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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初歇,密林中升腾起氤氲。
一小队犬蜥人冒着水汽,足踵相接的走在新开辟出的道路上。
他们身覆细鳞,仅腰胯部位有兽皮藤叶遮羞,其余则裸露在外,不饰一文。
“前面…藤蔓……怪物,绕,绕道!”充当向导的犬蜥人此刻正艰难地用龙语向美奈禀明情况,中间还不时夹杂几声汪汪。
“他的意思是说,前面有藤蔓怪物存在,我们需要绕道……”一脸狗腿子表情的麻瓜边训斥同类,边对她的主君点头哈腰。
“藤蔓怪物?”美奈翻阅记忆,发现自己貌似对植物相对欠缺一些了解。
作为一个有着魔法等超自然力存在的世界,阿达尔星球不单繁衍出各种危险动物,还滋生着各种危险植物,乃至于脱离“生物”定义的各种怪物,譬如死灵、构装体、泥怪等等,它们中的凶残者,足以令洪荒猛兽畏而却步。
“究竟是怎样的藤蔓怪物?”美奈让麻瓜中介转述。
“他说不清楚……”嘀嘀咕咕一番后,麻瓜摇头表示,该向导仅仅通过一些父辈祖传的痕迹特征了解,事实︾℉,上他也从未撞见过藤蔓怪物。
毕竟,沼泽这么大,何必同危险的掠食者争锋相对呢?
“带我去瞧瞧!”在犬蜥人向导的引领下,美奈很快察见那所谓的“藤蔓怪物痕迹”——是一条歪歪斜斜的拖迹,上面粘附散发出腐败恶臭与新翻出的泥土气味。
既然事实确凿,美奈亦不希望队伍有所损失,遂问:“要绕过这片危险地带,需要走几天?”
“三,三……不,五,五天!”犬蜥人向导用手指比划。
他的拇指位于手掌下端,同上端的三根手指相对称,在示意五这个词汇时,格外麻烦一些。
“太久了……”美奈摇摇头,表示无法接受。
事实上,他们离开黑鳞犬蜥人氏族已长达一周,但规划的行程连一半都未走完,相当多的时间被花费在绕道规避上,这令雏龙的耐心在一点一滴透支。
“我们必须在第三周来临前赶到目的地!”美奈不容置喙的划下红线。
依据铂金龙历法,12个月份均分为30个日夜循环,外加8个单独节日,也就是一年368天。而每个月份往下,可再划分成三周,即一周10日,在文明国度里通常是九日劳作一日休息,休息的日子人们大多去神殿做礼拜祷告。
因此,雏龙的意思可理解为——必须在第二个10日内赶到目的地。
“但,但……怪物!”犬蜥人向导激动着比划。
“绕道后你能保证不会闯入另外一种危险生物的栖息地?”美奈反问。
“不,不……”经麻瓜翻译后,向导亦耷拉下耳后鳍帆。
犬蜥人的左右面颊后侧均生长有貌似耳朵的软骨鳍帆,但那实则是他们的彰显道具,通常在求偶与搏杀时会兴奋充血,透露出艳丽红色。
“移动相对迟缓的植物藤蔓怪,起码比行动敏捷的狩杀者要好对付!”美奈自由心证般作出判决。
于是,打头的两名犬蜥人蛮斗士,在短暂休息后,重又抡起石骨斧钺,一路断枝开道。
对,没错,犬蜥人的常用武器就是取材于骨殖石器。
类似青铜器冶金这样的高科技他们玩不转,至于技术层次相对较差的低温锻铁技术,由于本地缺乏陨铁与探明铁矿,导致一样无可奈何。
结果,取材广泛品质优秀的石骨遂成为犬蜥人的制兵首选。
更何况,一些魔法兽的骨骼硬度丝毫不逊色钢铁,拿到文明世界使用亦不丢份。
除向导、开道者、还有狗腿子麻瓜外,剩下的犬蜥人皆两人一组,抬着硬木与藤条制成的担架,上面承载着不少美奈用金砂换来的财物。
“用金砂换东西?”奥妮当时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来回审视姐姐,疑心她是不是之前翻滚时摔坏了脑子。
“为什么不换?”美奈对此的解释是,“这些东西饿不能饱腹,渴不能充饥,放着占地方,背着累脊柱,还不如交换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你一定是摔坏脑子了!”奥妮十分肯定的作出判断。
龙类的生命旅途中,收集财富始终占据着绝对优势地位,可能仅次于保存性命。
至少在德拉贡一族看来,财富不仅令他们的精神得到愉悦,还能令死亡轨迹得到一定控制。
当然,最最关键的是,就像地球人结婚前首先探讨有房有车收入职业一样,占有更多财富的龙族在获取配偶方面优势超级明显。
譬如某老邪龙的巢穴周围可能会分布散居着十余头异性青年龙与成年龙,毕竟阿达尔世界可没有什么一夫一妻制婚姻法,何况就是真有也避免不了情妇约炮干闺女。
反正一炮泯恩仇,一炮风云动,一炮解烦忧什么的,永远是两性关系间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恶俗真理。
至于万一正中靶心打出什么龙蛋私生子之流,按某鶸的做法是把屁股上的粑粑擦干净后坚决不认账,声言木有证据就不算侧漏,就算有证据……有证据,啊?你有证据!?(被从深渊归来的鶸嫂拖走家暴中……请各位看官耐心等待)
咳咳咳,总之,除非有漂亮乖巧能干的女儿来孤身找爸爸,否则请一概无视!何况就算是某漂亮乖巧能干的女儿,想要赡养费奶粉钱什么的也是免谈,因为德拉贡一族向来是越老越难舍财。
但幸运的是,奥妮年纪尚小,她对财富的执着程度远远不及大明朝的东林君子们。
在目睹姐姐用金砂“坑蒙拐骗”般网罗了三名入阶犬蜥人后,奥妮也被迫割肉舍财,她付出十磅金砂为代价,换取来同样数量的入阶犬蜥人。
之后,可怜的雏龙只能泪汪汪地抱紧五磅金砂,为恶性竞争而痛悔不已。
谁让她俩打赌了呢?想要不输光15磅金砂,奥妮也只能含着泪,先用财富换取入阶者犬蜥人的效忠。
倒是剩下的六个犬蜥人名额,姊妹俩的招募各有不同。
美奈更侧重掌握生产技能的个体,而奥妮则关注具有入阶潜力的杰出青少年个体,毕竟这场赌约的时间长达数年,她们的主张亦南辕北辙。
等到10个人头名额招满,雏龙们又钻母亲的话语空子,开始搜刮起犬蜥人的孵化卵。
同黑龙一样,犬蜥人也是卵生的,但他们的孵化卵相对较小,仅有鹅蛋般体积。
通常一名雌性犬蜥人能一胎产下2~3枚卵,并且只要照顾良好,这些卵会在一个月后100%破壳,再加上母亲体内孕育的时间,也就是三个月一批次。
倘若犬蜥人同大多数禽类一样,每年仅有数个月发情期,那问题倒也不严重。
只可惜,他们被贤者归列为类人生物,换句话解释——那就是从早到晚无论春夏秋冬都处于发情期的物种。
据此推算,一位犬蜥人母亲,一年满负荷操劳能产出6批次,即12~18枚卵。
并且犬蜥人的性成熟周期仅为短短12年。
故此,人类与精灵总习惯把高产孕妇形容为“像犬蜥人一样”,甚至连“多如牛毛”这类语境词汇,都被不少地域替换形容为“多如犬蜥人”。
当然,在具备高繁衍能力的同时,犬蜥人族群从整体上亦处于高淘汰背景,他们出生时要被长老检查身体,过于柔弱或残疾的个体会被直接当食物解决,并且在成年前要经历普遍性的教导与淘汰性磨练。
不能说犬蜥人社会通行斯巴达主义,但毫无疑问,绝大多数未入阶的雄性犬蜥人一直到死都没有交配经验。
“十二枚卵,希望能如我所愿……”美奈躺在某个担架上,用体温小心翼翼着孵化。
她当初向黑鳞氏族的雌性犬蜥人讨要彩蛋,凭的就是自己会亲自参与孵化这个交换条件。
对仍处于母系社会的犬蜥人来说,能够享受德拉贡一族的孵化,那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她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于是争相把氏族中能搜罗到的一切品相良好的蛋供上。
不过这段注定要被埋葬的黑历史,美奈不想再来第二次体验。
你妹!做一回干娘也就罢了,但某绝对绝对不想做一堆犬蜥人baby的后妈!
“殿下,我想差不多了,您可以稍微活动一下……”这时,一直帮美奈掐着钟点的麻瓜提醒说。
由于混血雏龙的体温较高,为避免孵化过程出问题,美奈不得不热一阵,凉一阵,交替着让孵化卵处于性别的平均分隔线上。
通常相对低温条件下,孵化出的犬蜥人呈雌性,而相对高温则会孵化出一堆雄性。
当然,在这种微妙节奏的把握上,如美奈般的渣渣是绝对搞不定的,她被迫借助于队伍中的唯一同性,也就是麻瓜来处理。
同精灵普遍无须贫乳导致雌雄莫辨一样,犬蜥人的性征差异小到外行人不扒开尾巴压根瞧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毕竟鳞虺爬虫个个天赋横练,不用学也能把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推至最高境界,即所谓的“缩阳入腹”。
唯一能稍稍用于辨析的,大概也就是他们耳后的软骨鳍帆大小,通常雌性的较小,也不会呈现出鲜艳赤色。
正当美奈跳下孵蛋担架,左右活动四肢尾卷时,前方突然传来几声惊呼。
“殿下,他们貌似遭遇麻烦了!”麻瓜急忙转告主君。
“真是烦什么来什么!”美奈昂起脖颈,轻轻几个跨越后便展翅翱翔,巧妙避让着密林中的枝桠。
显然,麻烦不会是别人,正是先前留下痕迹的藤蔓怪物。
“是蔓怪(shambler)!”美奈第一时间辨析出怪物类型。
尽管粗看起来像一堆腐败的植物堆积,但事实上蔓怪是聪明的食腐类掠食植物,据说它们尤其喜欢精灵的肉。
这坨状似一大团纠缠藤蔓的诡异生物,遍身分泌着粘滑烂泥,恶臭直冲鼻膜,它凭借两条像树干样的腿贴地移行,用七八尺身高带动同样长度的腰围。
“退开!”美奈警示着打头的犬蜥人蛮斗士,并以喷吐出的火焰来拉紧蔓怪仇恨。
不管目标有多稀奇古怪,它终究是某种植物,是植物就会怕火——雏龙想当然的认为,俯冲下来施加喷吐。
然而出乎她意料,这坨形似魔法少女克酱的触手种,竟然生生抵挡了沸腾龙息。
尽管施加了“喷吐附着”能力的火焰依旧在它表面燃烧,可效果远不如早前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