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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老太太知道:“当然答应了。”
周少瑾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关老太太反而奇怪起来,道:“你是不是觉得既然是一家人,就理应相帮相助?”
周少瑾摇了摇头。
刚才在二房的时,关老太太那无人时褪下的笑容让她一直耿耿于怀。
两世为人的经验让她明白了解释的重要性。
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向关老太太解释自己为何会对二房丫鬟们不客气。
也许关老太太会认为她心机重重,从而失去了外祖母的宠爱;可也许关老太太认为她并不是个“绣花枕头”也会去思考生活中遇到的种种事情,从而对她另眼相看,她能像姐姐似的,在外祖母、大舅母面前能说得上话。
一半对一半的机会。
很冒险。
可她不能不去冒这个险。
如果她在四房都没办法为自己争取到话语权,那她又怎么在郭老夫人面前说得上话呢!
大不了就像上一世似的,被外祖母疏远、客气。
所以她才会主动地提起自己的猜测。
这样既可以有个机会向外祖母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可以试探外祖母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现在一切都很顺利。
接下来就看她的回答能不能让外祖母满意了。
周少瑾不免有些战战兢兢,但她还是强忍着心里的不安,尽量让自己笑容自然而甜美地道:“那倒不是。我在寒碧山房抄了这几个月的经书,对郭老夫人虽说称不上了解,但也摸到了点她老人家的脾性。程家的宗主不是这么好当的,许表哥如今在京城,既有泾大舅舅护着,还有长房的二老太爷看着。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若还是被背井离乡的识表哥抢了风头,那他就算是在长辈的支持下做了程家的宗主。恐怕也没办法服众。郭老夫人的意思,怕是要让识表哥当许表哥的磨刀石,看许表哥能不能担得起宗主的责任。”
“不错,不错!”关老太太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平时不吭不响的。居然会有这样一番见识。郭老夫人是喜欢放山养虎的人。当年你泾大舅舅小小年纪就跟着郭家舅老太爷去过西滇,你渭二舅舅也曾被郭老夫人丢在川西呆过一段时间,你池舅舅就更不用说了。小小年纪就跟着劭老太爷读书,若是既定的功课没有完成,过年也不让回来。我平生最佩服的就是郭老夫人了。不管长房处在如何劣势的情况之下,她都能不吭声地把局面扭转过来。
“或者是前朝杀孽太多,程家的子嗣向来艰难,我们都把孩子当眼睛珠子似的,却不知道子不教不成人。不成人的子孙不仅会祸及家族,更会祸及别人。在这一点上,我们都不如郭老夫人。
“少瑾,以你的年纪能想到这些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但你要记住了,男主外女主内,内院。是女人的天地。你以后除了要主持中馈。还要负责教育子女,切不可因心疼他们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而溺爱宠惜他们。要知道,他们不可能永远在你的羽翼下生活,总有一天他到外面去,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外面的人可不管他是谁的孩子。你这个时候对他们越是严格,他们出去之后受到的伤害就会越小。这才是真正的心疼孩子。你听懂了吗?”
外祖母说的全是肺腑之言。
周少瑾恭敬应诺。
关老太太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在罗汉床上坐下,温声道:“不过,就算是这样,你对二房的那个丫鬟也太严厉了些。”
周少瑾脸色微红。
她自从知道了二房的一些事后,就再也没办法尊敬二房了,所以二房的丫鬟顶撞她的时候,她一时没忍住
好在关老太太也没有追究这些,而是身子微倾,神色凝重地道:“少瑾,你在长房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周少瑾斟酌道:“有些是我听说的,有些是我猜的,也不知道对不对,我都说给您听听,您也帮我拿个主意,看我以后该怎样行事好。”
关老太太听着就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让似儿请了王嬷嬷过来,吩咐王嬷嬷:“我有话和少瑾说,你帮我们看着门户。”
王嬷嬷面色微变,郑重地应“是”帮她们带上了门。
关老太太就指了自己对面的罗汉床,道:“你坐下来说话。”
周少瑾应是,半坐在了罗汉床上,倾身悄悄地把自己重生之后的一些发现告诉了关老太太:“长房和二房的矛盾由来已久,但因有三房,所以之前大家看不出来识表哥学识人品在诸位表哥里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却一直没有继续参加科考,我寻思着是不是当年发生过什么事,长房和二房一直压着三房,让三房在科举上始终不能得志,只能依靠长房和二房过日子可三房一直不甘心,想着法子要摆脱这困境,所以证表哥一直都没有说亲良国公进京,曾邀池舅舅帮着打点,池舅舅拒绝了,之后就传出良国公世子爷看中了笳表姐的事说不定良国公家是知道这段恩怨的他们想和程家更近一步,有几分把握三房会答应,所以才会求娶笳表姐的。虽说程家拒绝了,可良国公和世子爷还在京城,只怕这件事还没有完如今长房如鲜花着锦,传承有序;二房却如那日薄西山,没有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二房老祖宗心里肯定很着急”
说到这里,她语气微顿。
所以前世,他们才想毁了程许。
因为长房的第四代“言”字旁的爷们,除了个程许,也没有出什么人才。
“父亲回来的时候,二房老祖宗不惜自降身份,亲自把识表哥引荐给我父亲福建闵家来人的时候,竟然还出面招待。两家离反目也不远了。”
周少瑾双手紧握成了拳。道:“我总觉得,长房和二房一旦翻脸,我们其他三房都不能幸免地会卷进去。到时候只怕是几代人受的恩惠都要还回去。”
关老太太垂着眼睑。轻轻地捻着手中不知什么时候褪在手里的十八子佛珠,没有做声。
周少瑾冒着冷汗。
这是她想了又想,综合两世的经历想出来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关老太太像尊泥做的菩萨,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捻着手中的佛珠。
屋子里静悄悄的。闻针可落。
周少瑾一动不动地端坐着。喉头发紧,身子骨又僵又酸,只盼着有个什么人闯进来或是有个什么事发生就好。不由在心里嘀咕:早知道是这样,她就应该摆个舒服的姿势再和外祖母说话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老太太终于抬起头来。
她看着周少瑾,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褶皱突然间好像变多了似的:“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这些话跟外祖母说说就算了,就是你大舅母那里。也不要提起了。免得祸从口出。”
外祖母相信了!
周少瑾如释重负。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就要雀跃的跳起来了。
“我谁也不会说的。”她连忙发誓“把话烂在肚子里。”
“这倒不必!”关老太太失笑,道“你说的这些事老一辈的都知道,就是小一辈的。多个心眼也能猜出几分来。我要和你说的是另一桩事。你怎么就那么肯定长房就一定会笑到最后呢?你想想,二房为了牵制住子川。至少二十年内不可能有人接手子川的事,等于是活生生地废了长房的一个进士,长房又无人可用。而嘉善实际上在某些方面不如有仪如果二房的老祖宗活得久一点,有仪未必就没有机会。而且沂大奶奶洪氏出身也不简单。万一我们走错了路呢?”
这么大的一个题目,周少瑾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如何思考。
可她知道,十二年之后,程家被满门抄斩。
这些恩怨和阴谋都摧枯拉朽般地倒在皇权之下。
只有程池和程许逃了出去。
应该说,程池只救了程许出去。
前世,长房在她默默如蝼蚁般偷生的时候依旧是胜利者。
今生,避免了程许的悲剧,有了她的警示,长房没有道理逃不出去。
想到这里,周少瑾不寒而栗。
程池为什么只救程许一个人。
是没有这个能力?还是仅仅因为程许是长房长孙,代表着程家的传承?
她想到了程池的冷漠,陡然间觉得自己好像隐约了解到了一些什么。
可这个时候,却容不得她多想。
她要让四房跟着长房走,就得让关老太太相信长房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你是知道福建闵家的,”周少瑾沉静地道“袁夫人想为许表哥求娶闵家的小姐。”
关老太太愕然,道:“不是说偶然遇到的闵家公子吗?”
“具体的我不知道。”周少瑾道“我只是听袁夫人有这个口音。”她把程识在闵公子那里碰壁的事告诉了关老太太“您想想,无缘无故的,那闵公子为何要得罪人?”
“如果是这样”关老太太沉吟道“长房的确可以有恃无恐”
福建闵家,就这么厉害吗?
袁夫人觉得和他们联姻程许就能入阁拜相,关老太太听说长房有闵家的人支持,就觉长房会赢周少瑾不服气。
姐妹们,今天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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