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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去找邓五的时候, 贺牵风几乎赖在了她家。
铁首领去找寻回来的那些药材, 稀缺玩意儿全部堆在了弨氏医馆, 瑟瑟一一检查了,都是可以治疗贺牵风的东西。
同样, 从镇国大将军府源源不断送来了不少礼物, 衣食住行丫鬟仆妇什么都包括在里面,弨氏医馆除了瑟瑟和宝福, 几乎都要被打上镇国大将军府的名字了。
而这种时候,贺牵风也只不过在院子外租了一个院子,中间的墙打通了一扇门,单面栓门只在瑟瑟这里,她拴着, 对面过不来。
瑟瑟索性先给他治疗了。
沉毒三年,再不拔出, 对贺牵风的身体损伤就太大了。
贺牵风的院子里干干净净,除了一间卧室, 就是一间让瑟瑟用来治疗的房间。里面堆满了药材,珍稀的急救药。四面打开着大大的窗户, 用支木撑起来后, 房间里特别亮堂, 再加上那几扇一人高的镜子, 足以应付瑟瑟在治疗过程中的任何内容。
这个时候, 长公主请来的梅大夫也抵京了, 抵京的第二天就来拜访了瑟瑟。
梅大夫年纪不大, 三十许,看上去有些淡漠,只在对医术上很上心。
他去看过了贺牵风,对他的病症反反复复研究,最后抱着东西来找瑟瑟。
弨氏在对毒一方面的确有着别家没有的见解,同样在瑟瑟这一次按压住贺牵风的毒发,就能看得出来,弨氏后继有人,贺牵风有救。
梅大夫想的更多的,是从瑟瑟这里偷师。
他堂而皇之把贺牵风的病症书写成案例,让瑟瑟和他一起参与其中来制方。
瑟瑟连笑都懒得给他笑,跨院的门一开,就把人送到贺牵风的院子去了。
“这小娘子好大的脾气,她不知我是谁么!居然说赶就赶?!”
梅大夫抱着一叠药方,被那小丫鬟推搡过来,气得鼻子都歪了。
不远处,桂花树下,贺牵风坐在轮椅上,扫了他一眼,没有吭气。
这个梅大夫很有名气。也是因为这个,在选择了闫大夫之后,长公主还是选择了派人去请梅大夫。
贺牵风开始想着,瑟瑟学医,总该喜欢和名医相处,这才没有阻拦梅大夫的行为。
如今一看,瑟瑟的确是不喜。
那就不能再纵容梅大夫了,免得把他也给套了进去,在瑟瑟那儿得不到一个好。
贺牵风理直气壮放弃了自己的一个大夫。
“娘子不喜与外人打交道,梅大夫如果没有事,不要去烦她。”
贺牵风三言两语把梅大夫打发了,自己让铁首领推着他,去敲了跨院的小门。
贺牵风在瑟瑟这里还算有两份薄面,小丫头开了门请他去正堂坐下,瑟瑟在药房,怕贺牵风寂寞,专门给他送来了一个小主人陪客。
宝福坐在交椅上,屁股占地不足三分之一,小脚丫还没有椅子腿三分之一长,坐在那儿一摇一晃,手里咬着桂花糕,眨巴着眼,递给了贺牵风一个。
一大一小友好吃着桂花糕。
宝福先前胆小,怯懦,见到人都是害怕的。在瑟瑟带他上京,独住一个院子,没有漠视他的爹,絮絮叨叨的阿婆,娘亲会照顾他心疼他,小孩子变得很快,比之前外向了不少,甚至敢主动跟贺牵风搭话。
三岁大的孩子能说的,都是天马行空的奇怪话,也就贺牵风不嫌麻烦,温和的陪着他。
贺牵风不着痕迹在和宝福交谈中套着宝福的话。
瑟瑟没有细说过过去在梨花村的日子,贺牵风也没有逼问过。只是他想要知道一些,或许知道的更多一些,他就知道了该怎么做。
宝福三岁大的孩子懂什么,贺牵风问他就答。
小孩子记事记得颠来倒去,全部都是印象最深的那些。
比如大冬天的,娘背着他劈柴,去河边凿冰洗衣服。比如夏天,娘带着他在厨房里生火,给爹熬肉皮,大火烟熏缭绕,又闷又热,呛得他直哭。
好像都不是什么大事,零零碎碎,全部都在宝福的记忆之中。
孩子稚嫩的声音颠来倒去说着,贺牵风的眼神逐渐下沉。
果然,邓五这样的人,不会是遇上邓席氏之后才算计着这种事。早在还未考试之前,他就盘算着扔掉旧妻,去谋求高位了。
娘子在家中吃了几年的苦,当真是让他想来就想把邓五邓老婆子扔到冰天雪地里去流放一千年。
瑟瑟分拣了药材,洗了手后脱了罩衣,跨过门槛进了正堂,见贺牵风已经哄着宝福吃了不少零嘴了。
“不可给他吃多了,他肠胃弱,不易克化。”
瑟瑟把伸开手的宝福抱起来颠了颠,见他吃的不算很多,才把重新放在地上,摸了摸头。
“宝福有没有乖乖的听贺叔叔的话。”
“有~”宝福眨巴着眼,乖巧回答。
瑟瑟嘴角勾着,是身为慈母的她。
贺牵风咳了咳:“娘子放心,我有看着他,没有准他吃太多。”
贺牵风有种他们才是一家三口,他和娘子在教导孩子的幸福感。
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等到这一天。
贺牵风渴望地眼睛都要发绿了。
瑟瑟一眼看见,迟疑了下。
“贺公子是饿了么?”
不然怎么眼睛都饿绿了?
贺牵风微微一笑:“娘子也还未用膳吧,不若我陪娘子一起?”
瑟瑟不置可否。
最终的午膳,还是三个人一起。
贺牵风在拼命靠近瑟瑟,不断打探着她的喜好,一点一滴在吸收这个和她有关的内容。
“娘子说,要带宝福去找邓五,这个决定是不是仓促了点。”
午膳过后,贺牵风被铁首领推着轮椅,跟着瑟瑟宝福在院子里散步消食,等宝福一个人玩得开心,注意不到这里的时候,贺牵风低声道。
“宝福的爹,对他好像有些忽视过头了,我刚刚听宝福说,他至今没有大名。”
瑟瑟也不太痛快。
邓五没有把钱瑟瑟放在眼中,自然对钱瑟瑟的儿子也不会放在眼中。他早就打算好要攀龙附凤,哪里会在意一个儿子。
宝福的名字是钱瑟瑟取得,邓五忽略他至今,一直没有给他取过名字。
或许早在这孩子来的时候,邓五就做好了不要这孩子的准备了。
瑟瑟垂着眸:“宝福的爹,素来不喜宝福。宝福如今三岁了,他从未抱过宝福一次。”
宝福的成长过程,全是钱瑟瑟想方设法把他拉扯大的。
如果不是嫌名声不好听,邓老婆子在知道了儿子的打算后都想把钱瑟瑟宝福拉出去卖了,换钱来给邓五做盘缠。
贺牵风听得牙都气疼了。
如果是他,他天天都抱着儿子!
“娘子若是不嫌弃,宝福的大名,我来起如何?”
贺牵风忐忑着试探。
瑟瑟状似不解其意,柔柔笑着。
“贺公子如果愿意,那就劳烦贺公子了。”
贺牵风颔首,满脑袋都在想,贺什么好听?
根本没有注意到,宝福随爹姓邓,随娘姓钱,跟贺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贺牵风已经把瑟瑟的事情全部当做自己的事情了,这种情况下注意到了,弨氏医馆只有他一个病人,这对瑟瑟在京中打开名气来说很不利。
很快,瑟瑟的医馆迎来了第二位客人,是镇国大将军府的老夫人。
年过六十的老夫人满头银发,不怒自威,身侧扶着她的,是她娘家忠义侯府的侄媳妇,还有二儿媳与两个小孙女。
瑟瑟正在看研药,这几位一来,她眸中一动,想到了侧面小心翼翼打听着她擅长方向的贺牵风。
他可真是,用心了。
瑟瑟嘴角一翘,迎了出来,不打算浪费这一点子好意。
毕竟她现在,缺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