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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重新进入暖阁之前,陈默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后世的历史记载中,朱翊钧确实活了小六十,不过,谁敢保证很难扇动的蝴蝶翅膀,不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自己挥舞起来呢?
虽然他也知道,就算叫来别人降低了自己的风险,可朱翊钧若是真的死了,在如今这样的封建王朝中,自己这个贴身宦官也有不了好果子吃。不过,哪怕是安慰自己呢,多些人壮胆总也是好的。
凄厉的喊叫声极具穿透力,划破寂静的夜空,在整个延祺宫内回荡,便如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很快就荡起了涟漪。
都人们惊慌失措的起身时,陈默早已经重新冲入了暖阁。
当然,他没关门,非但没关门,还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这才去看朱翊钧。
屋里很暖和,梳妆台上点着一只儿臂粗细的红蜡烛,借着烛光打量,只见热乎乎的火炕上,朱翊钧光着膀子,郑淑嫔淑乳紧贴他的胸膛,玉臂如藕,缠着他的脖子……
陈默不敢多耽搁,先推了推郑淑嫔,发现她没动静,心里便是咯噔一下,赶忙又伸4◇,手去摸朱翊钧的脖子——还好,还能感觉到跳动,不过用力推动的反应与郑淑嫔相同,想来已经陷入了昏迷。
此刻陈默已经可以肯定朱翊钧跟郑淑嫔也中了煤气,不敢迟疑,拽开郑淑嫔的胳膊,扯过旁边的被子给朱翊钧盖上,双手从后边插入他的腋窝,直接将其拖下了炕,又用同样的姿势将其拖出了暖阁——他倒想背来着,朱翊钧太重,背不动啊。
“怎么回事?”郑友德来的很快,正瞅见陈默拖出了朱翊钧,吓的脸都白了。
“中煤气了!”陈默丢下一句,也顾不得考虑郑友德听没听清,重新冲进了暖阁去救郑淑嫔,到了近前,他却有点犹豫了:福王还没出世,想要改变历史,现在可就是最好的机会!
郑淑嫔的黛眉微微皱着,脸蛋儿隐隐透着一丝青气,由于没盖被子,雪白的身子一览无遗。适才陈默急着救朱翊钧没顾的上看,此刻心中动摇,眼神自然便落在了火炕上那横陈的玉体上,只见对方淑乳高耸,如同两只新剥的竹笋,玉腿蜷缩,翘臀如雪,与双腿间如墨芳草相映成趣。
多么年轻的一副身体啊!
陈默的目光中充满欣赏,难得的毫无淫邪之气。
“快去传太医!”
“清水,速去取清水……”
“李神医曾说,中了煤气毒,萝卜汁可解……”
“哎哟,光顾着万岁爷了,娘娘呢?”
外间吵吵嚷嚷,终于有人提到了郑淑嫔。
里边的陈默,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抱起了郑淑嫔——历史是一定要改变的,但绝对不能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的性命做代价,无论如何,他也狠不下这样的心肠。
郑淑嫔的重量比起朱翊钧来说就轻多了,陈默横抱玉体,还空的出手扯过一件袍子给她盖上。
往出走时,与往里冲的小宦官们碰了个正着,陈默冲外间的床榻努努嘴:“你们去救她俩!”众宦官闻声连忙让开通路,将二人让出了暖阁。
一番折腾过后,朱翊钧跟郑淑嫔先后醒转,秋菊随后也醒了过来,只有红杏,因为靠墙,吸入煤气最多,香消玉殒,没能抢救过来。
一名小宦官跪在红杏的旁边恸哭失声,旁边有几名小宦官在小声劝他,还有几名宫娥低头垂泪,华富贵的住处充斥在一片哀伤的氛围之中。
朱翊钧穿戴整齐,披着被子,盘膝坐在炕头,面色铁青。郑淑嫔斜靠在他的怀里,脸色煞白,一副后怕的模样。
陈默与跪在地上的郑友德对视一眼,发现他眼底暗藏喜色,心中一动,马上便明白了喜从何来,不禁暗叹,冯源要倒霉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不止惜薪司,不知要牵扯到多少衙门呢?
当前局势,真的适合如此大张旗鼓么?陈默皱眉凝思,一时间无法分辨利弊。
“郑公公,让他们都退下吧,把红杏的尸体也抬出去,”陈默说道,说着望了一眼朱翊钧跟郑淑嫔,见二人并无表示,便说了一句:“厚葬吧,小姑娘还不大吧,就这么送了命,可怜见的……”
郑淑嫔这才入梦初醒,眼圈泛红:“陈公公说的对,红杏要厚葬,银子咱出……对了先别葬,骨灰留着,等咱日后咱去了,让她跟咱葬在一处……”说着话呜咽出声,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娘娘慈悲,红杏泉下有知,得此殊荣,也该瞑目了!”郑友德叹息着磕头谢恩,朱翊钧摆了摆手:“退下吧,让你们主子静静!”
众都人连忙告退,郑友德隐隐失望,答应一声,正要退下,朱翊钧忽然又道:“你去惜薪司,把冯源给朕叫来!”
郑友德大喜:“遵旨!”加快脚步,小跑着出了门。
过了没多久,有小宦官进来通禀,司礼监的值守孙秀与太医院的太医求见,朱翊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一句:“先让他们候着”,就将通禀的小宦官打发了出去。
陈默猜不透朱翊钧的心思,也不敢插话,只能沉默立在旁边。
室内十分安静,就连郑淑嫔的抽泣都渐渐平复了下来。
“少言,今晚的事情你怎么看?”在这样的环境中,朱翊钧突然开口,便显得十分突兀。
陈默吓了一跳,深吸口气,定定神,这才斟酌着措辞说道:“中煤气毒者,历朝皆有所闻,本朝也有先例,内臣琢磨,倒与惜薪司关系不大……”
“哦?”朱翊钧诧异着打断陈默:“你也差点送命,莫非就一点都不生气么?”
陈默坦然一笑:“生气归生气,事实就是事实,昧着良心说话办事,内臣还真的做不到。”
“你在指责朕么?”朱翊钧提高了声音。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陈默的心猛的一跳,跪倒在地,朗声说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奴才都出来了,你小子也知道害怕啊?朱翊钧心头暗笑,面色不变:“实事求是?这词儿有点意思,指责朕昏庸蛮横么?”
“奴才不敢!”陈默以头触地,汗出如雨,却仍旧说道:“只是乱罪于人,确实不是明君所为!”他已经想透了,当前局势稳定为佳,为了大局着相,他也是豁出去了。
话音落地,郑淑嫔彻底的止住了抽泣,丹凤眼尤挂泪痕,却闪起一片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