少楠是方少良同父异母的兄弟,乃是庶出,和她的年纪差不多大,她偶尔去东府走动的时候会遇到他。
母亲被她问得花容失色,一把捂住她的嘴,厉声问:“你在哪儿看到的?”
她呆呆地看着母亲那仿佛受了巨大惊吓而变得狰狞的脸,自己也被吓住了。
“在、在花圃里”
方少楠当时也不过五岁,内急时恰好看着他的奶娘和丫鬓都不在身边,他就跑到方家花圃的一角,偷偷自行解决。她当时正在附近看着方苑霞她们捉蝴蝶,无意中抬眼看到方少楠的动作,还不大明白他在干什么。但方少楠却发现了她,跑过来特意威胁道:“不许把我小解的事情告诉别人,否则我就揍你!”
他的威胁让她更加迷惑。小解?小解怎么能在那种地方?而且
站着也能办到?
可是无心问出的这个问题,会让母亲有这样大的反应更是她想不到的。
那一晚,她莫名其妙地被罚了跪。那一晚,第一次见到母亲流泪
第二天,母亲一边为她跪得红肿的膝盖上了药酒,一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对她说:“云儿,娘有些话只能对你说一遍,你要死死记住,一定不能忘!否则我们娘俩就是死路一条,明白吗?!”
母亲那郑重其事且严梭无比的神情吓住了她,她只得怔怔地点头。
“你不是男孩子,而是女孩子。但除了你和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秘密!”
“我是女孩子?”四岁的她还是傻乎乎地不懂“那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过她的疑惑很快就被欣喜给取代。她笑着说:“娘,我想做女孩子。”
女孩子就能穿那漂亮的裙子,多好啊。苑霞一天到晚有漂亮的新裙子穿,而且整天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新发型,新脂粉,新首饰。她以前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看到苑霞的新衣和发式就有莫名其妙的好感,明明她很讨厌苑霞那种飞扬跋雇的样子啊。现在她明白了,她喜欢的只是衣服和首饰,还有那漂亮的妆容,与她本人并无任何关系。
但是她天真的话语,却换来了可怕的回答一一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她稚嫩的脸上,甚至将她打得跌坐在地。她吓呆了,捂着疼得火辣辣的脸,看着那面目狰狞的母亲,竟不敢哭一声。
“记住,你只能做男孩子!你要忘记自己是女孩子,而且永远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为什么”她颤声问。做女孩子有什么不好?苑霞不是也很得老太太的宠爱吗?她照过镜子,知道自己长得不丑,若是换了女装应该会比苑霞好看,她不理解娘为什么不让她做女孩子。
母亲瞪着她,气势汹汹地说:“人心都是势利眼!你知不知道娘带着你在这里生活有多难?娘还指望你将来出人头地呢。一个女孩子,最多就是嫁出去,嫁人的女孩儿如拨出去的水,能值什么?只有男孩子才是能做大事的!你看看少良在府中有多得宠,就该知道到底是男孩儿好还是女孩儿好!”她听了还是借借懂懂,不能完全理解母亲的意思,但是母亲那张可怕的脸她却牢牢记住了。
为了不让她是女儿身的事情被人发现,母亲从不让下人为她沐裕更衣,在她五岁之前,这些事情都由母亲亲自为之。她五岁之后,母亲干脆让她学会自立,只有让她尽快忘记自己的性别,才是隐瞒真相的更好方法。
但是,她怎么可能会忘记事实的真相?
每次沐裕,都可以看到自己逐渐变化的身体。十二岁时,在裕盆中看到的那抹嫣红血渍是她初潮的开始。无论每月一次的疼痛失血让她脸色有多苍白,身体发软无力,她都得装作没事的样子,微笑着和所有人保持一段距离,只因为离得越远,自己就会越安全。
但是不期然的是,竟被那双黑眸给盯上,被人用目光一点一滴地剥离罩在身上十几年的那层保护衣,被人这样轻轻松松地拆穿真相。
该怎么办?她和娘苦心隐瞒的秘密被人牢牢接在手中,她要带着娘立刻出府逃走吗?可是就算离开这里,她们也没有谋生的能力,她要如何养括自己和娘?而且以娘那骄傲强悍的性格,又如何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或许她该杀了方少良?一瞬问,那恶的念头在脑梅中陡然闪过,然后她就被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给吓到。她从来都是与人为善,任人欺负都微笑以对的,如今怎么能生出这样可怕的想法?
立刻将心中那恶的那一簇鬼火狠狠掐灭,她当然不会真的选择杀人这种愚蠢的方法,用一个愚蠢去掩盖另一个愚蠢,结局己经不言而喻。
但是,除此以外,她还有生路吗?
方少良走时从她这里要了一盏灯笼,说是路上太黑,看不情路。其实他大少爷来时天色己经很暗了,他还是没带灯笼,可见这短短的一段路并不难走,而且在方府中到处都挂着灯笼,不到难以辨认路径的地步。
这不过又是他的一个伎俩吧?曲醉云渐渐地己经能摸情他的一些心思了,借了灯笼,总有还的一天,他便又有借口过来了。
相安无事了那么多年,纵然他知道了她的真实性别,本可以选择沉默,任她自生自灭不用理睬的。她姓曲,又不姓方,不会对他构成任何威胁。若他只是贪图她的容貌,这样一再进犯挑拨,不是也在给她找麻烦吗?
俏若真的逼出了她的秘密,惹恼了老太太,她和母亲会被赶出方府吧?这才是他想要的结局吗?
曲醉云内心无比煎熬,因命运被人握在五指间,任人衷玩。这世上为何会有个人叫“方少良”?为何她会被锁在这小小的院墙内,进退维谷,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