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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汐月早早就起了,喝过药带着栗儿在园中慢步,听着奉先殿退朝的钟鼓声远远地传来,他下了朝,一定又往御书房去了吧。
“栗儿,我们到御书房去吧。”见栗儿小脸惊诧,便又道:“找你红衣姐姐去。”
说着便朝前走去,不知为何,心中竟会有一丝丝的慌张。
栗儿没有说话,也不知如何是好,低着头默默地跟这后面。
御书房,依旧华丽而不失庄严,这里,她再熟悉不过了,比司乐宫还熟悉,连着半个多月,日日在这御书房里缠着他,他总一脸专注在奏折上,任由着她随意走动,四下捣鼓,时不时打翻茶盏,撞到书册,原来他心中却都清清楚楚,只是不动声色罢了。
回头想想,竟有些希冀那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亦是在这里,她布下七音阵,要取他的命,却终究断了那白玉护甲,断了琴弦,为什么不舍?那时心中的恨,最浓!还是下不了手。
明日就要离[ 开了,懒得费心思去思量
汐月甩了甩头,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走了进去。
屋内一切如旧,外厅中,一座宽大的红木雕花案几,一垒垒高高叠起的卷册,珠帘后,仍是一张长塌,焚香静燃,香息升舞,当日那断了弦的古琴已经修好,安然无恙地摆放在一旁,一室寂静,空无一人。
“小姐!”突然,门外传来了红衣的声音。
汐月猛地回头,竟是一下子对上了凌彻那狭长而深邃的眸子。
凌彻那略显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波澜,眸光平静,缓缓走了进来。
汐月缓过神来,眸子诧异掠过,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欠身行礼,“汐月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若汐姑娘平身吧。”凌彻挥了挥手,在案几旁坐了下来,红衣站在一侧接过罗公公递上来的奏折,想看小姐,却还是低下了头。
汐月微微一怔,他叫她,若汐!
“谢皇上。”恭敬地依言起身,她不也称他皇上吗?
“若汐姑娘身子好些了吧?”一声若汐姑娘,硬是划清了两人的界限,视线却不经意得扫过汐月那依旧平坦的小腹,妻儿皆在眼前,奈何认不得了,这笨女人不知何时才会现。她会要这个孩子的吧,一定会要的吧!
“谢皇上关心,若非皇上出手相救,若汐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其实,她更想问他,他为什么要追上去,为什么为什么!?
迟疑了一会,却还是继续问到:“皇上似乎龙体欠佳,定是忙于朝政吧?”方才一进门,她便惊了,这一脸苍白,一身清瘦,他,变了好多,他,怎么了?
心中隐隐不安,想起了凤希来,那日他究竟是如何救了她的!
“朕前日染了风寒,又连日熬夜批奏折,身子有些不适,并无大碍,多谢若汐姑娘关心了。”
汐月仍是疑惑,方要开口,凌彻却又问到:“朕朝政繁重,不知汐月姑娘今日到御书房来还有何事?”他没有帝王的盛气凌人,声音温文有礼,一句一声若汐姑娘,仿佛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一般,那么疏远。
不知为何汐月心中仍旧隐隐地疼了起来,都准备了一整夜了,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的坦然,脸上的笑依旧浅淡而有礼,恰到好处,心却波澜了,他就真这么不想见她了吗?既然如此,她也直接开门见山了:“皇上,若汐今日斗胆来同皇上要回红衣的。”
红衣手中的丝帕早已被揉紧,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眼眶又要忍不住湿了,就知道小姐不会抛弃她的,只是,她却不得不抛弃小姐,抬起看了汐月一眼,却是缓缓在皇上身旁坐了下来。
凌彻眸子有了一丝玩味和邪魅,竟将红衣揽入怀中,轻笑着,依旧是那么温文有礼的声音,道:“红衣本是德皇后从娘家带来的婢女,若汐姑娘为何同朕要人?”
“红衣……”汐月一下子站直了身子,秀眉紧笼,眸子的满是惊诧,不由自主地,怒意也起了。
只是,红衣依旧乖巧地依偎在凌彻怀中,小脸娇羞绯红,一脸煞是无辜,那么惹人怜爱。
“呵呵,是若汐痴心妄想了,红衣蕙质兰心、姝丽端和,若汐恭喜皇上了!”汐月突然笑了,笑容越的甜美了,突觉自己一腔的愤怒都可笑至极,今日主动到这御书房来,亦是可笑万分,他要宠谁爱谁,与她林若汐何干?是她先要离开的,而现在,她也早该走了,他也早就放手了,不是吗?
她到底来做什么?希冀什么?!
“呵呵,红衣伺候了朕快一年了吧,朕还真离不开了。”凌彻话语间多了一份温柔,指腹抚过红衣那粉嫩的脸颊,宠溺一笑,下颌摩挲在她那白皙的颈脖间摩挲,那么亲密。
多么温暖温馨的画面,再也没有任何时候,会让汐月有这般强烈的感觉,自己真的早已经走出了他的世界,站在这里是那么多余碍眼。
“皇上,若汐先行告退了,皇上好好休息吧。”汐月笑得一丝都不卑微,是她先不要他的,没什么好失落的呢?
她还要庆幸自己的明智,她就知道那夜彻夜的解释依旧统统都是谎言,难怪一直留着红衣在身边,伺候了那么久,日久当然会生情了!
“若汐姑娘慢走。”他还是那一句若汐姑娘,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却又落回怀中那娇羞的人儿身上。
汐月恭敬有礼的欠了欠身便转身离去了,红衣能得宠留在宫中,也算是飞上了枝头,苦尽甘来吧,真好,若是可以,她一样也会准备一份彩礼的。
步子不紧不慢,很优雅,终于踏出了房门,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站不住脚,却也不让栗儿搀扶,只听身后传来凌彻那带着笑意的声音,“罗公公,传朕令,册封红衣为怡贵妃,择日入住思月宫!”
他故意说给她听的,故意做给她看的吗?
她才不会心痛!
真好,她该准备份彩礼,再走。
汐月一离开,红衣却是慌张地站了起来,连忙倒了杯水过来,皇上方才硬是运了气才让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只是那一运气不知有耗了多少的气力了!
凌彻轻咳了几声,接过水来,只是静静地喝着,没有任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