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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孙无情一宿未眠。
他戴着虚拟设备进了那间秘密洞穴,但没有见到安然的影子。他自己当然也查到了政府的机密文件,七天后,管二就要从学院被押至位于首都外的一座监狱。
联邦最大的监狱,皮里斯监狱。位于临近卡梅尔城的一片空旷地带,当然,主要建筑也是在地下。皮里斯监狱方圆百里外都是戒备森严的开阔地带,就算是地底,监狱外墙都安装了最先进的传感器,里三层外三层把牢房死死包围起来。
那里是联邦重犯余生的家。
而这一次的转移,是正规操作。按照流程,管二迟早要去皮里斯监狱报道。
学院地底并不是关押囚犯的地方,只是还有很多资料需要从管二嘴里套出来,包括晓议员叛变的过程,都让学院重新掌握了更多的资料。
但也让他们明白,教唆议员叛变并不是“无名”的主要工作,他们甚至没有把太多的心思放在上面。联邦地底大大小小无数的窟窿,不过是他们为了安顿成千上万无家可归的东国人做的临时居所。
但现在,联邦的形势变了。
只是轻轻一搜,借用孙无情的S级权限,就能看到无数东国人被各种理由驱逐出境的报告。一行行数据和指标浮现在孙无情眼中,联邦的不稳定因素因为越来越多的黑色地带被发现而增加,而随着各种各样的驱逐手段的使用,联邦内的东国人在减少,由“朋友”计算出的安全指标正在不断的恢复正常。
每分每秒,“朋友”都在使联邦的一切不稳定因素,排除在概率之外。它甚至不需要像孙无情一样睡觉,提乌斯学院和执法者们正在疲惫的配合它的工作,清理联邦剩余的“无名”。
而在这个时候,带走管二,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杀鸡儆猴?还是人体研究?
但就算这样,安然学姐为什么要向自己强调这件事呢?
难道让自己知道,未来有可能往好的方向走吗?
他想不通,又不敢去塔楼打扰她,于是一个人在床上闷着,直到日出东方,他才慢慢睡去。
人类就是这样,如果睡不够,就很难保持精神。
所以他这一睡,并没有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走路声。等到日上三竿,他走出公共休息室,才发现有些奇怪。
今天的学院,要比往常安静。孙无情甚至注意到了地毯上有轮子滚过的痕迹,似乎有人拖着行李箱从这里离开。
公共休息室连着不少宿舍,孙无情侧耳聆听,发现只剩几间房还有动静。
今天没课?孙无情皱着眉头调开了课表,即使老师们不在,“朋友”依然可以给他们安排课程。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星期剩下的课全部变成了灰色,并没有给出上课时间。
那一瞬间,孙无情感觉到一股谜团开始笼罩在他周围。
很多事情他不知道,所以很多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
人死了,没了?不对,这里有人走过,步伐齐整,没有丝毫慌乱。
留给孙无情最后的信息,就是安然发给他的那句话。
他转身回寝室,带上了虚拟设备,再次调用了S级数据权限,企图搞清楚昨晚或者说今早发生了什么,但一无所获。
所有信息,他都没有权限查询,有比他权限更高的人下了命令,计算机向任何地方发送的消息,他都查不到。
就在这时,手环发来了一条消息。
“出来训练。”
孙无情走出宿舍,城堡里只响起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学院比平时要安静的多,本来城堡就只有新生在使用,二年级生会下地底训练,现在,更显得这城堡空旷了。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他走到了操场,看到了正在训练的管甚和齐桓。这两个武夫,真的是一天到晚都在练。齐桓的基础很好,即使孙无情后来居上,他也在管甚的教导下每天进步。
更何况他觉醒了刹那恩赐,说实话,除了管甚,很少有人能正面接住他的攻击。即使是孙无情,也是抱着耗光他体力的打算。
这个恩赐重新燃起了齐桓的希望,只要他能继续练下去,他甚至可能超过管二,力压管甚。他父亲已经安全回到了学院,剩下的日子,他要追求最强。
如果这两个人继续成长,真的说不好谁更厉害。当然,前提是孙无情依旧没有觉醒属于自己的恩赐。
孙无情看了一眼管甚,校长不知道有没有回来,如果没有,或许唯一能发出这些命令的,就只有负责安保的管甚了。
“过来训练。”管甚面无表情,丢给他一杆冷兵器,没有透露一丝一毫的消息。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自从那一天,孙无情就很少见到其它同学。张灵秋到是还在,齐桓在,常清风也在,江庞据说同张休离开了,但还是有几个人留了下来。
不过,留下来的人,似乎都有恩赐。还有几个最近觉醒恩赐,但比较面生的同学。
他们在食堂碰面,都发现了很多人离开的事实,但面面相觑,却又不敢交谈。偌大的餐厅,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
“这怎么回事?”张灵秋坐在孙无情对面,小口喝粥。秦楚安的事她能暂时放下,毕竟她的梦想是要当张晓晓那样的女人,自然是每天流连阿瑞斯系统难以自拔。
“我不知道。”孙无情摇头,看了一眼端着一大盘牛排坐在角落的安然,发现她真的很喜欢吃肉。
是不是用恩赐的人食量都很大。孙无情收回目光,看着面前小口喝粥的张灵秋,但她面前的碗简直可以用盆来形容。
“你没收到消息?”张灵秋很惊讶,说道:“我问了一个离开的朋友,她说学校让他们回家休息几天。现在不是所有的家属都接到首都了嘛,她们就带自己家里人出去玩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被留下。”
“回家休息?”孙无情看了看日历:“现在快要入春,回家种田?我怎么不知道学院还会放春假?”
“别开玩笑了,我觉得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孙无情低头吃饭。不管用什么部位来思考都能看出问题,但真正的问题在于,他们不知道导致这一切的原因。
信息,被封锁了。
这是一个信息比任何时候都多的时代,也是一个信息比任何时候都少的时代。
不远处的明月安然可能是知道秘密最多的人,但从她特地找孙无情这一点来看,守口如瓶已经是她的习惯,从她嘴里孙无情并没有把握套出任何话。
难道只能等?
“我不知道。”纵使有千言万语要讲,有无数的秘密想要吐出来,但最终孙无情只回答了这一句话。
这不是他第一次习惯性的隐瞒真相了,似乎从“朋友”到安然都在教会涉世未深的他一个道理。
要保守秘密。
“这两天秦楚安没有给你打电话?”孙无情转移了话题。
“联系到是常联系。”张灵秋给他看他们两个的对话消息,无非是这个公子哥又在油嘴滑舌甜言蜜语,但话语之间,没有透露出任何端倪,但这更让张灵秋怀疑了:“但是有时候会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他在哪里,说实话,有点担心。”张灵秋皱起了眉毛:“我这几天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昨天还做了噩梦。”
“别瞎想太多,有时间主动和他聊聊。”孙无情没有在意她语气里的担心和寂寞的神情,还在思考着怎么从安然嘴里套出他想要的资料。自己的S级权限还能查到什么,还需要再下一次地底吗?
“过两天我找一下他。”见孙无情陷入了沉思,张灵秋端着盘子提前离开了。
安然往两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经意的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接连下来的几天,孙无情除了吃饭的时候,几乎见不到安然。他想上塔楼,结果发现自己进不去顶层,细小的电流把通往顶层的楼梯封死,孙无情能感受到墙壁间巨大的电压。
甚至,就连川乌也找不见了。曼珠还在,深夜里,还能看到森林中发出明亮的流光,但他似乎不再留恋塔楼上的书架,而是没日没夜锻炼自己的恩赐。
曼珠是不知情的,忘语也是,整个学校,即使很多人感觉到了不对,但鲜有人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什么时候发生。
但孙无情知道。
换句话说,他觉得安然是故意让他知道。
这是善意的提醒,还是一个计谋圈套?
孙无情更相信前者,换句话说,他相信安然是在为学院的未来着想。“无名”正在破坏联邦的秩序,不管他们有什么理由,孙无情都应该试着尽自己的一份力。
毕竟联邦现在有他的朋友,有张晓晓,还有忘语。
如果他不知道怎么做,那就应该配合行动。
一天,又一天。孙无情每天同管甚和齐桓一起训练,剩下的同学各自锻炼自己的恩赐,七天转瞬即逝。
当天晚上,孙无情没有睡觉。
押送管二的时间,是半夜两点。
黑暗中,一双双眼睛缓缓睁开。
如果孙无情想知道所有的真相,他就要先迈过这一关。
他抬起头,城堡外,响起了数十架武装直升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