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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意味着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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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琬回神,手掌里捏着三更红色细长的香,青烟缭绕,往上盘旋。有一支因为她没注意,断了一小节,零星的红火跌落到手背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烫了一下。

    妈哎呀地叫了一声:“呸呸,真不吉利!”赶忙让她把香火送到佛像跟前的香炉上,香炉坛是个乌金的黑色,扑着一层白灰。

    卫琬退回来,重新燃了香,拜了三拜,再一仰头往向佛像的瞬间,望到一张半阖着眼皮的面容,不知怎地就被震了一下。

    难道她可以要求谢宁在每一个人生抉择里都英明神武?不可能,连她也不能,难道她不能接受有过去的谢宁?佛像半阖的神态、微微上翘的嘴角,像是高高的悬浮在上面,又让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谢宁那张擒着微笑的脸。妈虎着脸,把跑到后面看罗汉的阿江给抓了回来。

    她自己说要来静禅寺上香,自己还暴躁。阿江从妈的臂弯下逃过来,跟在卫琬身后。卫琬迈步出来。

    伸入回形庭院的屋檐下落着倾斜的雨幕。泥土和水潭的腥气随风而来。妈不断地看手机,眉头紧一阵松一阵,手机是新手机,被她用朱红色刺眼的套子给套上。手机一响,她就眉开眼笑起来,清清喉咙走到一边:“喂?是我啦。”

    “嗯已经给你们谢家求了一卦,放心哦上上签啦。”妈笼着手机,生怕别人听见,可偏偏站在上风处,那种奇怪的口吻一字不落地飞了过来。

    挂完电话她就把笑脸敞开来,不免又把卫琬给瞪了一眼:“你说养女儿有什么用?就这么点小事办不好,开个车能抛锚,出门不提前看天气预报?连伞都没准备一把!这么大的雨,咱怎么回去?!”

    卫琬不免纳闷,爸是个刚硬的脾气,怎么能受的妈跟蜜蜂振翅一样的言语密度?赖长虹和真真从游廊那边过来,真真远远就听见伯母的一阵数落,赶紧过来缠住她:“伯母,琬琬可是我的心头好哇,你再说她,我也不干啦。”妈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不懂事,就该说。她要能跟你一样”

    说着把目光掠到赖长虹身上:“哎,我们家没个男人,没有顶梁柱,我这不是心急嘛。还是你们夫妻好,热热闹闹的。我家这小琬,屁都放不出一个,那眼光,还老出问题。”

    真真嘴巴一张,卫琬就狠狠地瞪她。妈突然惊喜地把头扭开:“那不是”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水塘前小小的乌木门,低矮的门框下,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黑色的大伞撑出饱满的弧度,水珠沿着骨架滚滚而落。白皙的手紧握着伞柄,皮鞋踏清浅地踏过一个又一个地水洼,到了青石铸地楼梯道上,他的脸从伞下露出来。

    镜片后是一双宁神的眼,最先从卫琬脸上滑过,像是没有注意,但有一道极快地光滑了过去。谢宁收了伞,朝外抖抖雨水:“伯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妈敞露着赤裸裸的喜悦和喜爱:“阿宁你怎么来了?是你妈叫你来的?哎呀,山路不好走吧。

    我那笨女儿,一整天心不在焉地,干啥啥不行”谢宁这才堂皇地望卫琬看来,眼波渺渺,眼里的内容跟嘴里的话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怎么会,小琬在厅里也是得力干将,做什么都很有章法。”真真噗嗤一声笑出来,等谢宁撑伞先把伯母往外送时,忍不住乐地跳脚吐舌头。

    “伯母可真是笨蛋啊这都听不出来看不出来,”还是赖长虹看出点什么,一面挽住真真的腰,叫她不要乱蹦,一面掐她的软肉:“我看你的嘴就不爱把门!”朝卫琬睇过眼儿来:“你和老谢聊过没有?”卫琬慢慢地,把头一点。

    还是望着乌木门的方向,伞下的男人护着妈,细叮咛着,倏然地回过头来。雨幕把他的视线打散了。卫琬的心脏先是徐徐地抽动,然后愈跳愈猛,急慌慌地要冲出耳膜,她几乎要把胸口捧住,好不容易按耐住自己的突如其来的动情。

    白芷的事不好讲,其实真讲给长虹和真真听,他们恐怕也觉得没什么,果然男人还是更懂男人的思路,长虹意悠悠地,道:“小琬,老谢这个人,要我从客观角度来讲,真还可以。不是拿他跟徐怀比,但凡一个男人,要想做事业,在感情上必然就会轻率些。

    女人都喜欢幻想,哦我老公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只能爱我一个,同时还要有社会地位,要有责任心,要担当,还要体贴浪漫会讲情话,会在每个节日哄女人开心,要上对得起父母下对得起老婆小孩,要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满意。就像是什么你知道么?”

    真真跃跃欲试地要揍他,长虹一把捏住她的脖子,把人搂到怀里:“这里没你事,别废话!”

    对着卫琬继续郑重道,往水潭上飘零的白荷指:“既要这玩意儿漂亮,又要这玩意儿能好吃,还要它根基坚实能抗狂风暴雨,你觉得可能吗?”

    “他妈的,我以前觉得不可能,谁能成金刚?能成万能的阿弥陀佛?但老谢让我刮目相看!”“如果不是原则问题,小琬,该过去的就过去吧。”这时谢宁折身回来,多拎了一把伞,递给赖长虹。

    真真把伞抢了过去,要跟卫琬共一把,赖长虹差点气个仰倒,不客气地把人抓过来,蹬蹬蹬地往前去了。

    谢宁把伞往卫琬这边倾斜,水幕把两人圈在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肩膀必不可免地挨碰着,卫琬连路都看不清,全顺着谢宁的方向走。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她把伞往旁推了推:“别淋湿了。”

    平淡的语气下,是一种无法描述的颉熬酸胀,无数的藤蔓在雨水中疯狂地滋养,疯狂地上窜飞舞,轰的一声包裹住赤红的心房,越绞越紧。

    她快说不出话来,还是把口袋里三角形的符文拿了出来:“给你的。”谢宁在廊下停了下来,一只白净的修长的手掌伸出,卫琬朝上面轻轻地放,被他慢慢地拢住。连手一起包裹住。

    “给我求的?”“嗯。”“求的什么?”卫琬把眼朝旁望:“能是什么。”谢宁轻轻地笑:“肯定是求一副好姻缘,可以白头到老的那种。”卫琬眼眶里潮潮地,抬头仰起来:“你不缺女人喜欢。”

    谢宁靠过来,把她抵到门柱上,面孔近在咫尺:“我只缺你的喜欢。琬琬,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卫琬的唇聂喏两下,微微地颤。

    谢宁捏起她的手背,放到唇下亲吻:“你是不是在想,谢宁也有优柔寡断的时候,也有把事办得不漂亮的时候?竟然眼睁睁地放任一桩悲剧在眼皮子底下发生?”

    “那时我只懂尊重,尊重个人的意愿,白芷生命的分量在那时已经压过了一切,一方面她不能受刺激,另外一方面,她有自己绝对的理念。裴元,我认为他那种冲动焦躁稳不下来的性格,并不能处理好自己的心意,物极必伤。”

    “其实过分的尊重,意味着我当时,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他们中的一份子,我把自己抽离出来,更像是带有偏见的审判者,我觉得,每个人应该自己为自己的选择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