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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钰盛说的言之凿凿,不管是语气还是姿态,都异常的坚定。
梁钰康一把拉住林宛白的手,说:“你听,钰盛是阿行的亲小叔,他们之间可比我这个亲生父亲亲近多了,你不相信我,你总应该能相信他吧?”
林宛白看看他,又看看梁钰盛,不知道他们葫芦里买什么药,突然跑过来跟她说这些是想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让她与傅踽行和解?两人继续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不,他们这是想骗她回去,继续被软禁,他们也怕硬来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一个生意人做到一定地位以后,都讲究声誉。
梁钰盛如今的地位,就更注重名誉。
她笑了笑,又拉扯了一把跪在地上的梁钰康,“您先起来吧,您这样跪着,我没办法跟你说话,也说不了话,我只能先走了。”
梁钰盛说:“大哥,你先起来。”
梁钰康想了下,也就站起来,几个人又坐回了位置上。
林宛白说:“先不说傅踽行爱不爱我这个问题,我就想先问问二位,你们觉得爱一个人该是什么样的?或者说,如果你们爱一个人,会如何对待她以及她的家人。”
梁钰盛明白她问这个问题的含义,就是在质问,如果傅踽行爱她,为什么要迫害她的家人。
如果爱,会舍得让她这样伤心难过?
梁钰盛沉吟数秒,反问:“一个男人若是不爱你,会费尽心机的讨你欢心,连工作事业都放在一边么?”
林宛白嗤笑,“请您先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抱歉,我也回答不了,我从未爱过任何人。所以也想不到我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
林宛白点头,接受他这个回答,而后看向梁钰康,“伯父您应该知道吧?”
梁钰康垂了眼帘,默了一会,说:“爱一个人自然是想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将她捧在手心,她开心我就开心,她难过我就难过……”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可傅踽行做了什么呢?亲自看着我的家被毁,陷害我舅舅入狱,陷外公和我妈妈于不义,整个林家现在支离破碎。他若真爱我一分,他都不可能这样做。当然,你们可以给他辩解,说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是陈松源动的手。那旁观者就没有罪么?他虽然没有亲手动刀子,可他也是递刀子的人!这与他是否亲自动手有什么区别?”
“我倒是觉得,我越痛苦,他越高兴。这是爱么?这是恨吧!不,有爱才有恨,他也许只是为了利益,他这一招,不但可以轻松拿下林氏,还能得个好名声。把我身边的一切都剥脱干净,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爱?非常爱?”林宛白笑起来,眼眶微微发红,“他但凡对我有一点点的感情,都不至于让我变成今天这样。”
“他若是对我有一丝一毫的爱,今天我们两个就应该是幸福的一对。我爱他,我真心实意的爱了他那么多年,他不知道么?他知道,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可他做了什么呢?他利用了我对他的感情,亲手毁掉了我的家,毁掉了我的人生。如果这样你们都要说他是爱我的,那我真无话可说,在你们眼里我已经愚蠢到连爱和不爱都分不清楚了么?”
她紧抿了唇,抬手迅速擦掉眼泪,微微扬起下巴,笑说:“到了今时今日,不要再把我当猴子耍,谢谢。”
梁钰盛暗自叹口气,这些话他们一句都反驳不了,这确实很矛盾,可要说傅踽行不爱她,只是为了林氏,也不成立。
若是真的为了利益,林宛白也活不到今天。
她生产大出血的时候,也不需要医生那么费力的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真正心狠为了利益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想法子去逗她开心,每天买各种要玩意儿早早的回家,工作上的应酬一次都不参加,这说不通。
梁钰盛想了下,说:“也许,也许他爱一个人的方式跟我们想的不一样呢?”
“那我真是谢谢他的爱了。”林宛白嗤笑出声,眼里讥讽的意味更浓。
梁钰盛说:“他从小那样的遭遇,没有人教过他要如何去爱一个人,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够正确的引导,他也许是用错了方式,你应该相信。否则的话,你又如何解释,你生产时,他为什么非要保你一命?让你过下来,难道不是自找苦吃?他若是真想得到林氏,你当时就活不过来。”
“你一死,林氏全军覆没,只余下他一个。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至于死活要把你救回来,带回家去软禁,累不累?烦不烦?”
梁钰康在旁边极力附和,说:“是啊是啊,钰盛说的没错。阿行打小就没过过好日子,他在一个不正常,没有爱的环境下长大,他自然也不会爱人。林小姐,你就给他一个机会,你们两个人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把什么都说开来,这都已经结婚了,何至于要闹到这种地步?”
不等林宛白说什么,梁钰盛说:“你仔仔细细的想一想我说的那些话,你也应该看到了,舆论的风向已经改变了。一千个人一千种想法,不是所有人的脑子都能跟着你转,大家都会思考。你本就劣迹斑斑,想要在这场舆论里获胜,很难。而你们之间,其实还不至于要到这个地步。”
“劣迹斑斑?”林宛白迅速揪住了重点,“这个词,梁先生您可用的真好,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变得这样劣迹斑斑,傅踽行可谓是功不可没。他做的每一件,走的每一步棋,都很精准,真可谓是十面埋伏。说来也是啊,我这样一个小小女子,要让他这样费尽心思,设计这么大的一张网,他确实爱我爱的很真呢。”
她呵呵的笑,一边笑一边摇头,真的是很好笑。
多说无益,梁钰盛也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只道:“我们在这里你怕是也没胃口吃饭,所以就不打扰了。该说的我们都说了,之后要如何,你自己做决定。”
说完,梁钰盛便起身。
梁钰康又说了几句,这才跟着他一块离开了餐厅。
风铃摇曳,很快又安静下来。
安宁从后厨出来,坐在她对面,陈繁开始上菜,他说:“你今天可算是来对了时候,有一批海货很新鲜。”
林宛白扯了下嘴角,说:“不必费事,你就做一碗海鲜面好了,我其他不想吃。”
陈繁也不强求,“也行,给你做一碗最贵的海鲜面。”
他瞧了她一眼,而后就去了后厨。
林宛白喝了口水,自顾自的笑,“真的谬论,他们当我是傻子。你看我长得想傻子么?很好骗么?”
她指着自己的脸,看向安宁。
安宁说:“他们说他们的,你不理就好。”
林宛白闭了眼,她有点想喝酒,可得忍着,这种时候喝酒会误事,要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的头脑,这样才能应对一切突变。
她把水当做是酒,一杯一杯的喝,直到肚子发胀,安宁摁住她的手,说:“别喝了。”
“白开水嘛,喝一点没什么。”
“涨肚也挺难受。”
林宛白把杯子放到一旁,不再多喝。
没一会,陈繁就端上了两碗超大的海鲜面,诚如他所说,这是最贵的海鲜面了,表面上全是各种海鲜,色香味俱全。
林宛白一下就被勾起了食欲,陈繁拉了椅子过来,坐在林宛白左手边,双手手肘撑着桌面,笑眯眯的看着林宛白。
她挑了挑,先夹了个大虾肉放进嘴里,肉很嫩。
陈繁看了一会,换了个动作,一只手托着下巴看她。
林宛白是吃的心无旁骛,特别的认真。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搁在旁边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余光瞥了眼,进来了几条信息。
一连串进来的,她腾出一只手,解锁点开了信息。
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三张照片,分别是三个人,一个是梁知夏,一个是林钊威,还有一个自然就是林婧语。
三张照片看似没有任何异样,可林宛白知道,这是傅踽行在威逼她。三张照片里,只林婧语那一张,出现了傅踽行的身影,只露出了一只脚,但足以说明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是故意告诉她,让她亲自去找他。
安宁见她脸色微变,问:“怎么了?谁发来的信息?”
林宛白将手机翻过去,没有回答,继续低头吃面。
不成功便成仁,她要忍住。
……
车子缓慢在路上开,梁钰康说:“我们去看看阿行吧。”
梁钰康侧头看他一眼,想了想,说:“你要是想去,就去一趟。”
两人到了医院,出了电梯就看到傅踽行在前面露台上抽烟,两人过去,“阿行。”
傅踽行闻声,侧目看过去,继续抽了一口烟,说:“小叔。”
他没叫梁钰康,好像没见着人一样。
梁钰康也不生气,站在梁钰盛身侧,提前拉了拉他,不想他与傅踽行置气。
梁钰盛说;“刚才我们去见了林宛白。”
他表情微微凝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的抽烟,淡淡应了一声,“嗯。”
梁钰盛也拿了一支烟,侧身依靠在栏杆上,烟递过去,傅踽行拿了火机,给他点燃。梁钰盛抽了一口,说:“老实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是人还是公司?”
“或者,你两样都想得。”
傅踽行望着远处,默了一会,才道:“两样都要。您不是教我了,只有地位够高,想要的女人才逃不掉。我的地位还不够,所以她才那么轻易就逃走,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傅踽行的女人,不是谁都能够碰的。等那一天,就算她太跑,也不会有人敢收留她,她也只能乖乖回到我身边。”
“没了林氏,她也就无处可逃了。”
梁钰盛眯着眼,余光看着他,“所以,你做了那么多,只是为了留住她?”
傅踽行没回答。
“阿行,你爱她么?”
手里的烟抽完了,他将烟头摁灭,直接弹了出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这件事您不用管,我不会让您失望,也不会影响朝盛的名誉。她迟早会乖乖的回到我身边,一定会的。”
梁钰康站在旁边,看着他那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他忍不住上前,说;“你这样做,只会把她推的更远,就算你得到了她的人,你得不到她的心,又有什么用?”
此话一出,傅踽行一个眼风扫了过去。
梁钰盛适时的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说:“你爸爸说的没错,你要真的爱她,就不该做这些事儿。没有一个人能够原谅一个伤害自己家人的人。你换位思考,如果林宛白害死你的亲生父母,你作何感想,你还会爱她么?”
傅踽行神色冷了几分,沉默良久以后,眼睛看向梁钰盛,黑沉的眸子里,藏着一丝悲戚,说:“她不会爱我。”
他落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只余下这两兄弟,面面相觑。
默了一会后,梁钰康说:“阿行,会不会心理有些问题?他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心态上肯定与正常人不一样,有没有带他看过心理医生?”
梁钰盛轻笑,摇摇头,又皱了皱眉,说:“可能,我们大家确实都忽略了他的心理问题。也许他自己也清楚,所以他才那样伪装自己,让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真实面目。”
他长叹一口气,想骂人,想痛骂姜淑芝这个死老婆子,可又觉得有些无可奈何,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骂人还有什么用?
……
傅踽行在医院里等了三天,林宛白没有来,她倒是开始专心致志的处理公司里的事儿。
又过了三天,林宛白在饭局上,接到了医院来的电话。
告知林婧语生命垂危,需要亲人签字,让她立刻去医院。
接完电话,安宁这边也来了消息,核实过后,林宛白立刻去了医院。
这一路,她一颗心一直悬着。心里又恨又痛,恨他竟然可以这么狠!痛他竟是一点情分都不讲。
出了电梯,她远远便瞧见傅踽行一个人站在那里,就站在手术室门口,双手背在身后,来回渡步。大概是察觉到什么,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林宛白抿了唇,一颗心迅速提到了嗓子眼,她整了整衣服,大步走了过去。
行至手术是门口,她像是没有看到他似得,只是往门内张望,满目焦急。
从她出现的那一瞬,傅踽行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一秒都没有挪开。他的目光,让林宛白如芒在背,特别的不舒服。
她余光看过去,视线立刻对上,她没有躲闪,侧过身,与他正面对视。
她沉着一张脸,看着他,说:“一定是你做了什么。”
傅踽行:“你回来就好,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真怕你见不到妈妈最后一面。”
林宛白压不住窜上来的火,扬手便是一巴掌,“我告诉你,我妈要是死了,我就拉你去陪葬!”
傅踽行立刻扣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到跟前,一只手迅速的压在她的腰上。
林宛白挣扎,却如何都挣脱不开他的手臂,“放开我!”
傅踽行直接将她抱起来,走到墙角,将她整个人圈在角落,二话不说,压着她用力的吻。
林宛白剧烈抵抗,费劲力气,依然挣脱不开他的桎梏。
最后,只能放弃,那眼睛瞪着他看。
一直到有护士出来打断他们,傅踽行才放开了手,林宛白立刻将他推开,用力擦了嘴,拉住护士,焦急的问;“我妈怎么样了?”
“先签个字,医生在尽力抢救。”
林宛白扫了一眼,这样危机时刻,她除了签字没有其他选择,她迅速的签下自己的名字,护士很快又回去。
等护士进去,林宛白立刻往边上走了几步,与傅踽行保持距离。
然而,傅踽行要做的事儿,没有一样做不到的。他要得到的人,也一定会得到!
林宛白察觉到周围太过安静,有些不对劲,刚拿出手机,就被伺机而动的傅踽行一把夺了过去,并随手丢出了窗外。
林宛白心里一紧,往后退了一步,她余光往电梯的方向看了一眼,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出现。
她来的时候,是带了保镖的,可她刚才太着急,一路跑进来,竟然没有发现那几个保镖无端端就不见了。
她眉头微的蹙了一下,强做镇定。
来之前,她也给相熟的记者打过电话,可到了现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她又转头往手术室门口看了眼,恍惚之间,傅踽行已经过来,再次将她圈进了怀里。
他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林宛白,你永远都别想得逞!”
林宛白瞪他,目露凶光,下一秒猛地扑过去,冲着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她发了狠的咬,拼劲了全部的力气,牙齿咬破皮肉,沾染了鲜血,满嘴的血腥味。
傅踽行倒是没有挣扎,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脑勺上。
若是不仔细的瞧,只当这是一对极恩爱的情侣,互相抱在一块,难舍难分。
此时,傅踽行的手机响起来,林宛白没有任何松嘴的打算,仍死死的咬着他的皮肉,只是力度稍弱了一些,疼痛感不如之前那样强烈。
傅踽行原不准备理,可这电话一个接一个,最后他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拿出手机看了眼。
来电是雷森,他打电话若是超过三个,一定是非常紧急的事儿。
他接通,将手机放在耳侧。
不等他开口,雷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磕磕巴巴,“傅总,林老先生他……他没了。”
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不小,林宛白听的十分清楚,她整个人瞬间绷紧,嘴缓慢的松开,眨眼间,猛地挺直了背脊,看向傅踽行,而后迅速伸手去抢他的手机。
傅踽行比她快一步,立刻避开,顺手把电话给挂了。
她的眼睛依然盯着他手里的手机,双手死死的揪住他的衣服,“他刚才说什么?”
不等傅踽行说话,林宛白冲着他吼,“他刚才说什么了!”
随即,她就绷不住了,拼命的撕扯他的衣服,衬衣的扣子崩掉了两颗,她死死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你,你弄死了我外公!”
“没有,外公是自然死亡。”
她揪着他衣服的手更紧,眼眶血红,一滴泪欲掉未掉,她几乎说不出话,张着嘴,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竟然还敢说他是自然死亡?”
她转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指甲顷刻间嵌进他的肉里,她用了吃奶的力气,这一次她掐对了地方,傅踽行当即拉开了她的手,扯的太过粗暴,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抓痕。
他的脖子血迹斑斑。
林宛白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着,眼泪不受控制,不断的往下掉。
傅踽行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看了眼,直接挂断,并关了机。
这时,来了几个医生,急匆匆的进了手术室,看神色似乎情况不容乐观。
林宛白心里咯噔了一下,她闭上眼,嘴唇止不住的发颤,她想要控制情绪,控制住眼泪,可终究是控制不住。她有些呼吸不上来,脑子嗡嗡嗡的响,好似脑子里藏了个什么东西,不停的叫,不停的扯她的神经。
她感觉到痛苦,是她没用,她终究是没有办法挽救她的家。
是她的错,是她太任性,一意孤行,不听人劝,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外公,林舟野还有妈妈,全是被她所害。
不止他们,还有别人!
耳边突然响起梁钰盛的话,他说傅踽行爱她,非常爱;她说傅踽行也许是爱人的方式不同。
她骤然想到,她身边与她交好的人全部遭殃,可她仍然还好好的,不管她如何打他骂他,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也没有伤过她半分。
她被软禁在云栖的那些日子,他每一天都会买小玩意儿回来逗她开心。
梁钰盛说如果他只是在乎林氏,那么她根本就不可能活着生下孩子。是啊,如果她当时死了,他只需要买通几个医生,告知所有人她是大出血而死,谁也不会怀疑。
她若是死了,还有谁能阻挡他得到林氏?
她双手捂住头,呼吸变得更重,难道……难道他真的爱她?
她咬紧牙,慢慢睁开眼,入目的是他深邃的眸,眸里倒映着她的脸。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林宛白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收敛了抗拒的神色,目光落在他被扯的乱七八糟的衣领上,她慢慢的伸手,轻轻的帮他把衣领整理好。
可衣服已经被扯的没了形,不管她怎么弄,都弄不回原来的样子。她只能用手挡着。
此时此刻,她面色如纸,缓慢的抬眼,再次看向他,表情比刚才好了一点,嘴角努力的往上扬,微微张嘴,好一会,才尝试着发出声音。
声音有些发颤,她无法控制。
她说:“带我见外公。你放心,我不会再逃跑,也不会再耍花样。你也不要再伤害任何人,好么?”
傅踽行默了一会,说:“我会带你去。”
她又努力的扬了扬唇,视线扫过他的脖子,扯出袖子,帮他擦了擦血,抖着声音,说:“对,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我不该,不该咬你,对不起……”
“我不介意。”他握住她的手,淡淡道:“只要你安安稳稳的在我身边。”
林宛白看着他,要笑不笑的。
随后,傅踽行让雷森来这边看着,医生有任何要求尽量配合,务必要让他们竭尽全力,保住林婧语的命。
他则带着林宛白回了浦江。
一路上,林宛白没有再说话,只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侧头看着窗外,她在心里不停的祈祷,希望一切都是假的,这只是傅踽行的圈套,为的就是把她带回云栖,继续软禁。
可是这一路周围的环境,无处不告诉她,他们去的是浦江,不是云栖。
车子进了浦江,车子减慢,驶过林荫道,慢慢的停在了大宅前。
安叔站在门口,身边跟着两个黑衣保镖,他老泪纵横,看到林宛白下车,立刻扑了过去,直接跪在了地上,说:“小姐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老爷子!”
林宛白立刻扶住他,扫见他脸上的伤口,不由皱了皱眉,转头看了傅踽行一眼,终了什么也没说,只将安叔扶起来,说:“跟你没关系,我不怪你。外公走了也好,醒来看到现在这一切,大概也会被气的死过去。倒不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低眸,眼泪掉下来,她迅速的擦掉,看向屋内,“外公本来年纪就已经很大了……”她抿了抿唇,满腔的酸涩,后面的话,她是硬逼着自己说出来,“算是喜丧吧。”
安叔愣愣的看她一眼,余光又看了傅踽行一眼,而后低下头,捂住了眼睛。
林宛白没有再管安叔,而是跟着傅踽行一块走了进去。
屋内简单布置了一下,老爷子现在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衣服已经全部换过了。
林宛白到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的,穿戴整齐的躺在床上。
她双腿一软,眼前开始发黑,有些扛不住。
傅踽行及时的将她扶住,她心中嫌恶,却没有推开。
只是紧紧的捏了一下他的手,站稳了脚跟,一步步往里走去。林钊威的样子越发的清楚,他还是那么的庄重儒雅,气度一点也不减。
安叔给他收拾的很干净,俨然像是睡着了一样。
林宛白在距离床铺还有三步的时候,她双腿一屈,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咚的一声,额头直接磕在地板上。
她在心里,反复说着对不起。
当下,已然泣不成声,悔不当初。
傅踽行蹲下来,将她拉到怀里,紧紧抱住,视线落在林钊威的脸上,说:“走了,是解脱。”
他的话,落在林宛白的耳朵里。
她咬紧了牙关,没有发作,只是哭的更用力,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像是要将这辈子的眼泪全部都流完。她紧紧抓住衣服,哭到全身抽搐,哭到耳边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只是想着外公的音容笑貌,满眼都是他慈爱的笑。
从她出生到现在,林钊威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了,是真的将她捧在手心,仔仔细细的养着。
他总是说女儿要富养,这样才不会轻易被人骗走。
她错了,她辜负了他的期待。
他那么好,她却这么任性。她应该听他的话,不应该一意孤行。
终于,她哭到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
在梦里,她还在哭,哭的不能自己。
一束光照下来,外公的声音好似穿透一切,落在她的耳朵里,“小白。”
她慢慢的停止哭泣,缓慢的抬头,迎面一束强光,让她睁不开眼,她用手挡着,片刻,光线变弱了一点,她慢慢睁眼,从指缝中看出去,看到了林钊威慈祥的笑容。
他周身散发着温暖的光,像天使一样。
她眼泪又落下来,放下挡在眼前的手,呆呆的,瘪着嘴,好一会才说:“对不起。”
外公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她,眼里带着留恋。
“你是我最好的孙女,要幸福。”
他弯身,轻轻触摸她的脸,落下这句话后,便转身走了。
不管林宛白如何喊叫,他都没有回头,温暖的光线随着他一块离开,瞬间周围漆黑一片。
林宛白猛然醒过来,她一下坐了起来,双目圆瞪,“外公,你不要走!”
傅踽行就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听到声音,抬起眼。
两人的视线对上,林宛白眼里的眷恋立刻消失,眼中的光顷刻间消散。
她停顿几秒后,掀开被子下床。
傅踽行立刻过去,拉住她的手,“你需要休息。”
“我没事,我去陪外公。”她说着,又像是想到什么,转过身看他,“我妈,我妈怎么样了?”
“回到重症监护室了。”
她扯了下嘴角,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她木然,片刻后才点点头,“好。”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自顾自去房间换了一身,换好衣服再出来,便看到蓉姨抱着傅林笙在楼梯口出现。
林宛白微微愣了愣,眼泪再一次落下,她迅速擦掉,走过去喊了一声,“蓉姨。”
蓉姨闻声,转头,见着她,鼻子一下就酸了,点点头,说:“笙笙出院了,我想着老爷子都还没见过曾孙呢,就跑过来给他见一见。”
林宛白点头,“您想的很周到,谢谢。”
“谢什么呀,这也算是老爷子的血脉啊。”
傅林笙醒着,乌溜溜的眼睛,到处乱看,在蓉姨怀里倒是很乖。林宛白凑近看了一眼,正好他露出了一个笑。
这一笑,仿佛有一双手在她心上狠狠掐了一下,酸的不行。
她立刻转头,眼泪夺眶而出,收也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