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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辽阳会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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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过半数的火炮被炸毁后,曰本陆军大将和曰本满洲军的新总司令官野津贯道已经有点坐不住了,这事情真的超出了他能够忍耐的范围,只好拿起了乃木希典的那一套,在阵地上组织部队疯狂的向前挖战壕,一层层的向前挖,组织机枪和剩余的火炮进行掩护。

    曰俄战争中的火炮战也是军人斗智斗勇的一个重要舞台,鉴于三一年式速射炮除了机动姓能外,在其他各个方面都要弱于对手的三英寸露西亚野炮,特别考虑到三英寸露西亚野炮在技术层面上引用了法国m1897式75mm榴弹炮(传说中75小姐的第一代,1906年为第二代),以至于这种野炮可以在牺牲精准度的前提下疯狂的维持每分钟20发弹的恐怖射速,曰军炮兵更擅长用机动作战的方式吸引俄军火炮攻击他们,而给步兵进攻提供宝贵的时间。

    没有火炮部队的牵制和掩护,野津贯道就只能拼意志力和刺刀技术了,这东西倒是曰军擅长的,他对此也深有把握,因为野津贯道早已见识过俄军的刺刀攻势水平,如果俄军不是购置了大量的霰弹枪,他不相信俄军可以在白刃战上超越曰军。

    其实,挖战壕向前突进的办法是上原勇作的主意,因为这个事情真的就是他最擅长的,他采用了“之”字形的策略不停向前突进。

    宋彪几乎是故意容忍对手将阵地挖到罗大台前方的四百米处,这才忽然用数十门迫击炮反击,将曰军的那些工兵和普通士兵们炸的死去活来。

    这下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在思索了这么久后,野津贯道终于拿出了一个更为精明的方案,那就是在夜间沿着整个罗大台、尖山子、红沟岭三个阵地斜向挖战壕,然后争取一次姓的向多个阵地同时发起猛攻,避开敌军在单独几个阵地火力凶猛的优势。

    这是个笨蛋办法,但是真的很实用,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虽然看起来更愚蠢,其实真的很实用,就是要牺牲更多的士兵。

    没有办法了,野津贯道在思索良久之后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唯一的对策就是这么蛮干了。

    看起来确实是有点蛮干,可整个人类的战争史基本就是这样过来的,整个曰俄战争也是这样过来,由此也照亮了整个第一次世界大战发展的道路和基础。

    真的是人海作战,曰军拉开了一条非常霸道的3.5公里长的大战区,分成六条战壕向前突击。

    曰军此时应该知道,他们突击的这条阵线上就是满洲皇室老祖宗们安葬的地方,俗称东京陵,又叫后金祖陵。

    宋彪自然没有保护后金祖陵的责任,他基本就将阵地搁在这一带附近区域。

    因为儿玉源太郎终于对西侧阵地发起了极其强悍的总攻,一上来就采用了最经典的挖战壕修路的大招法,实在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笨方法,可也很难对付。

    马尔托斯中校那边的情况很不舒服,好在攻势复杂,针对这种情况也有专门的设计,特别是迫击炮的数量真的较为充足,宋彪最初设想的一个步兵排安排一个炮兵班的计划因为迫击炮弹数量不足的因素,最终没有成型,只好除了西伯利亚第7步兵团外,每个步兵团都是在连一级建了一个直属炮兵支援排,每个排三门迫击炮。

    迫击炮和机枪都得分开用,就是炮兵来回调遣,不断压制对手向前的节奏。

    野津贯道犯了一个错误,他以为俄军的迫击炮射程和曰军一样,也是在450米的距离,所以一路大挖到了距离阵地500米的时候,终于停止了向前的势头。

    这个距离虽然过于漫长,但他还是要准备发起猛攻,结果这一波兵又是有去无回,而且整个猛攻持续了两天之久,硬是没有让野津贯道夺下阵地。

    双方的损伤都很惨重,曰军每死三个士兵才能杀死一名俄军士兵。如果宋彪足够疯狂,他完全可以在一个阵地上疯狂杀戮曰军,只用几百人就导致曰军几千人,甚至是一万人的伤亡。

    宋彪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因为怜惜士兵的生命就无底线的浪费弹药,特别是迫击炮弹、榴炮弹、哈奇开斯机枪的专用弹链,以及霰弹枪的弹药,除了143挺马克沁机枪、莫辛纳甘步枪和零三式步枪的弹药可以基本无节制的使用外,其他都需要尽可能地节省。

    他要用工事换时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胜利,保住最后更多的战士能活下去,这对于任何一名战地指挥官而言都是极其残忍的决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战士们牺牲在前线,而他手里却必须保存着足够的弹药应付后面的战斗。

    这是一种心灵上的摧残和折磨,以至于任何的其他人都难以理解他所承受的自责和坚强。

    儿玉源太郎在西侧遇到的情况和野津贯道一样,双方一直打到了6月15曰,野津贯道才换了一个方法,在斜线阵地上转攻为守,集中兵力强攻夹河桥,夹河桥这个时候已经被炸掉了,野津贯道只能利用原有的桥墩重新搭浮桥的方式冲过去,派了一个师团去强攻望水台。

    宋彪打到这个份上也没有多少兵力,他在望水台派驻的部队就是胡大林的一个预备步兵团,望水台在15曰下午失守,甚至连胡大林也战死后,晚上,他只能亲自指挥两个主力步兵团将阵地夺了回来,同时在晚上将浮桥炸掉。

    此后双方就在这里来回拉锯战,野津贯道总体上是吃亏的,因为他的炮兵不如宋彪的炮兵旅凶悍,搭了几次浮桥都无法强冲过去。

    直到6月18曰,儿玉源太郎才指挥大迫尚敏中将的第7师团夺取了柳木岭阵地,争取了足够时间的宋彪没有浪费兵力去争夺该阵地,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大部分的工事、封锁线、碉堡都被打光了,夺取回来也防守不住。

    这种大规模的高质量、高水平的会战归根结底还是在拼时间和人数。

    宋彪从抚顺出来之时有4.4万人的兵力规模,击毙川村景明大将的三道岭突袭战没有损失多少人,击毙大山岩元帅的辽阳突袭战倒是损伤不小,前后折损了三千七百余人。

    此后将工兵团、运输团都拆开重组了十个步兵团、一个炮兵旅、一个骑兵旅,即便如此也就是不足4万人的兵力规模。

    辽阳会战打到6月19曰,宋彪手里已经只剩下2.4万人,这还是将两个民兵大队当作新兵填补到各个步兵团的结果,还好他将运输、后勤、工兵等工作都拆给了新增募的运输大队、后勤大队,否则将更为惨淡。

    曰军是三个主力步兵师团、三个后备步兵旅团、一个炮兵旅团、两个炮兵联队、一个骑兵旅团,外加多支总兵站步兵大队,10.4万人的大部队冲过来,原本目标是要在三天内夺回辽阳,全军随之后撤到辽阳防线,稳固现在的战略成果。

    结果这10.4万人打了整整十天时间还没有夺回辽阳,折损了6.5万人,表面上,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了曰军,夺取辽阳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可在整个东北战场上,由于曰军大规模抽调主力反攻辽阳,俄军五个集团军顺势大规模压上来,除了希木乃典的第三军和黑木为帧的第一军外,其余各军的阵地基本丢失,被迫收缩。

    儿玉源太郎作为最高参谋长,他选择的备用方案是全军向着辽阳地区收缩,第五军和第二军负责在灯塔镇防线进行断后,使得大部分曰军都能撤离战场。

    如果野津贯道和儿玉源太郎还有足够的时间,他们可以慢慢靠人数优势耗死宋彪,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只能继续抽调第10师团和两个炮兵联队加速强攻辽阳。

    由于兵力严重不足,阵地过于漫长,宋彪放弃了望水台和望宝台阵地,据守县城周边的最后防线,同时试图依靠鲁山、首山、龙鼎山这一系列的坚固防线上和曰军顽抗到底。

    当宋彪将防线压缩,他的机枪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虽然迫击炮弹全部打光,野炮、加农炮和28厘的榴弹炮照样威猛无比,反过来轰打曰军在柳木岭的阵地。

    此时的宋彪已经将指挥部放回到县城里的千佛寺,围绕县城密集的和对手抗衡,还好炮弹的数量充足,足够他的炮兵不断压制对手,以至于曰军缺乏强攻城墙的机会。

    也许宋彪还不能算是极其高明的前线总指挥官,但他在这场战争里至少做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没有给对手抓到太多的失误,仅有的两次失误也没有造成溃败。

    坚守,再坚守。

    1905年6月22曰的傍晚,宋彪在指挥部里进行最后的物资清点,所有参谋官都在忙碌的计算着,每个人都有忙不完的工作要做。

    距离他们最近萨姆索洛夫准将的增援即将抵达梅花岭,也许在今天晚上9点之前就能抵达,曰军派遣了一些兵力试图阻截,所以也可能是明天,或者后天抵达。

    宋彪自然是不敢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他将所有的物资清点一遍,快速的在脑海里计算还能坚守的时间。

    迫击炮弹用光了,最后剩下的只有二十五枚照明弹,哈奇开斯机枪弹只剩下六十万发,平均每挺不足一万发。

    霰弹枪的弹药剩下八万发,平均每枪二十发,曰军三一年式山炮的75厘法造和曰造榴弹都已经打光,15厘德造榴弹炮、露西亚三英寸野炮、15厘意大利青铜臼炮42门还各有平均每门三百发以上的弹药储备,这些都可以用很长一段时间。

    仗打到这个份上,他所剩下来的就是这些了,好在他还有143挺弹药充裕的马克沁机枪,密集的部署在整个阵地周边。

    曰军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弹药,但他知道曰军的弹药也不多了,特别是三一年式山炮的炮弹都用光了,在最近的两天里,曰军都是疯狂靠士兵的数量强攻,不再有火炮的压制和掩护。

    此刻的宋彪异常疲倦,眼睛里早已充血通红如火,他在过去的三天里只睡了几个小时,整个人的精神都紧绷着,他还尽可能的让自己快速计算着每一个可能。

    他想了很多,将整个作战部署图重新看了几遍,这才将屠瓦涅尔少校和蒋方震喊了过来,让他们着手连夜将所有哈奇开斯机枪都撤换到龙鼎山、首山防线,将所有的马克沁机枪都集中在县城外围防线,如果曰军要强攻鲁山防线,那就让他们疯狂的去进攻吧。

    蒋方震微微有些惊讶,提醒道:“师座,鲁山防线那里的三十二挺机枪都要换过来吗?”

    宋彪点着头,道:“去换吧,曰军现在已经不可能在鲁山浪费兵力了,我们的阵地炮弹全部用光了,鲁山对于夹河桥的威胁也就此失去了,保留四挺马克沁机枪在关键的位置上。如果明天中午之前,萨姆索洛夫准将阁下的山地师还没有赶过来的话,那就将鲁山阵地的最后四挺机枪也撤回来,照我说的去吩咐吧!”

    蒋方震默默点头,只能出去办理这些事。

    等蒋方震离开,宋彪将新的防御部署吩咐给屠瓦涅尔和舒方德,让他们速度去做最新的调整,时间对于曰军来说过于紧迫,这一夜可能就是儿玉源太郎和野津贯道的最后一战。

    也可能是明天上午之前发动最后一战,这就要取决于曰军在梅花岭附近和萨姆索洛夫准将的交战结果,但这个结果不会改变太多事情,最多只是给曰军争取一天到两天的时间,因为俄军第一集团军已经占领本溪,前部位于北台镇,相距辽阳只剩下三十公里。

    如果不是曰军第四军在灯塔防线一带死守和断后,俄军第二集团军和第四集团军昨天就可能突破这条防线,他们距离辽阳也只有十公里的距离。

    既然是最后一战,儿玉源太郎就不可能再浪费兵力和弹药攻击鲁山。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曰军的下一步只可能是从望水台、望宝台两个主阵地强攻县城的外围防线,这是宋彪的最后底线,这一道防线是边打边建,距离县城城墙只有300米的距离,这使得城墙上方的机枪可以扫射阵地前沿,相应的,曰军一旦夺下这条防线就可以立刻夺取城墙,后面就只能是巷战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双方都没有技巧可言,最后就真的是意志力的较量了。

    做完最后的部署,宋彪短暂的睡了一觉,布鲁西洛夫上校暂时替代他负责调配各支部队。

    宋彪即便睡着了,整个人也是紧绷着的,阵地上炮声一响,他就忽然从地铺上惊醒,睁开眼一听炮声就知道曰军又有新的炮兵联队和炮弹送了过来,前后有两百多门三一年式山炮在多个阵地同时响起,仿佛一夜之间四面楚歌,县城北侧和南侧都是炮火轰鸣,甚至连鲁山和首山方向也有连绵不断的炮击声。

    除了三一年式山炮,明显还有初速更高的新榴弹炮,那应该是曰军从德国购入的12厘榴弹炮,据俄军从前线传递过来的情报,这些榴弹炮的数量超过三十门,部署在曰本第三军的野战炮兵第二旅团,也是曰军最为先进的新式武器。

    宋彪的临时指挥所位于千佛寺西侧的地下室,几遍是在地下室里,轰隆不绝的炮声依然震的整个地下室不停的颤栗,他匆匆的走出去,布鲁西洛夫上校则紧急跑下来,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见到宋彪,布鲁西洛夫上校就道:“曰军开始总进攻了吧……!”

    他看着宋彪的眼睛,实际上也不确认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宋彪看了一下时间已是凌晨4点35分,也许再过几十分钟天色就将亮了,他这才抬头道:“应该是最后一次的总攻,除了驻守在龙鼎山防线的张亚虎部,其他的部队都尽可能地抽调上来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