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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觉得自己的要求荒谬吧，毕竟是两人陌生得连朋友都算不上……
唐心也知道自己的请求可笑，可依依命悬一线，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吞咽了下忍下腰际传来的疼痛，低哑的声音里满是哀求，“严先生……求你……”
严兽垂眸，幽黑的双瞳犹如两个大黑洞，深不可测，随时有可能把人吸进去。
唐心被看得无地自容，想立刻扒个地缝钻进去。
她觉得丢人，觉得自己跟跳梁小丑没什么两样，居然对一个陌生的男人，提这样的要求。
有那么一瞬间，唐心真想放弃了。
触到小丫头满是渴望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把羞耻感压下去，“严先生……求求你，依依随时可能撑不下去……”
生怕严兽会跑掉，唐心愈发地攥着他的胳膊。
“妈妈……爸爸他为什么……不说话……？”
额际青筋微微一跳，严兽看了贴在身上的女人一眼，移开了目光。
唐心本就着急，听到小丫头的话，一颗心直接吊到了喉咙口。
咬了咬牙，正打算再求严兽一番，他却已经放开手，径直走到了床畔。
“爸爸……”唐依依见他靠近，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一扫刚才奄奄一息的模样。
“好好休息。”严兽没应，但也没纠正小丫头的称呼。
甚至，还伸手，轻抚了下唐依依的冰凉的额头。
“好……”小丫头蹭了蹭完全不同于唐心的坚实大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唐心在一旁看得心酸，眼睛像被风沙迷了一样，刀割那样酸涩。
不敢在小丫头面前表现出来，她别过身去，手背用力地抹了两下。
转过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只是胸口依然像压了一座山那样，堵得慌。
就在她拼命地暗暗吐纳，想要把这种压抑驱走的时候，手忽然一热，被攥住了。
是严兽。
唐心有些愕然，下意识地抬头望过去，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回头，注意力全在小丫头的身上……
源源不断的热度从宽厚的掌心传来。
看着将自己完全包裹住、牢牢握紧、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唐心这一刻的脑子，是混乱的。
她不知道严兽怎么能那么准确地握住自己的手，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是发现她的刚才抹眼眶的举动了？
怎么可能。
他甚至没有转头！
是想在依依面前演戏演全套，让两人的关系逼真一点，以免引起怀疑吧。
唐心浑浑地想。
依依才四岁，根本不懂这些，唐心觉得只要安慰搪塞几句就可以了，没必要表现得这么亲密。
就在她轻轻地挣扎，想要把手收回来那一刹那，小丫头看了过来，“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爸爸惹你生气了……你不喜欢爸爸了？还是……他不是爸爸……是妈妈找来骗我的？”
没想到小丫头会这么敏感多疑，唐心猛地一震，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他……他也不是……假的……”
“那你亲亲爸爸……可以吗？”唐依依虽然从小就呆在医院，没接触太多的人，却不好唬弄。
小丫头很高兴自己有爸爸了，可这个爸爸好几年了都没音讯，现在突然出现，而且跟妈妈之间的相处也有点怪怪的，心中难免产生了疑惑。
小丫头对父母之间是怎么相处的没太多的概念，却看过不少绘本，见过不少来往于医院的夫妻、知道夫妻之间是很亲密的。
“这……”万万没想到小丫头会提这样的要求，唐心当场犯了难。
严兽倒是没多大反应，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没听见唐依依的话。
唐心却敏感地察觉到，攥着自己的大掌，忽然有力地轻握了下。
男人不断传来的高热体温让她很不自在，好像被架到火上烤着一样。
好几次，她都想甩开。
碍于小丫头才硬生生地忍住，努力地挤着笑容，“依依……这里是医院，公众场合，不太好……
“可是护士阿姨的老公来接……她下班……就亲护士阿姨了……”小丫头来回折腾了好几次，已经很累了，全靠着内心的执念才撑着不睡过去，但说话却已经开始含糊起来，像是从喉咙里咕噜出来的。大概是唐心的犹豫让她敏感地猜测到了什么，好不容易出现在眼中的光彩，渐渐地暗淡了下去，“妈妈……你果然在骗我……他不是依依的爸爸……那个阿姨说得没错……依依是捡来的小野种……”
“不是！”被“小野种”三个字刺激到，唐心猛地提高了音量，看到小丫头惊惶的眼神，知道自己吓到她了，连忙收敛起情绪，“不是的，依依不是捡来的……那女人是胡说八道的，你别相信……”
小丫头没说话，抿唇看着他们。
虽然不是亲生的，平时也没太多时间相处，但也带在身边好几年，唐心怎么会看不出来小丫头在怀疑两人的关系？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进退两难的情况，脑子一片混乱。
怎么办？
要亲吗？
虽然有过接触，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但那都是严兽强迫性的……那两次，唐心心里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让她觉得严兽是个很随便的男人，否则怎么会对自己做出那样轻浮的举动来？
她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女儿提这样的要求——
主动亲男人，而且还是亲给自己留下了不好印象的严兽。
她……真的做不出来……
可是不亲，依依就会怀疑两人的关系，相信董潇潇的恶毒言语。
小丫头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两次进重症监护室，唐心真的怕一个不好，会引发无法收拾的后果。
想到这里，唐心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牙一咬，心一横，霍出去了，“是不是……妈妈亲了……他，依依就相信我的话，不会胡思乱想，会乖乖地休息养病？”
“嗯嗯嗯……”小丫头点头，眼睛亮亮的，充满了期待。
唐心脊背发寒，有种被逼上梁山的错觉。
可话已经说出口，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严兽很高，一八五以上，比唐心高了一个头不止。
唐心今天还穿着平底的鞋子，踮起脚也才堪堪够到严兽的喉结，要成功地吻到他，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唐心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够想到好的办法，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唐依依还目光灼灼在看着。
唐心怕拖久了，小丫头又会敏感地胡思乱想，只能摁着“怦怦怦……”忐忑狂跳的心，开口，“你……能不能低下来一点？我够不到……”
没有回应。
严兽长眸微垂，看着怀里紧张得几乎忘记怎么呼吸的小女人，漆黑的双瞳忽明忽暗，看不出清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幽暗不明的目光，让唐心想起了之前那两次不太愉快的经历，感觉自己愈发像跳梁小丑，难堪得想立刻消失——
严兽一定觉得自己很可笑吧。
不久前还义正辞严拒绝，现在却主动要吻他……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依依的情绪真的经不起半点波动了。
唐心深吸口气，哑着声音重复了一遍，“你能不能……低下来一点？”
还是没有回应。
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严兽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就像一个局外人那般，云淡风轻地看着，除了双瞳的颜色深一点，没有半点其他的反应。
他果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吧。
唐心分不清什么表情地扯了下唇，胸口沉甸甸的，铺天盖地的羞耻感这一瞬间几乎要把她压垮。
她吐了一口中浊气，咬牙忍住。
就在唐心以为，严兽会对自己的行为轻蔑嘲讽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男人清冽的气息，铺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