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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中的生命,千姿百态,其中占据数量最多的,始终是那些容易被忽略的小家伙。
同龙类,精类一样,阿达尔世界的虫类,属于贤者们一直在探讨的划分物种。
有部分自然学者认为,它们理应归类于动物,可派生命名为无脊椎动物子类,但更多一些专注于神秘学研究的师范则持反对意见,声称这种简单粗暴的规划着实不魔法。
毕竟魔法,才是阿达尔世界的创生基石与顶上法则。
不过贤者们的争辩,对美奈来说太过遥远,她所关注的东西,既朴素又接地气——那就是吃!
雏龙半趴在地上,眼瞅草蜻蛉来来去去,耕耘着某一株植物茎叶。
这是头母草蜻蛉,因为它拖拽的肚子,要比正常规格超重两倍。
为避免产出的卵被蚂蚁偷盗猎获,草蜻蛉娴熟的从尾端腺体分泌出一根根丝,它制造的丝线既绵韧又纤细,黏连在植株茎叶上,纵使蚂蚁亦站不住脚。
然后,草蜻蛉才将浑圆饱满的卵牵扯出来,就悬挂在丝线末端,仿佛植株屋檐下吊起的一盏盏灯笼,照亮雏龙睛瞳7←,。
等母草蜻蛉完工离开,美奈伸出灵活且分叉的绛舌,将一颗颗麦粒大小的卵,统统搜刮干净。
“嗯,咬开的感觉像鱼子酱,不过味道略甜……”
混血小龙舔了舔嘴,似乎还想再来一份零食,但看看日头高度,她很快打消念头。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完成一套下水前的预热动作后,雏龙平静趟入河道。
流经母黑龙领地的不知名长河,据悉会一直下行汇流,最终浩瀚归入大海。
但在这里,它的宽度依然有限,流速与流量也嗷嗷的像一位年轻人。
忽略过几头敏感小鱼苗,美奈柔和摇曳龙尾,跻身滔滔径流。
她对水中猎食尚没有准确规划,于是一路游一路看,直到途径某处湖口。
因为雨季关系,南方大沼泽有很多季节性池塘,它们在丰水期星罗棋布,枯水期则沦为幽深难测的腐沼泥潭,叫人望而生畏。
不过能称之为湖的,多半与长河交相互联,水泊面积变化有限。
湖水最大的特点是静。
澄清的水泽,令浊泥沉淀,透析出潜游中的鱼虾。
猛禽偶尔从粼粼波光上跳跃,抓捡起一尾活鱼,惊动几响水花。
但更多的却是涉禽与游禽,譬如鹤、鹭、鹳、鹮、鹈鹕等,它们或具备盈盈长腿,或摆动丰腴天足,在静美水泽间孑立群居。
美奈悄悄游进这片湖泽。
她观察了一小会儿后突然领悟,其实自己根本不用费劲展翅,一样能吃到新鲜热辣有嚼头的禽鸟肉。
这便是黑龙的适应性优势!
能飞,善跑,又精通游泳潜水,多样化的生存能力自然赋予了黑龙花样百出的狩猎技巧。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一截朽木,一截不会动的朽木……”美奈往水底藻丛中打了个滚,撕开几条棘绿植带。
接着,她缓缓放松肌肉,让身体模仿鳄鱼的潜伏模式,一点一点靠近目标。
相对于成年短吻鳄,美奈的体格稍显短小,毕竟她才破壳一个多月,头尾长度略超五尺,同未成年巨蜥一个量级。
但是雏龙却拥有一项鳄鱼始终无法赶超的天赋,那就是她的水下呼吸能力。
通过肌膜分离水气,美奈犹如双髻鲨般安静巡游水底。
她的长尾慢慢摇曳,像是被水流冲刷着,自然无暇的晃动。
这种随波逐流的假象,完全蒙蔽了水栖禽鸟,让它们毫无顾忌的用长喙往浅水湖滩下搅拌。
靠近美奈的是一头白鹳。
它归类于大型涉禽,浑身羽毛以白色为主,仅翅膀末端长有黑羽,两条红腿又细又长,同它的红喙一样惹人注目。
作为一种食肉鸟,白鹳喜欢在树上筑巢,但它觅食的主要区域却是水塘岸边,以及开阔的沼泽草地。
眼下,这头白鹳正独立寻找食物,它漫步于齐腹深的水中,用上下嘴急切拍打着河蚌甲壳,发出“嗒嗒”声。
河蚌肉,味道鲜美。
然而被河蚌肉吸引走全部注意力的白鹳,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悲剧。
还没等它意识到危险,美奈就暴窜出水面,掀起大片帘幕般的水花。
湖岸水浅,雏龙的后肢直接踏足淤泥,长尾则激荡水底,为她提供一股向上冲力。
在惊诧起成群水鸟的同时,美奈前肢攀附猎物,强有力的长颈连接颌骨,一举咬碎白鹳头部以下颈椎。
中空的鸟骨,就像煮烂了的鸡腿,被一啃两断。
稍后,雏龙将瘫痪的白鹳身体往水泽中一压,便再没什么异像发生。
撇除刚才被惊走的那批禽鸟,其余禽鸟又慢慢凑拢过来觅食。
再过了一阵子,口叼白鹳尸体的美奈,从一处鸣声稀少的河滩涉行上岸。
她学着母亲模样,先是狂甩鞭尾,接着带动脊柱肋骨,全身高频颤抖,将龙鳞卷出“刷拉拉”的快响。
抖干净水,混血雏龙方将猎物整个丢进泥滩地,同时后肢使劲耙挖出一大片湿泥。
她用湿泥来回包裹白鹳,直至鸟尸被整成一个不规则泥团。
“好了,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伴随着话音,一团团炽焰从美奈口腔喷吐出来。
不过有趣的是,这次喷吐波及的区域很小,持续时间却相对绵长不少。
前前后后,连续喷火十余趟的结果,就是一团差不多被烤裂了的陶土混合物。
“啊哈!”学着某宠物小精灵的居合斩姿势,美奈将山寨版叫花子鹳一拍五散。
大块陶土碎落的同时,热腾腾水汽扑鼻而至。
上述料理办法,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辛苦拔毛,且相对于火烤,肉质更显细嫩。
“唔,马马虎虎吧!”用龙吻反复刮擦剃肉,美奈感觉鹳足上的那层皮膜,比起凤爪来更有嚼劲。
不过,区区一只白鹳,铁定不够填饱肚子。
尽管随体型增大,雏龙的消化效率在一步步降低,但进入幼年期以前,大多数黑雏龙仍能日食两倍于体重的猎物。
因此,美奈再度潜水游觅。
湖泽中,虾米被小鱼觅食,小鱼被禽鸟觅食,而禽鸟们,又被一位不请自来的大胃雏龙觅食。
“姐姐会在干什么呢?”遥远树梢上,奥妮一边嚼着窝喳喳叫小鸟,一边思考着问题。
没有伴飞,没有配合,单独狩猎的效率明显比过去要低不少。
但是困难,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促进。
俯冲的纰漏必须自己弥补,翱翔的视野必须兼顾上下,追击时要保证冗余量,攻击时要保证安全量,这一切的一切都形成压力,督导着奥妮琢磨练习,精益求精。
“秩序豢养懦夫,混乱挑剔强者!”
贯穿于黑龙血脉记忆中的口号,再度浮现脑海。
嚼碎最后一头雏鸟,奥妮俯冲着滑翔林间,她扇动翼臂,开始急剧攀升。
哼,形影相吊又如何?强者注定是要逆天的口牙!
奥妮一边飞,一边顺口模仿着姐姐日常中的强者语。
至于究竟什么算是强者语,奥妮记得美奈的解释是——“但凡能提高身份格调,不会被杂兵化的吐槽,那就是强者语!”
譬如……
“我的钻头可是突破天际的钻头啊!”
“红莲之眼,发射!”
吼出以上两句,顿觉胸中多了一股子气势的黑龙公主,精神满满。
“果然跟姐姐描述的一样,身为大boss的我们不刷强者语真心不带感!”
龙翼拍击大气,掀腾的气流,仿佛被奥妮奴役,拱卫着她冲向天宇。
敏锐龙瞳,很快锁定了一队飞翔中的雁鸭。
然后,杀戮从天而降。
森白色龙牙齐整,但比昨日多了一抹带寒意的银灰,那是享用精寒药剂的结果。
当时,美奈声称从水下找到两份战利品魔药,于是她与妹妹各自饮用一份。
结果现在,黑色雏龙的噬咬不单致命,还格外森寒。
仿佛冰锥刺入身体一样,遭攻击的雁鸭,只挣扎了没几下,就被寒意渗透进血脉。
它的心跳越来越慢,血液越来越黏稠,最终僵硬成一具尸体。
不比附魔有“冻寒”效果的魔法利刃,寒铁的低温性质,让它能像冰点制冷剂一般,不停不间断地发挥着效果。
如果说前者是烫嘴的烧刀子,那后者就是绵长的甜酒酿,习惯润物于无声无息。
“就是,太凉嘴了一些……”奥妮稍稍抱怨了句。
接着,她将猎物咬碎成数段,草草喷吐几口炎息后,趁热吞下。
由于无法控制好高温喷吐强度,奥妮也只能采取最省力省时间的办法。
“舒服,嗝~”打响几声饱嗝,雏龙开始调转飞行方向。
自从有了“小金库”,原本用来午睡的时间遂被挪移成鉴赏会。
当然,奥妮不可能将那柄银光闪闪的秘银曲刃带回龙巢,否则下场必定是被母亲强行征收。
相反,她在外头找了处安全隐秘的树洞,将“宝贝”偷藏进去,连姐姐都不知晓。
“真美啊~”亮晶晶的附魔武装,令奥妮感觉身心愉悦,她枕靠在上头,渐渐合拢眼帘。
可惜武器的原主没有那么安逸。
她正同不少黑天鹅集聚在一起,执行先知的任务。
“就是这儿……”飞翔中的羽翼,悄悄收拢,变化成一个个人形。
她们皆是天鹅之女,其中既有青春常驻的恩赐者,也有新近加入的受礼者。
“就是这个村落?”
“对,没错,就是一帮贱民在这儿偷猎!”
少女青涩的脸蛋上流露出仇恨,并详细解释说:“附近的领主与我们早有约定,以不狩猎天鹅为代价,获得我们的支持与帮助……”
“然而,然而这批贱民!”她咬牙切齿的痛骂,“他们依仗有几分武力,不单拒绝服从领主指示,还肆意偷猎湖畔定居的天鹅家族,他们,他们真是……”
“罪无可恕!”判决书被齐声下达。
接着,金属寒光在骄阳下噌噌闪烁。
面对这批有组织的屠戮者,惨叫、火光与黑烟,很快飘荡山水湖畔。
握持不趁手的巨剑,苏玻斯坦弗将阻挡者一击枭首。
“银星七阶,马马虎虎……”抬起眼睛时,整个村子已肃清得差不多了。
“觉得很没趣,是吗?”
“有点,我想尽快找回我的伴侣……”
“放心,那一窝邪龙已经上了肃清名单,只是迟早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