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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江枫这么问，程娆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面的尉赤，尉赤刚才说她后天才能出院。
看他这个架势，估计是不会让她离开医院了。
想到这里，程娆抬起手来掐了一下眉心，然后才回复江枫：“今天可能不行。”
“那你明天或者后天来，我随时都在。”江枫对程娆一向很热情。
程娆“嗯”了一声，“我可能后天过去。”
江枫：“好，不要乱想，实在不行可以试着转移注意力。”
程娆：“嗯，明白了。”和江枫聊完，程娆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刚才她打电话的时候，尉赤也听见了。
没在她打电话的时候打断她，但是她通话完了，尉赤还是忍不住问：“谁的电话？”
程娆没瞒着他：“江枫，我的心理医生。”
尉赤当然认识江枫——江铭城同父异母的弟弟。
之前他在酒吧碰见程娆的那次，程娆就是跟江枫一起的。
不过，尉赤也是到今天才知道，江枫是程娆的心理医生。
他先前一直以为，程娆这种性格是不会去看心理医生的。
所以，他虽然有让她看医生的念头，但一直都没额付诸行动。
尉赤一个问题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开始看心理医生的？”
“他出事没多久。”程娆回忆了一下，“差不多第二次出现那种情况的时候就去看了。”
尉赤：“这么长时间，没什么效果。”
程娆：“……”
尉赤：“你妈知道吗？”
提起来这件事儿，程娆讽刺地勾勾唇，“她知道。”
但是，黄萍从来没把这个当成一种病，她就是觉得她是寂寞了，需要男人所以才会这样。
萧野去世之后，黄萍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劝她找新的男朋友，她似乎觉得，只要找到新男朋友，这一切事情就能得到解决。
可是很长一段时间里，程娆对男人都是很抗拒的。
她被欲望折磨着，可是却始终迈不过去那个坎儿，所以就只能自己动手。
直到遇到尉赤。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他身上的哪一点吸引了——
身材还是长相？又或者是他身上散出来的荷尔蒙气息？
尉赤感觉自己似乎又提到了程娆的伤心事儿，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对程娆说：“你现在好多了吧。”
程娆：“你觉得呢？”
尉赤：“……”
程娆：“天天做，我觉得我很快就要性冷淡了。”
尉赤：“你敢？！”
他说这话的时候凶巴巴的，眼睛瞪得老大。
这样子，愣是把程娆逗笑了。
“傻子。”程娆习惯性地说他。
尉赤：“你怎么老说我傻子？”
他对这个称呼略微有些不满。
从小到大，没人说过他傻。
他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但是脑瓜子还是很机灵的。
进部队之后，领导们也都说他反应快有天赋，怎么到程娆这里，他就成傻子了？
真是想不通。
他越问，程娆就越想笑：“你本来就是傻子。”
尉赤：“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现在是完全不敢反对程娆。
程娆盯着尉赤看了一会儿，然后一头栽到了尉赤的怀里，抬起手来抱住了他。
尉赤被她抱得愣了一下，“怎么这么突然？”
“你好听话。”程娆对尉赤说，“你是我见过最听话的男人。”
尉赤：“……”
这他妈，听着怎么都不像是夸奖啊？
“我后天要去找江枫看病，最近我好像总是出现幻觉。”破天荒地，程娆竟然主动和尉赤说起了自己的问题，“我总是会看到他……”
“行了，别瞎说八道了。”尉赤将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感觉到他的动作之后，程娆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来圈住了他的脖子。
程娆个子不高，尉赤这么把她抱起来以后，两个人正好持平了。
尉赤低头在她嘴上亲了一口，“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多想想我。”
程娆身体腾空，这么被他抱着，突然就想起来之前在Y国，他们确定关系的那天。
程娆动手拍了拍尉赤的后颈，“转圈。”
尉赤当即没反应过来：“什么？”
程娆：“让你转圈。”
她这么一解释，尉赤才明白过来，于是抱着她开始转圈。
程娆闭上眼睛，心情放松了不少。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做法很自私。
明明不那么喜欢尉赤，但还是要跟他在一起，享受着他的忠诚和悉心。
她忘不了过去，更无法坦然地迈向未来。
好在，进退维谷间，还有一个他在。
程娆说不清楚自己对尉赤是什么感觉，可能骄纵是被爱者的殊荣，她在尉赤面前，很多时候都不太讲道理。
可尽管这样，尉赤还是接受的。
………
尉赤休假回来，自然要跟荣光他们联系。
荣光打电话喊尉赤出去吃饭的时候，尉赤跟他说了自己在医院。
荣光一听就急了，马上问是怎么回事，然后尉赤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于是，第二天，荣光跑来医院探望程娆了。
他是一个人过来的，来的时候还买了一束康乃馨。
荣光这个人穿衣服骚气得很，上身穿着粉色的毛衣，鼻梁上挂着一副墨镜，手里捧着一束康乃馨，风风火火地走进了病房。
尉赤一瞧见荣光这样儿，马上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你他妈穿的是什么。”
荣光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粉色的毛衣：“我怎么了？穿毛衣有问题？”
尉赤：“颜色真他妈丑！”
荣光耸了耸肩膀，“大哥，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懂潮流，小娆娆你看看，我这衣服是不是挺帅的？”
荣光把手里的花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走到病床面前，朝着程娆挑眉，“你觉得我这衣服怎么样？”
听到荣光这么问，程娆抬头看了一眼。
客观来说，荣光长得应该是比尉赤精致的。
他们两个人属于不同的风格。
尉赤常年风吹日晒，皮肤比常人要黑，但荣光不一样，他很白净，而且各方面都比尉赤精致。
穿衣搭配也很讲究。
不过……程娆沉吟了几秒钟，然后说了一个字：“骚。”
荣光：“真是没天理了，你们俩人联合起来欺负我！”
程娆：“……”
尉赤：“废话真多，你一边儿去，离她远点儿！”
荣光：“……”
瞧瞧，是真没天理了。
程娆虽然对荣光爱答不理的，但她觉得荣光人还不错，就是花心了点儿。
不只是荣光，她觉得尉赤身边这几个朋友，人都还算可以。
他交友的眼光，还算上乘。
**
程娆在医院里头呆了两天，情况稳定之后就准备出院了。
出院之前，她给江枫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要过去了。
程娆原本没打算要尉赤陪着，但是尉赤死活都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所以跟着她一块儿走了。
来到医院后，程娆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江枫的办公室，当然，她并没有带着尉赤一块儿进去。
尉赤虽然很想跟着，但程娆态度强硬，于是他就只能在走廊里坐着等。
江枫见程娆过来，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他带着程娆在办公桌前坐下来，凝眸观察了一下程娆的状态。
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他本来以为，频繁出现幻觉，她的精神状态会比较差。
“幻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江枫开口询问她。
程娆想了一下，估算了一下时间：“可能快两个月了。”
“之前我去他家楼下，好像看到了一个背影，后来我跟丢了。那次……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幻觉。”
“除了那次呢？”江枫一边听一边拿着笔做记录。
“后来我梦到过几次，就是那种梦，很真实。”说起来这些话题，程娆没有任何不自然。
“还有，这次在X国，我也出现过幻觉。当时和同事在一起，他说他什么都没看到。”
江枫按照程娆的说法做了记录，他盯着本子上的记录看了一会儿，然后对程娆说：“这几次应该都是在你精神比较紧张的时候。”
他这么一提醒，程娆才想起来——好像，真是这样。
“放松一点，做点儿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其实你已经在慢慢恢复了，这个阶段我就不给你用药了，你保证好规律生活就好。”
听完江枫话，程娆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江枫倒是很少见程娆这样配合治疗，他盯着程娆看了会儿，微笑：“和之前相比，你态度积极了许多。”
“是吗。”这种事情，程娆自己是没什么感觉的。
“是的。”江枫点了点头。
犹豫过后，他还是决定问程娆：“你和大哥真在一起了？”
程娆点点头，“是。”
江枫：“……好吧，他对你怎么样？”
程娆：“还行。”
江枫：“那就好。”
停顿了一下，他又问程娆：“那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
江枫之前不太看好程娆和尉赤在一起，一方面是因为尉家的情况比较复杂，另外一方面就是因为尉赤的身份。
他这个职业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当初程娆已经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如果尉赤也再出点儿什么意外，那对程娆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她的人生，真的没办法再出现这样的意外了。
再有一次……他都不敢想。
结婚？
听到江枫问这个问题，程娆笑了。
“怎么可能结婚。”她说，“我没这个打算。”
江枫：“但是你总归是要安定下来的。”
程娆：“再说吧。”
“其实……你们两个应该考虑一下未来。”江枫还是和之前持有相同的意见，他对程娆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的工作……危险系数太高。”
江枫的意思，程娆当然明白。
但是这会儿，她脑袋里突然闪过了尉赤之前说过的话。
他说：我和你一样，为了梦想。
她想，她会和尉赤在一起，应该也有这个原因。
可能他们两个人在其他方面沟通起来不那么有效，但在这一点上，他们有一样的想法、一样的抱负。
“我知道了。”程娆随口回应了一句。
………
袁潇抱着一堆资料走到了江枫的办公室门口。
停下来的时候，袁潇看到了尉赤。
她没想到会在江枫的办公室门口看到尉赤，略微有些惊讶：“大哥？”
看到袁潇以后，尉赤站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袁潇手里的资料，然后问她：“你也来找江枫？”
袁潇点点头，“嗯，我和他谈工作上的事情。”
回答完尉赤的问题之后，袁潇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她问尉赤：“你也来找江枫？”
尉赤：“不是我，程娆来找。”
袁潇点了点头，“哦，这样。”
回应完尉赤的话之后，袁潇抬起手来敲了敲门。
三下过后，江枫过来开了门。看到站在袁潇身后的尉赤，江枫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尉赤竟然是跟着程娆一块儿过来的。
“这个是之前病人的档案，我整理好了。”袁潇把手里的资料递给江枫。
“辛苦了。”江枫的声音很温和，说完之后还朝着袁潇露出了一个笑。
看到江枫笑之后，袁潇也跟着笑了一下。
程娆在里头站着，瞧见他们两个人的互动，马上就嗅出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袁潇和江枫……？
当然，这其中微妙的气氛，也只有程娆看得出来。
尉赤这种粗线条的大老爷们儿，是读不懂的。
“尉大哥，我想跟你单独聊几句。”从袁潇手中接过资料档案之后，江枫将视线转向了尉赤。
尉赤大概猜得到江枫要和他聊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得到尉赤的恢复以后，江枫看向袁潇：“小袁，你和程娆出去叙叙旧吧。”
袁潇“嗯”了一声，看向程娆：“楼下喝一杯咖啡？”
程娆：“好。”
程娆和袁潇离开以后，江枫带着尉赤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进来之后，江枫指了指沙发，对尉赤说：“大哥你随便坐。”
尉赤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才问江枫：“你打算跟我说什么？”
江枫走到办公桌前，倚着办公桌站立，看向尉赤：“程娆的情况，大哥你应该知道吧。”
实际上江枫和尉赤不算特别熟，但江铭城的关系摆在那里，他自然也要跟着江铭城喊一声“大哥”。
尉赤点头，“我知道。”
江枫说：“如果大哥对她是认真的，最好考虑一下转业，这样也是对这段感情负责任的体现。”
江枫的话说得没错，尉赤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所以也没把江枫怎么样。
他听完之后，朝着江枫点了点头，“行，这事儿我知道了。”
江枫：“嗯，大哥你理解就好。”
尉赤想了会儿，问江枫：“她之前那些幻觉……要紧吗？”
江枫摇摇头，“不算特别要紧。应该是压力太大导致的，稍微放松一点，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好。”
尉赤：“好，谢谢你。”
**
程娆和袁潇来到了医院外面的一家咖啡厅。
坐下来点过单之后，程娆问袁潇：“在医院工作怎么样？”
袁潇微笑了一下，“就那样吧，按部就班。”
程娆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咖啡，顿了两三秒钟，然后很直接地问袁潇：“你喜欢江枫？”
袁潇原本拿着搅拌勺在搅拌咖啡，听到程娆的的问题之后，她手上的动作立马顿住了——
然后，她摇头否认：“没有。”
“我不会跟尉赤说，你不用担心。”程娆大概能猜测到她慌乱的原因。
一般情况下女性对女性会比较了解，程娆也喜欢过人，她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状态。
但是袁潇现在的情况，明显是“身不由己”。
江枫是江铭城同父异母的弟弟，她喜欢江枫，但是却被迫留在江铭城身边。
这日子，真的够煎熬。
“谢谢你。”袁潇和程娆道谢。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眶已经隐隐有些红了。
袁潇喝了一口咖啡，问程娆：“你能听我说几句废话吗？”
程娆：“你说吧。”
她并非一个合格的的倾听者，也不太会安慰人。
但是程娆对袁潇的印象一直不错，某些方面她们两个人其实是比较像的。
所以，她愿意去花时间听袁潇的话。
袁潇和程娆说了很多，说了她被江家收养资助的事情，说了她被江铭城强留在身边的事情，还说了她是怎么对江枫动心的。
程娆听完之后，心情有些沉重，想安慰袁潇，但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慰。
安慰人一向不是她的强项。
程娆盯着袁潇看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等他结婚了你就可以跟他划清界限了吧。”
她记得，之前跟江枫还有袁潇吃饭那次，他们碰到过江铭城，当时他身边带了一个女人，说是未婚妻。
看那样子，说不定很快就要结婚了。
他结婚了，袁潇应该就不用再呆他身边了。
“程娆，你太单纯了。”袁潇扯了扯嘴角。
江铭城……他就是真的结婚，也不会放她离开的。
当然，这些话，她也没再跟程娆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替谁分担负面情绪，早在很多年之前，她就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喝完一杯咖啡，程娆和袁潇一同走出了咖啡厅。
出来之后，程娆接到了尉赤的电话。
尉赤说已经开好车了，让她至直接在咖啡馆这边等。
程娆应承下来，然后走到路边等尉赤出来。
袁潇还有工作要忙，所以出来之后就先上去工作了。
尉赤将车停在程娆面前，程娆打开车门上了车。
她刚上车，就听尉赤问：“中午想吃什么？”
这会儿十一点半了，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程娆想了一下，然后说：“想吃鳗鱼饭。”
尉赤：“你想吃哪家？我带你去。”
程娆：“就DW那家。”
“嗯，成。”尉赤对程娆向来是她说什么就听什么。
他这个人本身不挑食，只要别吃他过敏的东西，别的一切好说。
**
吃完午饭之后，两个人就回到了公寓。
程娆午饭过后有些困了，进门换了鞋之后就打算去卧室睡觉。
尉赤本身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但程娆说要睡，他便跟着一块儿睡了。
睡觉的时候，程娆身上只穿了一件他的T恤，两条白花花的腿露在外面。
尉赤看得心猿意马，拉起被子来给她盖好。
程娆躺下来没多久就睡过去了，整个人都窝在了他怀里，头靠着他的胸膛，腿习惯性地搭上了他的身体。
她睡觉的时候还不怎么规矩，动来动去的，搞得尉赤好几次都想把她拽起来大干一场。
想了想，她这么累，就免了。
后来尉赤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睡得也不算熟。
程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五点钟。
她刚醒来没多久，就接到了黄萍的电话。
程娆刚睡醒，接电话的声音也有些迷糊，她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刚睡醒吗？”黄萍一听程娆这个声音就知道她是睡觉了。
程娆“哦”了一声，“你有事吗？”
黄萍：“晚上回来吃饭吧，把尉赤带着一起。”
程娆本来想拒绝的，但可能是因为黄萍的语气太好吧，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拒绝了。
愣了愣之后，还是答应了：“嗯，知道了了。”
程娆答应得这么干脆，黄萍那边也是非常惊喜：“想吃什么？我让你乔叔做。”
程娆想了一下，说：“藕合吧。”
“好，好。”黄萍连着说了两个“好”字。
程娆捏着手机的手稍微收紧了一些，“嗯，挂了。”
挂上电话之后，程娆从卧室走了出去。
她身上还是只穿着尉赤的黑色T恤和内裤，脚上是一双深色的拖鞋。
她刚走出来，就被尉赤拖到沙发上狠狠地堵住了嘴唇。
他这个吻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急不可耐。
程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松开。
“你今天怎么这么饥渴。”程娆有些嫌弃。
“你还说？！”尉赤摸了一把她的大腿，“你穿成这样在老子面前晃，老子不饥渴才怪。”
程娆瞬间拉下了脸：“你再说一遍？”
尉赤一看程娆这样，马上怂了：“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
程娆：“离我远点。”
尉赤：“我错了，我说实话，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才这样。”
他将她抱到腿上，“别跟我生气啊，除非你想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