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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宁率领军队直奔边境, 在李家驻扎的军营, 见到了李甲优。
他又受伤了。
之前胸口中箭,伤势未愈,如今又中了一箭。虽不是当胸,却也凶险,穆宁率兵赶到的时候, 李甲优还在昏迷之中。
五万李家私军连连败仗, 如今剩下了一万多军队,主将又受伤昏迷,早就失去了主心骨,军心溃散,乱作一团。
穆宁一来,立即把这一万多的私军重新整理。
原本都是只听从与李家李甲优调遣的军队, 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效忠的对象了,就连李甲优的副将,也听从了穆宁的调派, 重新整队。
两万五千精兵,和一万多的私军加在一起,差不多也组成了原本的雄师军队。
穆宁身边多带了一个人,以军医的身份, 被他留在了李甲优身边替李甲优看伤病。
副将左右看看,目前除了相信穆宁外, 好像没有别的法子了。毕竟他们的主将都倒下了, 关外还有异族虎视眈眈。
李甲优落在了穆宁带来的军医手上。
而穆宁整理了军队, 在熟悉了他们之后,立即带队出击。
异族又一次大举入侵。
穆宁这算是他第一次前往战场,以一个将军的身份,带着军队作战抵御。
异族的军队不算多,一万人,论起来远比穆宁这边的军队要少得多。
可是这一万人就像是成了精一样,指挥的将军善于排兵布阵,十分狡诈,翻来覆去的手段从来不一样,饶是穆宁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打得措手不及,多有失误。
两军退后,重新整队。穆宁不断反思着这一场战斗之中,他的缺失,对方的优势,还有整个军队的方式方法。
第二天,再次短兵相接。
穆宁在于异族的对抗中不断调整着指挥模式,与军队不断融洽,在思路上和作战方式上,飞速学习和改善中。
十几天接连不断的大战小战,穆宁吸收了许多关于战场上的知识。
李甲优醒来的时候,他的世界彻底改变了。
属于他的驻军,全部在给穆宁做着先锋。他的偏将,都在穆宁的麾下效力。而他却被一根白色的绳子,捆在床上,动弹不得。
“来人!来人!”
李甲优面目狰狞。
“去把穆宁给本将军叫来,去把本将军的偏将找来!”
空荡荡的营帐里,只有他的声音不断重复。留守在驻营的军队,都是穆宁的人,听见了李甲优的声音,也当做了没有听见,任由李甲优叫破了嗓子,从早到晚,都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李甲优是被气晕过去的。
而穆宁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在意。
毕竟穆宁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如何跟着对方军队和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在作战中不断学习。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两军每次都不会打的太深入,双方的伤亡很小。
这一场练军的大小战役足足三四十多次,每一次对穆宁都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夏季炎热起来的时候,李甲优的伤终于好了。
而这个时候,被穆宁带走的一万多私军,剩下的还有七八千。
这七八千李家私军跟着穆宁的军队连番征战了两个多月,期间从未回到过驻营,都是打到哪,在哪扎营。
自然他们与李甲优也有两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穆宁带着四万多的军队回到驻营的时候,这剩下的七八千李家私军,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与一个效忠的将军,推举了几个偏将和百夫长,去看望李甲优。
李甲优这两个月过得很不好。
他被捆在床上,每天除了一个时辰的活动时间,一点自由都没有。
还有一个姓马的军医,天天给他灌各种奇怪的药,他曾经疼得撕心裂肺,在对方的问话中,大脑一片空白,交代了不少李家的辛密事情出来。
这个姓马的军医可是个狠人,没有给李甲优半点的休息时间。整整两个月,翻来覆去的手段,把这个没有了爪牙的旧时将军,给折腾的够呛。
在他的手下来看他之前,马军医直接给他嘴里放了一块麻叶,他舌头嘴唇失去知觉,坐在床榻上,浑身无力。
手下人来看他的时候,这里已经彻底收拾好了,到处打扫的干干净净,服侍的杂役也乐呵呵在侧,不停说将军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身体怎么样,听着十分的关心。
而李甲优才洗了澡,床榻收拾的整整齐齐,他坐在那儿,除了虚弱了些,看不出问题。
几个偏将和百夫长拜见了李甲优,询问时,那杂役面带无奈:“将军在用药,有时还要上针,将军怕自己叫出来有损威风,就让马军医给他弄了片麻叶含在嘴里了。”
杂役说的大大方方,李甲优好不容易想要张开嘴吐露一点麻叶,后路就被斩断了。
几人恍然大悟。
一个将军有自己的面子,做出这种事他们太理解了,都不敢提,怕李甲优脸上挂不住,坐在那儿给李甲优讲着关于跟着穆宁出去后的这两个月作战过程。
李甲优听得十分认真。
越听,他心越慌。
他出去时,连续中了三次埋伏,怎么穆宁率军出去,从来没有出过一次事?不但如此,为何两边军士都没有伤亡?
他有心多问,却说不出口,只能焦躁地看着那偏将转移了话题,提到了他的伤。
李甲优急得快要冒汗了。
那穆宁不过是一个御前侍卫出身,从来没有见识过战场的威力,如何能在战场上,连续两个月作战不出意外?
还有异族,为何能纵容着穆宁的军队偶尔取胜?
这根本不合常理!
李甲优忍不住想起来,穆宁是御林军指挥使,一直跟在晋安公主身边。他的到来,到底是周相国没有可用之人的无奈之举,还是……
只可惜他的偏将到底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他们坐了半个时辰,全是自己在说,李甲优板着脸一言不发,就算知道是对方吃了麻叶,也还是有些尴尬,把所有发生的事情告诉给李甲优后,几个人都起身请辞。
李甲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急得差点从床上翻身滚了下去。
“左将军,”杂役乐呵呵弯腰送走了那几个偏将后,回过身来,戏谑地看着狼狈的李甲优,“您这么不配合,可有些苦头吃啊。”
李甲优瞳孔一缩。
马军医不断通过药物控制李甲优,不是让他疼,就是让他脑子一片空白,两个月时间下来,李甲优被药物控制的吐露内容变成了一份份的信,快马传回京城。
瑟瑟的案头上,从边境传递回来的战报已经厚厚堆了一大堆。
京城里,三家的势力已经全部锐减,一家独大的,是从来不显山露水的朝廷。
瑟瑟的宫中大面积开始换人。
周灵按着当初整理出来的探子名单,一个也没有放过,全部处了罪,压入天牢。
穆宁不在,御林军副指挥使与虎贲军副指挥使同时展开了京城上下的搜查,一切和三家势力有关的存在,统统掘地三尺挖出来,一个不留。
京城也好,中原也罢,有消息的地方,大约就发现了朝廷的雷霆手段。
聚集在了扶安郡的薛家,也得到了消息。
只是他们还在接收着从天牢里传来的薛丁的消息,这些消息,并没有一点关于薛家的危机。
也或许公主这是在给薛家开路?
愚钝的薛家人还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扭在一起的势力中,聪明的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悄悄趁夜逃走。
只可惜扶安郡早就被布下了天罗地网,逃走的全部被一网打尽,悄无声息押解回京,送入天牢。
郑家隐隐约约得到了消息。
而郑家还在京城,不敢妄动,派人打探了消息后,闭上了门,龟缩不出。
唯独李家在不知道边境的情况下,还觉着自己家中有着靠山,到处想法子把薛家一举剿毁。
瑟瑟自然是主动递刀,派人去和李家接头,教了他们如何带着私军,冲到扶安郡去把薛家一网打尽。
李家把将军府重新收拾过后,轮到把面子找回来的时候,自然一致通过了对薛家最后打压的计划。六千私军在李家人的率领下,齐刷刷送入了扶安郡。
扶安郡中,等待着李家的六千精兵的不单单是薛家以及薛家势力下的一些流匪,还有凑在一起的一万精兵。
瑟瑟直接把周灵派出去督战。
瑟瑟身边顿时缺失了可用之人,亏着宫中已经全部肃清完毕,没有了安全隐患。
勤政殿,周相国等一些老臣,下了朝就一直在此商讨着呈报上来的军报。
“公主,督军传来消息,左将军李甲优病重,请求率先送回京中养伤。”兵部尚书拱手。
瑟瑟坐在案几后,挽了挽长长的广袖,手中捏着一份奏折。
奏折里,与兵部尚书所说的内容无几,只是除了上奏人不同。
穆宁把关于那边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部整理下来,事无巨细,全部呈送给瑟瑟。
这一份当中,就是主要针对的李甲优。
李甲优连续两次重伤,又在马军医手上吃了两个月的苦头,消瘦得厉害。
有马军医,他死是不会死,可是李甲优的状态已经差到一个濒临崩溃的地步。
穆宁说不好,公主是想要李甲优这个活口呢,还是他死了也无所谓。
瑟瑟看着奏章,听完兵部尚书的请奏,眯着眼轻轻叹息,似乎带着无比的同情。
“李将军受苦了,本宫当真是替他心疼。”
瑟瑟温温柔柔道:
“传令下去,左将军李甲优即可回朝不得有误。一切军队大权全部交由卫将军穆宁,穆宁暂代左将军李甲优一切职务,加封穆宁为左将军。”
“至于李将军……”瑟瑟脸上扬起一抹笑,“诸位卿家觉着,该怎么做呢?”
周相国第一个起身恭恭敬敬拱手:“老臣以为,李将军征战多年,常年受伤,怕是身子骨虚了。朝廷自然要爱护将领,作为恩宠,还请公主殿下下令免除李将军一切封号,还李家主一个安心的休养环境。”
瑟瑟深有感触:“相国所言极是,本宫亦是如此。罢了,既然如此,那么李氏家主李甲优,从即日起褫夺一切封号职务,准许他回家静养。”
“公主英明!”
朝臣起身齐刷刷恭敬道。
“公主,”又有臣子躬身,“既然已经不是将军了,那么朝廷赏赐的将军府……”
瑟瑟嘴角一挑,慢悠悠道:“将军府只给将军,李氏家主已经不是将军了,自然收回。”
“至于李氏家主回来了住在哪里……”瑟瑟轻轻挑眉,“他也不用担心。朝廷,总会给他安排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