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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弹坐起来,立刻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喘气声混杂着嘈杂的叫喊声。卫琬的声音很冷静,徐怀,徐市长,不知你有没有接到险情指示?徐怀说没有,立时紧张起来,这种紧张既包含着对卫琬那边错乱背景的担心,以及当真有“险情”的话,他这个副市长。
尽管不是台州副市长,但既然在台州,就有相关连带的千丝万缕的影响。前者让他血液乱涌,后者全是政治敏感度使然。“琬琬,你稍等,我打个电话确认下!”那边在大喘气,大声道:“别挂!
我就跟你说两句,大水已经淹到县城医院了,其他地方估计也好不了多少!我们出不去!正在把病人往楼上转移,徐怀,你是政府领导,请你立刻行动”台州四大班子都在睡梦中被叫醒。
好在政府大院和机构多在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政府班子即刻赶往办公室开紧急会议。气象那边的数据是两小时后才到,临早上七点,很多地方的水位线远超安全水准!
绕台州而行的长水各处发生涌灌。临近八点,以州城市长为带队调研小区,集结在市厅。市长在远程连线州城资源,徐怀请示之后,亲自跟着消防大队九号分队赶往十五公里外的县城医院。天色雾蒙蒙地发青,云梯从医院后面的高地往三楼架设。
队长不肯让来自省城的副市长亲摄闲情,认为他不过是来临时代为指导,积累政治资本。可没想这位副市长坚持要上去。徐怀在三楼大厅缩成一团的人群中搜索,一个蓝色衣服的小少年从人堆中冲出来,直撞到他跟前。
阿江认得徐怀,拽着他的袖子哽咽乱叫:“姐,姐”一位护士匆匆跟过来:“这小孩的姐姐,一直帮我们转移病人,但是现在找不到人了”卫母杵着拐杖要往这边走,徐怀握住阿江的手,大步过去。
卫母咬牙切齿地,说不出话,好半天才稳住声线:“徐怀,我们家从不欠你什么,我感谢你过来,你我们小琬小琬对你如何,你该知道,我只求你”双膝一软,徐怀赶紧给扶住了:“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她!”
早上十点,台州暴雨险情通报全省。省城气象局接到时时统计报告,水利部已启动四级应急响应系统,随时更新通报险情给全省。
视频会议上,常务副省长责问此事:“这大雨已经下了四天,怎么到今天才通告?”台州市长是个小个子男人,脸窄头发也端,两眼发红:“气象部分8号就发了黄色预警,9。10两天也先后发出红色预警。
对不起领导,是我们不够重视”“对!是你们不够重视,本来应该听课、停业,政府相关部门应该全力做好防暴雨应急和抢险工作!前天竟然还有媒体开玩笑说去台州‘看海’?”
话也不多说,全省相关单位立刻全力进行抢险和支援活动,而在此之前,倒推三个小时,省卫生厅已经提前开展应急会议。会议极其短暂,不超过半个小时。
暴雨伴随着洪水危险,大水漫灌,人群及动物全被围困,时间一长,跟脏水接触过长甚至饮用,势必就会有吸血虫等有害生物侵蚀以及污水进入消化系统后患肠胃疾病,也就是说洪水之后的抢险工作一旦没处理好。
就会有大面积爆发疫病的风险。两个副厅都觉一把手太过危言耸听,突然被人睡梦中拉起来。
个个脸色浮肿:“上面还没消息呢?我们是不是太急了点!”谢宁睁着一双眼,毫无情绪,冷锐锋芒毫不掩饰:“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非要等到上面下命令!到时候晚了!
1防范工作没做到,真等到疫病爆发,最终是谁的责任?”细看之下,谢宁眼中满布着千丝万缕的红血丝,尽管衣着笔挺,细究之下,搭在台面上的手握拳头,几乎咯咯直响、手背血管青筋毕现。
“你们有谁,敢担下这个责任?到时候真控制不住,在座的各位,一个都跑不了!”卫琬半夜给他打电话,匆忙急迫中思路仍旧清晰,却并不是求救电话,而是告知他台州暴雨异常,请他做好准备。再要细问,电话线路切断,然后再也打不通。
谢宁下了死命令,省卫生系统要全部动员起来,临时组成两大组,一大组奔赴台州抢险救援,一大组负责防疫。总共24支小分队,即刻从州城出发赶往台州。
“至于咱们省厅,由温副厅、李副厅留下来监管负责后续跟进工作。”然而重点事项,总体来讲,却是由温国华来主持。温国华愕然。
他被冷挂已久,几乎丧失了前进的信心。重担突然交到自己的头上,眼角和鼻腔一阵地发酸:“谢厅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保证好后续的跟进。”
李副厅非常不是滋味,僵硬着笑脸劝:“那边大雨还在下,谢厅这时候去是不是太危险?不如等省里的通知?”谢宁扫他一眼,起身,调动关系中,第一批救援小组坐着直升机去台州。
台州的雨势小了些,但还在源源不绝地下。所望之处,黑水遍地。谢宁不断给卫琬打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系,不断地就是这句话,一次次地把他往黑水里拽,拽得手脚痉挛浑身冰冷,一想到琬琬有可能就飘在下面的某处角落,心脏几预停摆。
剧烈的自责席卷冲击着他的胸口、脑袋,为什么要允了她的年假?!如果她不休这个假,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现在不是正跟他齐手并进地坐在办公里处理问题?
为什么他就不能再强硬点,勒令她立刻从台州回来?台州县医院的灰白色平层楼顶上,已经展开一只只的白色帐篷。谢宁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能看见徐怀。
就像一把戒刀,往他胸口上狠捅了一下。徐怀转过身来,笑了一下,仿佛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很快隐去,换成正经沉痛的表情。
“谢厅,你也来了。”两人握手,一触既开。院长过来汇报工作,谢宁麻木地听,听了两分钟打断,在帐篷里找到互相依靠的母子。卫母一见他。
终于哭了出来,阿江忍不住,一咧嘴,哇哇地大哭起来,此时的卫琬,刚从昏迷中转醒。还来不及搞清自己在哪里,视线里一个小孩扒着水盆飘过去,被她一把拽了回来。又一只白毛狗吭哧吭哧地过去,又被她拽了过来。
卫琬不知道自己是属倒霉呢,还是属走运。前者是因为好不容易把最后一个病人从二楼拖上来,她就是低头捡个手机,一个浪头就把她从大厅的左边冲到右边,然后直接送出窗外。说走运呢,是因为了呛了几口脏水实在是抗不过风浪渐渐脱力,以为再醒不过来,结果还是被密密麻麻的雨点给砸醒,自己躺在一块冷飕飕的铁板上。
小孩连盆上了卡车后面,狗也过来,呼哧呼哧地伸着大舌头往她身上舔,他们还没坐一会儿,水已经盖过了屁股,只能爬上车头,这一看,便是震惊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