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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消防通道那件事可以安全的划水划过去了。年底是一年来最忙碌的时候,下面各市县的报告都要递交上来,上面下达的指标看有没有障碍问题。徐主任走的很不是时候,不过话换一面说。
他的离开给卫琬创造了机会,在岗位上你做的再好,没有进入领导视野,没有领导认可再好也是不好。
卫琬这边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要递交报告到厅长办公室。从第一次的紧张到后背发麻发冷汗,到现在的能够正常汇报,卫琬自觉进步了很多。
这天楼上打来电话,口气不太好,说是谢厅叫她上去一趟。卫琬想要打听是因为什么事,对方不给机会,立刻挂了电话。
厅长办公室里很开阔,进门就是待客区的长沙发,一盆茂盛的绿植点缀在拐角。屋内气氛不对,两名处长背对着她站在办公桌前,焦虑又很不安稳的样子,小动作不断。
谢厅拿钢笔咚咚、咚地敲着桌上薄薄一份文档:“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好嘛,两位处长开始互相甩锅,甩得那叫一个精彩。谢厅直接把文件丢了出来,正从两人肩膀处往后飞,飞到了卫琬的脚边。
药政处姚处长扭头看见卫琬,眼里泛出光来,喝令一声叫她过去:“报告是你们办公室出出来的,你来说。”
卫琬这才清楚,叫她上来是为了祸水东移呢。卫琬捡了报告,拍拍上面的灰,正步走到桌前,处长们纷纷把战场让开。
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计财处处长凑上来翻到第三页,指着淳化县的数字耳语两句。卫琬大学时辅修的是经济,对数字很敏感,她很确定地说:“这个数字没错。”
大家诧异地望着她,谢厅往后一坐,右手搭在桌面上,手指敲了敲:“好,你跟我说一下。”徐主任信任她是有理由的,大多报告和审查都是由她来统计处理。
她是不允许自己烦任何低级错误,所以审查时一旦发现有所出入,都会亲自打电话联系下面市县去核对。
这个5。12%的数据正是她核过的,当时她也觉得奇怪,因为5。12远远超过了厅里给下去的指标。当时她还问过徐主任,这样报会不会有问题,徐主任说没关系,说我们只管汇总。
这也是第一份从她手里直接递交给一把手的报告,一时间各种念头从脑海里划过,很多事情看起来是巧合,但不一定真是巧合。
好在卫琬准备充分,在谢厅的默认下,拐到办公桌内侧,伏下身来往前翻了一页开口叙述,除了报告上的文字,还有她从淳化县卫生局那里了解到的信息,一一叙述出来。
谢厅默了片刻,道很好,你先出去吧。卫琬路过两位处长,计财处的那位偷偷地给了她一个“很不错”的眼神。当天下午,谢厅又把她叫上去。
这次办公室里再没什么人,靠外院的窗户全数敞开通风。阴阴的湿冷灌入室内,卫琬坐在沙发上忍不住打哆嗦,不断地搓手心手背。谢厅叫她进来后便一字没说,在那里翻文件打电话,打电话竟然不忌讳她,这让她更加地勒令自己要谨慎。
是给京城部里的电话,他说话的腔调,是温文尔雅的语气却又带着潇洒的气魄,仿佛只是在跟朋友拉家常。“如果不嫌我叨扰,过年一定过来拜访。”
“冷么?”几米外传来一声问话,卫琬起先还没意识到是对自己说的,意识到后立刻站起来,笑道:“还好。房间里多通下风,对身体也好。”
谢厅的唇角勾着一丝微微的笑意,又不像是真在笑,仿佛只是寻常的唇角行动纹理,很值得人去意会品味。反正卫琬此刻是什么都品不出来,朝前走了几步站定:“谢厅,您有事吩咐我么。”
谢宁说还好,你去把窗户关上吧。窗户是欧美往外推的那种,玻璃自下而上的朝外敞,冷风嗖嗖地往里刮,刮得卫琬的脸生疼发紧。
她伸手去拉窗户上的把手,拉了几下拉不动,要使力的话必须踮起脚来再把手伸远点。从谢宁的角度看去,卫琬左手撑在窗沿上,手臂纤长崩得笔直,黑色的衬裙上拱起饱满又顺滑的弧度。
鞋跟高高的踮起,原本就长的腿于是更长了。薄毛衫开衫因为伸展的动作往上拉,露出一截腰肢,衬衣妥帖地贴合腰线扎进群子里。端是随便一看、一眼,腰细的能任人一手掐住。谢宁摘下眼镜,薄薄的眼皮往下敛,起身过去。
卫琬敏感地听到脚步声,敏感地感知到男人的胸口离她的后背只有几厘米,敏感地嗅到男人身上特殊清冷的气息,但他的体温是暖的,尽管没挨到,源源的热力升腾成一团虚无的暖流,芸芸地飘来。
卫琬弄得发热也没关上的窗户,谢宁一把就拉回来了。谢厅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卫琬,让她在沙发上坐下说话。头顶上呜地响起空调快速制热的声音,卫琬喝着热水,体温逐渐回暖。
“代理办公室主任的工作累吗?”“还好,都是正常的工作范畴。”谢厅将头一点。很突兀地盯她一眼,严肃的面色,很容易将人打得措手不及,他问关于淳化县报告的事情,他说你不知道吗,淳化县的调研数据正是以徐主任为小组长去做的。卫琬的脑子很是空了几秒,愣愣地望着谢宁。
她在谢厅扭身拿烟盒的动作中回过神来,不顾浑身森森的竖起的汗毛,起身弯腰去给领导点火。
谢宁在橘蓝交融的火苗中,上抬着眼皮凝视她,漆黑的瞳仁里只是平静到让人害怕的审视。玻璃体上倒映着飞舞的火。也是在等她如何作回复。卫琬慢慢地坐回去,借着喝水迫另自己整理纷乱的思维。去淳化县调研时卫琬正在休年假。
那时她带着阿江去上海找一位名中医,所以并不清楚都是哪些人去调研,然而偏偏是淳化县的数字出了问题,无论问题在哪,徐主任都脱不开关系。
谢宁是在考验她,看她到底怎么说,如果她把问题直接推到徐主任身上,不排除徐主任再没机会能回来官复原职。这是最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真主任被解除职务,她这个代理的不就真上来了?
换一个角度,如果为徐主任开脱,又能证明她工作不客观。不为他开脱,又说明她为了进步毫无人情味。
好一会儿,谢宁的香烟去了大半,伸出手指轻弹烟灰,他很有耐心,仍旧等着。卫琬舔了舔唇边的水珠,温婉而直接,对到底是谁的责任闭口不谈谢厅话里话外都在引导她,让她说到底是谁的责任,然而责任的归属根本就不是她来断定的,她一没资格二没立场。
何况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陷阱,怎么说怎么错,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客观陈述已知的情况,嘴巴是她的,平铺直叙的声音也是她的,但是她的脑子好像盘旋在更远的地方。谢宁一根香烟抽完,最后一口烟雾长长的缥缈的呼出来,在烟雾后看她。
卫琬出来时,简直像是从刑讯室里逃出生天。走廊上空寂一片,她扶着墙快速的深呼吸,抬手一抹,是一片冷腻的细汗。很快厅里开大会,开年后要组织新的小组下去重新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