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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能顺利跑上楼顶,全仗着她对连氏骨科医院楼层分布的熟悉,可她还是在将将到达顶楼的时候被民警同志给拦住了。连翘不肯离开,民警同志没时间和她纠缠,便让她远远的站在边上,不许靠近。
白天还好好的,傍晚的时候起了风,顶楼的风很大,温立风看上去像是喝了很多酒,状态几近疯癫,嘴上忽高忽低的喊着:“连翘,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你等着,我这就下来陪你!”
“你他妈的,要死赶紧死!大晚上的把老娘叫过来陪你疯,我欠你的啊!”突然一声咒骂,把在场所有人都惊的一懵。
连翘循声偏头看去,只见汤佳丽一脸怒容的出现在顶楼入口处,她身上一套混搭风格的装扮,脚下一双拖鞋,看得出是急急忙忙从家里跑出来乱穿衣的结果。
汤佳丽见温立风怔怔的看着她,面上大不耐烦,张口又骂,“温立风!你祖宗!当年你婚内出轨,害死连翘,你早就该下地狱了!带着你那小三一起!还有你们温家那帮白眼狼亲戚都该去死……”
汤佳丽尚未骂痛快就被反应过来的民警一把捂住了嘴,汤加丽被拉拉扯扯的后退了好几步,民警训了她几句,她这才双手抱胸,表情不悦扭过脖子。却不想与看向她的连翘目光对上。
汤佳丽愣了愣,恍然想起连翘是谁,这才不自然的冲她笑了笑。连翘心思复杂也对她点了点头,各自无话。
话说一直坐在顶楼撒酒疯的温立风在被汤佳丽骂了后反而安静了下来,民警一看有戏,正准备悄悄从他身后抱住他,岂料被他发现,又癫狂了起来。
民警为了稳住他的情绪赶紧后撤,心思一转,冲汤佳丽道:“要不你再骂骂他试试?我看你一骂他就安静了。”
“操!犯贱啊!”汤佳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民警同志面上一抽,汤佳丽赶紧冲他摆摆手,“我又不是骂你,你黑什么脸啊!”言毕,张了张嘴似要开骂却舌头打结顿住了。
民警不解的看向她,汤佳丽表情古怪的回视了他一眼,而后清了清嗓子,小声埋怨道:“看吧,你非得打断我,忘词了,等会儿,我先酝酿下情绪。”
片刻后,汤佳丽面上凝了怒容,痛骂道:“温立风,你这不得好死的渣男!你也不想想你这草鸡是怎么飞上枝头当凤凰的!自己没本事还怪老婆不放权给你!现在好了,你看吧,院长干了才一年,你就将医院给搞垮了!活该你妻离子散,活该你断子绝孙……”
汤佳丽骂的凶狠,措词尖锐,连翘站在一旁,竟不知怎地突然觉得汤佳丽异常的喜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汤佳丽离的近,想来也是听见了,看了连翘一眼,又追骂了几句,也不知哪根神经被触动了,扑哧一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人这头寻死觅活呢,这边倒好,俩女人对视着笑了起来。民警们面面相觑,俱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笑过后,连翘豁然开朗起来,朝着温立风的方向喊道:“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只不过是便宜了小三还有你那帮虎狼亲戚罢了。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前妻,你就应该活下来,将你该做的事都做了,该受的罪都受了,这之后再谈死也不迟。”
连翘喊完话后也不管在场所有人的反应,掉头就走。一转身就看到傅亦然正站在顶楼的入口处,眼神古怪的看着她。
连翘释然一笑,上前挽了他的胳膊,“走吧。”
回去的路上,俩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提方才的事,傅亦然将连翘送到她居住的小区后就离开了,也没上楼。
这事过后的第三天,汤佳丽约了连翘喝咖啡。连翘虽觉得奇怪,却也应了。
汤佳丽见到连翘后上上下下将她看了好几遍,很直接的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还当你是我老板的女朋友。”
连翘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汤佳丽又道:“第二次见你,感觉你和我以前最好的朋友很像,不过她已经不在了。”
连翘一愣。
“尤其是那天晚上,我竟突然觉得就是她,”汤佳丽的语调开始变的伤感,而后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对不起,”继而用餐巾纸擦了擦眼睛,待她再次抬起头来时已经恢复如常,“对不起连小姐,让您见笑了,我这么说也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你特别投眼缘。”
“不会,我也觉得和汤小姐很投缘。”连翘垂了头,轻轻的用小匙搅拌着咖啡,借以掩饰眸底的情绪。
过了会汤佳丽又说:“说句冒昧的话,请连小姐不要介意,那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连氏的楼顶?你也姓连,和……连氏骨科医院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连翘回答的很是干脆,声音带着几分急迫和响亮。
汤佳丽有些些的被吓到,看了眼四周,小声道:“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我不该问你这种奇怪的问题。”
连翘忙拉了她的手,“抱歉,我刚才正在走神,所以反应有些大,也请你不要介意。我那天到那里也是偶然,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就是八卦的毛病犯了。”
俩人相视一笑,这之后俩人又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闲话,这才各自离去。
连翘回去的路上没有坐车,就是想散散步走走,途中接了傅亦然一个电话,和她约了晚上一起吃饭。连翘答应了下来,正往包里装手机,突然听得前面传来吵闹声。
连翘循声看去,只见温志刚正对着妻子刘云大打出手,拳打脚踢,俩人的女儿温丽丽正站在边上嚎哭。
路上过往行人虽多,却没有一个上前拉架,大都远远的站着蹙眉看热闹,亦或掏手机拍照,也有说两句公道话的,但被温志刚一句,“老子教训老婆关你屁事啊!”
仗义执言的被这么一骂,暗道这是个浑人,也不敢再多说一句,生怕引火烧身。
刘云只抱着温志刚的腿哭,也不敢还手。
这样的场景,以前发生过,连翘最恨的就是刘云的懦弱,尤其还在孩子面前,温志刚还在打骂,连翘顿时怒火中烧,疾步上前,扬手一个大耳刮子就打在了温志刚的脸上。
温志刚被打的一懵,这感觉来的太熟悉,以至于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一个大老爷们打老婆,还算是男人吗!”连翘吼了句,言毕,弯腰一抄手,就将刘云给拽起来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也是!多少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他打你,你就只会哭!哭有个毛用啊!你女儿还在哭呢!你只顾着自己伤心,你考虑过她的感受没有!你就不能争气点吗!怎么就说不通呢?这种男人,你还念着他哪点好啊!你贤良淑德,你忍气吞声有个屁用啊!真想把你脑子切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连翘一口气骂完,惊得这俩夫妻半天都没敢吭声,过了好一会,温志刚最先反应过来,面上凝了怒意,“你这死女人哪来的?老子都敢打,活的不耐烦啦!”
连翘闻言也不废话,卷了袖子,扫了眼四周,刚好看到绿化带后有一块红砖翘了起来,遂几步走过去,两手巴拉出那块红砖就拎在手里,气焰嚣张的喊道:“你姑奶奶我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你今天再打你老婆一下试试!看姑奶奶我不掀了你的天灵盖!”
说到底温志刚就是个花架子,耍耍花枪也就罢了,真要碰到狠角儿,他就发怵。他见连翘如此,心中也摸不清状况,咽了口吐沫,不知怎么地脑子中旋即闪过他那个已经死去的前弟媳,不由的后退几步,“你狠,你狠,好男不跟女斗!”言毕掉过头,先快走了几步,而后竟跑了。
连翘扯了扯嘴角,从鼻孔里哼了声,照旧将红砖放回原处。
而刘云俩母女早就看傻了眼,连翘瘪了瘪嘴,又看了下手表,快到饭点了,之前和她汤佳丽也就喝了咖啡,吃了点蛋糕,也算不得饱。于是她看向刘云母女,说道:“走吧,我请你们吃午饭。”
刘云忙摇手拒绝,连翘也不多话,拉了她的胳膊,就将她拉到了就近的餐厅。
刘云看着连翘的后脑勺,想到昔日对自己不错的温家老二家的媳妇,禁不住眼眶一热,又哭了。连翘听到抽泣声,不高兴的蹙了眉头,“你怎么又哭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到了我以前的弟媳妇,”刘云含糊的解释。
连翘顿了下,便没再说话了。
到了餐厅后,连翘给温丽丽点了许多她**吃的菜,小姑娘十多岁的年纪,待人接物敏感又怯懦,跟她的妈像极了。
连翘心中一叹,将吃的往温丽丽的面前挪了挪。
因为在包厢内,连翘也没什么顾忌,直接问道:“刚才怎么回事?他怎么就打你了?”
连翘这口气,就跟她们熟稔多时一般。刘云听这语气异常亲切,却也没多想,闻言,又默默流着眼泪道:“她爸本来脾气就不好,抽烟喝酒赌博打架无所不能,以前他那兄弟媳妇还在的时候还能压他一压,他也不敢对我们母女俩怎么样,可自从弟媳妇得病走了,他便帮他兄弟管着一家大医院,从中捞了不少油水,如今口袋有钱了,就更无法无天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和一个酒吧里的小姐好上了,现在那女人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听说还是个儿子。他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就接了那女人住进了家里,天天叫我伺候他们俩……”
听到这儿,连翘一时气的没忍住,重重的搁了筷子。刘云吓的忙住了嘴,不敢说话。
“你继续说,”连翘尽量保持平缓的语气。
刘云过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我不是不想离婚,只是我现在一没钱,二没住的地方,我不知道我离了婚我还能干啥。孩子他爸要是有了儿子是根本不会再要这个女儿,我总不能让女儿跟着我受苦,可是将女儿留给他们,我又怎么放的下心啊,他们当着我的面都打她,将她当佣人一般的使唤,要是我不在了,那我的丽丽还不会被打死,呜呜……”
刘云这一哭引得温丽丽也抱着妈妈的腰哭了起来。
连翘对刘云了解,知道她勤劳又善良,但是太过内向,怕人怕事,以前在农村做过农活,后来接了她和温立风接了他们一家到城里来,刘云一直围着家庭转,照顾婆婆丈夫,还有女儿,就从来没出来工作过。而刘云之所以会被欺负的这么惨,也和她没有娘家有关系。
曾经连翘有提议过让刘云出来工作,见见世面,可温家婆婆一句,女人见识的多就容易翻天,吓的刘云吭都不敢吭了。连翘当时心里明白说的事自己,可是刘云自己都不争一下,她也难得插手他们家的事了。
连翘没说话,温丽丽倒是哭着说道:“妈妈,求求你和爸爸离婚吧,求求你了,你要是再和他在一起,我们都要被他打死了。就算和你一起讨饭也没关系,我不怕丢人……”
刘云闻言,又是抱着温丽丽大哭,一叠声的说:“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用……”
连翘忍了忍,忍了又忍,最后猛的拍了下桌子,吓得刘云和温丽丽立马止住了哭声。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真想离婚还是一时的气话?”
刘云抹了一把泪,“以前我忍着没离婚是怕父母离婚的家庭,往后孩子不好说婆家,对丽丽将来有影响。可是自从温志刚将那小三带进了门,我就死了这条心了。我如今拖着没离婚,不为别的,就是不甘心啊,我说要离婚,他就让我和女儿卷铺盖走人。可我和他十几年的夫妻啊,他不仅一分钱都不愿给我,更明说不会支付丽丽的赡养费!我女儿还小,我总不能连个容身之地也不给她啊!温志刚那个黑心肠的,我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可是就算我和他都死了,家里的东西只会给了他那同样心肠坏的妈和妹子,我的女儿只怕还是一分钱都得不到。”
“我知道了,”连翘和刘云俩妯娌好歹处过几年,有些感情,此时刘云如此的可怜,她有能力而不管不顾也实在于心不忍。
刘云不解,抬头看她。
“你要是下定决心离婚,并且不会心软后悔的话,我找人帮你打这场离婚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