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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薇暖状态不大好,云子轩也不敢让女儿开车,因此他亲自开了车,带着妻儿离开厉家。
厉啸寒驱车跟在后面,一直看着车子进了小区里,他停留许久,这才折返方向回家。
云家,云薇暖一进门就直奔卧室,她一语未发,只是倒在床上,将脸埋进了枕头间。
天气已经热起来,云子轩跟着进了卧室,默默替女儿打开空调,又替女儿盖上毛巾被,许久,长长叹了一口气。
“暖暖,我知道你心里生气,气我们瞒了你这么多事,气我们瞒了你这么多年,让你以为自己没妈妈。”
听到父亲的话,躺在床上的云薇暖后背一僵,半晌,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动,依然背对着云子轩,开口时,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
“是,你们都是为我好,都是为了保护我,可是爸爸,你,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们,你们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云薇暖心中是道不出的难受来。
那是一种被欺骗、被隐瞒的愤怒,那又是一种被守护、被包围的温暖。
这两种情绪在她心头不断的冲撞,不断的较量,以至于她的心也跟着摇摆,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发怒。
所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因为爱,他们才选择了隐瞒,选择将她隐匿在一个世外桃源里,让她像普通孩子那样成长。
父母一力承担了所有的风雨,牢牢将她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是她能心安理得享受吗?她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一天比一天多,她看着父亲脸上的皱纹一天比一天深。
还有妈妈,她十多年来从未见过的妈妈,在她想象中一直年轻漂亮的妈妈。
当她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与她记忆中的妈妈截然不同,她看上去疲惫又苍老,像是饱经风霜的旅人,被沉重的岁月压弯了脊梁。
他们生了她,他们养了她,本该是她报答他们养育之恩的时候,现在呢?
云子轩嚅嗫着,小心翼翼解释:“暖暖,爸爸和妈妈就是,就是想让你过的好些,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俩,什么都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
云薇暖忽然翻身坐起,她望向云子轩时,早已泪流满脸。
她在乎,她在乎父母过得好不好!
如果非要让父母牺牲自己来换得自己的安稳日子,这份安稳,她宁可不要,她宁可与他们站在一起,面对疾风骤雨。
“爸爸,你和妈妈为了我,硬生生分别十多年,你心里不苦吗?妈妈心里不苦吗?十多年来,你怎么过来的?妈妈又怎么过来的?”
云薇暖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生离死别,她尚且与父亲相依为命,可母亲呢?这么多年,她独自一人在兰城,到底是怎么渡过漫长岁月的?
不知什么时候,贾嫱已经站在门口。
“暖暖,我,我不辛苦的,只要想到你好好的生活,我就一点都不苦。”
贾嫱扶着门,指甲几乎将门框抠出印子来,她脸上明明带着笑,可眼泪却像是决堤的洪水,泛滥而出。
云薇暖颤抖着唇说道:“可是我心里难受!”
可是她心疼她的父母,她心疼他们为了守护她而离别这么多年,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现在不想说话。”
云薇暖捂着脸,不让父母看到她泛滥的泪水,她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来,含糊不清。
云子轩不知所措,他望向贾嫱,眼眶也泛着红。
哪怕当初女儿生孩子时从鬼门关前回来,也没这么哭过,她明明那么坚强,她明明那么勇敢的!
可现在,她却哭得这么伤心,这让他的心也跟着疼,却又无可奈何。
贾嫱胡乱抹去眼泪,拉着云子轩离开,还替云薇暖带上房门。
“听孩子的话,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今天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别说是暖暖,便是你我,恐怕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的。”
女儿情绪失控,并不是因为某一件事,而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叠加在一起,猛然背负在她肩上,她就算再坚强,也得有个适应的过程不是?
给她时间,给她单独的空间,她相信她的女儿,她不会就此被压垮的。
云子轩眼眶也泛着红丝,他怔怔站在女儿卧室门口,听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小嫱,咱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从一开始,咱们是不是就不该瞒着暖暖的?”
云子轩忍不住哽咽,如果最开始他们没有像缩头乌龟一样躲避,如今的境况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这世道,难道真是没有正邪之分吗?那些作恶多端的人,难道能一直得逞,一直逍遥法外吗?
如果当初他没有带着女儿逃走,如果他选择和妻子一起面对风风雨雨,结果或许也不是那么坏?
十四年前的他们,已经经历了最可怕的噩梦,他们不也挺过来了吗?往后还有什么能吓到他们?
贾嫱仰头看着天花板,眼泪沿着她的眼角一滴滴滚落,没入她泛着白发的鬓角。
“现在谈对错,还有什么意义吗?往事不可追,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过好将来,拼尽全力的,保护好我们的女儿和外孙外孙女。”
就算当初的决定错了,可现在还不晚,还有时间去弥补。
起码,她不会再给半点机会伤害她的孩子了!起码,她会在有生之年将那些混蛋都送进监狱,让那些人为自己犯下的罪付出代价!
平安和喜乐也感受到家中凝重的气氛,一向爱闹腾的俩孩子也安安静静看着大人,清澈的眼睛中带着惶恐无措。
看到俩孩子,贾嫱和云子轩很快收敛起自己的情绪。
“平安,喜乐,妈妈今天心情不好,今晚姥姥哄你们睡觉好不好?”
听到妈妈心情不好,平安嘟着嘴眼泪汪汪。
喜乐握着平安的手,奶声奶气安慰她:“平安别怕,妈妈只是想睡一觉,明天睡醒了,妈妈的心情就会变好的。”
平安眨巴着眼睛望向喜乐,一脸的期待:“真的吗?明天早上我们醒来,妈妈是不是就会笑眯眯的?”贾嫱上前抱住了平安,坚定回答:“会的,你们的妈妈是天下最棒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