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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跟在沈鲤的身后出了教室,径直往他的值房走去,到了门口,沈鲤却并未进屋,而是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陈默:
“你说老实话,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陈默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两个字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沈鲤望着陈默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红彤彤的,一看就是长期熬夜的结果。
他知道长久以来,陈默一直对他不满。可即使如此,仍旧将他布置的作业熬夜完成。这样的一个人,会使出如此低等的伎俩来报复自己?用膝盖想想也能想明白,根本就不可能嘛!
沈鲤一定没有听过“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但道理他明白。性格不但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还决定一个人做人做事的方式。
是的,开头的时候他确实怀疑过陈默,可那是在他怒火正盛的时候,现在一冷静下来,他就推翻了自己的怀疑。他不喜欢陈默,但是他相信他。
只是,当他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即使他身为吏部高官,也无法左右事情的∟,发展。陈矩来了,张鲸也来了,一件本来可以私下解决的事情,兀然便堂而皇之的被摆到了台面上。
他突然有些醒悟,自己被利用了,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陈默的局。幕后黑手是谁呢?一时间他还想不明白,索性不发一言,作壁上观。
沈鲤的复杂心思陈默不知道,他也没有心思知道。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陈矩脸上的怒容以及张鲸嘴角那抹冷笑。他的心神全部都被陈矩旁边那一抹淡蓝色的身影所吸引,呆若木鸡,已经忘记了身在何处。
琪儿长的其实算不上国色天姿,面如寒霜,鸭蛋脸儿,尖下颏儿,柳眉细细,眼睛不大,皮肤倒是十分白皙。她的身材也与时下流行的审美不相符合,淡蓝色的衣裙之下,略显丰润了些,不像一个花信少女,倒像一个已然婚配的贵少妇。
陈默后世虽然身为**丝,见识却也不凡,按理说是不会对如此一个女孩儿如此动容的。可他偏偏就看呆了,他在想,假如她要笑起来,这双眼睛一定会弯成一对月牙儿吧?她为什么这么冷呢?莫非心里藏着许多沉痛?
缘分是世间最奇妙的东西,说不清缘由,陈默脑海中原本存在的,已经渐渐模糊的淡蓝倩影,很快便与眼前的琪儿重合了,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渴望:我要让这个女孩子开心,我要变强大,我要把一切最美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只可惜陈默的这一腔柔情很快就被现实击的粉碎,琪儿先还好奇的在陈默脸上打量。她早就已经忘记了很久前冲“陈默”笑过一次的事情。很快的,她便嫌恶的别过了头,随即,陈矩的厉喝声响起:“陈默,跪下!”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报复先生,还不从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张鲸阴测测的声音同时响起。
陈默如梦方醒,瞬间被拉回到现实当中,茫然的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只有琪儿扭头看着别处,不禁有些失望,跪地的同时暗暗苦笑:初次相会居然是这样的情况,老天爷你也太能跟老子开玩笑了吧?
“说,到底是不是你做的?”陈矩抢先一步站在陈默面前,冷声问道。
陈默却从陈矩这冰冷的问话当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抬头仰望陈矩,摇摇头:“回禀掌司大人,学生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敢狡辩?”张鲸老狐狸似的,岂会听不出陈矩的回护之意,提高声音,尖声喝道:“明明是你对沈大人怀恨在心,今日早早来到书堂,在沈大人的凳子上钉了一根钉子报复。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话说?”
“提督大人冤枉啊,小人今日确实比平日来的早了些,可钉钉子的事情,确实不是小人所为啊!”陈默有些哭笑不得,后世上小学的时候,他还真的干过类似的事情,想不到穿越到了大明,居然又被人用同样的伎俩陷害。
“提督大人,小人有话要说!”陈增突然上前一步跪倒。
张鲸眯了眯眼,盯着陈增,似乎意有所指:“陈默与你每沈先生一贯不合,有目共睹,此事虽无人亲眼看到,但陈默先到学堂,却有很多人证。年轻人讲义气是好事,却也不能意气用事,明白么?”
陈矩嘴唇微张,恰见张鲸转头望向自己,不禁闭紧了嘴巴。
张鲸十分满意陈矩的表现,他要借此事振作内书堂的风气,容不得任何人阻拦。
“提督大人教诲,小人没齿难忘,不过,”偏偏事与愿违,陈增好像根本就没有听明白张鲸话语中的暗示之意:“圣人说德乃立身之本,做人要讲诚信,陈默虽然有报复先生的动机,今日也确实第一个来到学堂,不过,有机会有动机做这件事情的并不仅仅是他一人,张德成学长也曾数次被先生责罚,颇有抱怨之意,昨日又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学堂,小人可以作证……提督大人大公无私,真要彻查此事,张德成学长也该列入嫌疑才对!”
“血口喷人,哪个抱怨过先生了?”张德成恶狠狠的瞪着陈增,面目扭曲,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陈增却不为所动,慢吞吞说道:“学长生气,莫非恼羞成怒不成?做人要坦荡,你敢拍着良心对天发誓你没抱怨过先生?”
“这……”古人重诺信鬼神,即使大奸大恶之徒,轻易也不愿违心发誓,被陈增一逼,张德成顿时哑口无言,怔了一下才道:“先生确实对咱每严厉了些,有时受罚,咱确实有过抱怨,不过咱知道先生也是为咱每好,是以也不过就是抱怨抱怨,心中可从未对先生起过恨意……”
“够了,你也跪下!”张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张德成一眼,转而望向自始至终站在台阶上不发一言的沈鲤:“沈大人,本来这事儿简单,现在劣子居然也被卷了进来,咱家倒有些难为了。你是他每的先生,你说这事该当如何才好?”
大家全部将视线落到了沈鲤身上,张鲸声音一落,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众目睽睽,单等沈鲤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