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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统华服装城,衣衣布舍店内。
费信叫喊着‘大姨妈,大姨妈’让温晓晓一阵尴尬。
就是他真的大姨妈也在教训他,“说了多少次,叫我大姨,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
“知道了,大姨妈,好的,大姨妈。”
女人声音很细,脸盘大而平,虽然说着费信,但感觉上一点儿都不凶,个子小小的,身材也小小的。
“大姨妈,”费信走近一点,“我带个朋友过来,照顾你生意的。”
她不凶,费信自然也就皮,不过小孩儿说话等闲她是不当真的,尤其是带来的人看着也年岁不大。
“这位小姐嘛?你朋友?”张琴招手让店里的大学生兼职看着客人,转头过来,“你好,你好,我看着你很年轻啊?小信的同学?”
“阿姨好,我不是他同学。”温晓晓上前,她不是内向到怕见生人的人,此刻也算落落大方,“我弟和他是同学,我已经上班了。”
21岁的确不大,所以温晓光嘱咐她,要把参加工作这点提到,省的人家不当真。
年轻,在恋爱场上吃香。在生意场上吃亏。
欺你年轻的老不死多呢。
费信在一旁介绍,“大姨妈,这是我晓晓姐,是个护士,我原本和她弟温晓光很熟,后来也就和他姐也熟了,晓晓姐今天是来买东西的。”
说的倒挺好的,就是喊的这称呼是真不好听。
买东西?
张琴想着这好事啊。而且又是费信带来的,熟人。
“这样啊,那里面坐,里面坐,”大姨妈带着两人,沿着衣服架之间的空档,到墙那边,完全看不出有门的地方,打开进去了。
温晓晓第一次知道,这里头还有空间的。
张琴指着棉凳,“来来来,坐。小信你坐那边。”
坐下后她问道:“温小姐,找我什么事啊?”
温晓晓从包里拿出那个狗头抱枕,“张阿姨,我听费信说您家里的厂子是搞面料这一块的,您看这个图案的抱枕能做出来嘛?”
哈士奇这玩意儿,还是有点怪的……
尤其第一次见的人。
张琴就是。
“哟,你这是什么,狗啊?”她呵呵笑了起来,“好奇怪的狗,抱枕倒是能做,我家什么图案的布料都弄过,但是这个狗头,是不是看着有点儿不大正常啊?”
“看吧,我就这么说的。”费信插话。
温晓晓是信任弟弟的,“是有点儿,不过我就想订做这一种,不知道多少钱一个?”
张琴说:“多少钱得看料子,棉麻呢革都不一样的。”
温晓晓是做过功课的。
“我想着抱枕是要直接接触人的肌肤的,所以最好是要好一点的面料,如果用比较粗糙的麻布或者劣质的化学纤维肯定是不合适的,不过枕芯要反复受压,而棉受压之后的回弹能力差,时间长了抱枕就变形了,所以纯棉也不太好,要不就混纺材料吧?”
张琴听在耳朵里,就觉得不一样,奇怪道:“小信说,您是护士吧?”
“是,嗨,女人嘛,对衣服、料子都有很多了解,我私下里也爱自己做些针线活儿,所以还算清楚。”温晓晓微微一笑作答。
张琴点点头,“喔。面料不成问题,这羡州你想要什么料子不满大街都是啊,我就是想问一句,你这个应该不是自己做着玩,应该是要卖的吧?”
“卖,自己买还用这么大张旗鼓的嘛?”
“能卖的出去?”
“我们有订单了。”
“哟,那厉害了,我能问问多少订单嘛?”
温晓晓心想这是我的生意,不是我们之间的生意。
“张阿姨,您先说说,做成一个这种抱枕,大概要多少钱吧?”
“我还没做过,所以不好直接给你个数字,不过面料的成本都不贵,贵的是这个印刷和热印设备,而且要看你想做多大的抱枕。”
温晓晓说:“就是一般的正方形的沙发抱枕,枕芯稍微厚一点。”
“那我估计应该在10-12元之间。”
姑娘一听,小心脏一抖,她隐约记得温晓光是想卖三十多块的,这是两三倍的利润啊!
扣除成本也能赚十几块一个呢!
布料,这个大集散中心哪个角落里都有。说什么热印设备,一台也就几千块罢了。
这就是‘扫码送牛仔裤’的羡州,这就是拿麻袋装童装的羡州。
有的大的等身抱枕卖上百块的钱,价格都出在哪儿大家都懂,卖的其实是图片,如果是周边,值钱的其实是某个版权。
如果带牌子,卖的就是品牌。
至于原材料和人工成本,在这里真的不值一提,而且羡州还有规模优势,这个理解起来就比较复杂了。
规模能决定很多东西,比如外卖在国外就搞不起来,因为人口规模不够,一单外卖小哥能赚的不多,也只有人口密度特别大的地方,他才能有可观的收入,这个产业才能慢慢发展起来。
这是理解规模优势比较简单的例子。
对于温晓晓来说,她懂的没那么多,但至少知道,这个成本,很有的赚。
“那我先制作两百个怎么样?”
“喔……你这就是要直接订了?”
“是啊。”
张琴眉头一挑,嘴角含笑,双手抱胸,“……都……不还价的嘛?”
温晓晓到底是缺了经验,虽然内心活动极力掩饰,但一激动思考难免有所疏漏。
“……可以还价的嘛?”
张琴冲着这俩孩子笑了笑,现在她知道这是真护士了。
至少不是在外面跑,做生意的人。
“今天先这样吧,我回去协调一下,做些准备,明天我们再细谈。200个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可能没那么快,我家是小厂,工人和设备都排的满,剩余产能有限。”
……
……
家里头。
温晓光说:“她在说谎。”
“说谎?”温晓晓完全没感觉到。
“电视里放着金融危机,她这边产能拉满?不倒闭已经算命好了。”温晓光摇摇头,显得完全不信。
“那她为啥要说谎?”
“老套的手法,这么说可以让你觉得,她是尽了12分的努力才完成这件事的,让你觉得如果她赚一些利润也是可以理解的,还有,话不能说的太满,万一有什么变故,她给自己留空间,留说法。进退两端都照顾到,这叫会做生意。”
“当然了,也可能是有什么我不知情的理由,也可能只是习惯,反正你不要信就行了。”
温晓晓坐在沙发上,小嘴张的大大的,眼睛都眯起来,赞叹道:“这女人看着温柔和善,没想到这么有心机?”
“话说重了,”温晓光拿了两个杯子倒茶,笑着讲,“这不叫心机,这叫不得已。”
生而为人,努力求存,非故如此,实不得已。
温晓晓忽然抬起头,审视自己的弟弟。
从头到脚的审视。
“干什么?”他给看的发毛。
“嘶……不对啊,你怎么分析起来头头是道的呢?你不比我聪明多少的啊。”
温晓光:“……”
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竟然让你觉得我不比你聪明多少?
“至少我考上高中了。”
温晓晓眼珠子一瞪。
他一激灵,“别瞎想了,走吧,上网看看有没有人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