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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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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安业被人一拳打翻,下颌剧痛,头脑中一片轰鸣,还没回过神来,便觉一只脚踩到了头上,漫不经心的碾了几下。

    “不好意思,在我开口之前,你最好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乔毓这样道。

    痛楚、耻辱、不甘,齐齐涌现出来,葛安业恶狠狠的瞪向那女郎,想说句什么,迎头却又被踢了一脚,闷痛袭来,他愤恨的垂着头,不敢再有所反抗。

    “你是不是觉得很生气,很耻辱?不过在我看来,这都是你自找的,因为——你是个傻逼。”

    乔毓蹲下身,笑嘻嘻的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吗?还是说,被人撺掇着来试探我?天哪,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被人糊弄着做了出头椽子,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葛安业面色顿变:“你!”

    “难道不是吗?”

    乔毓怜悯的看着他:“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对我的身份存疑吗?当然不是,只是别人不会说出来,而是哄骗你来试探我,成功了呢,就可以跟你共享好处,万一事情闹大,老太爷厌恶的也只有你,碍不到他们,多么完美的想法啊……”

    葛安业神情惊疑不定,慢腾腾的坐起身来,按着自己疼痛未消的下颌,阴沉不语。

    “我猜,你在这个家里,并不是很受重视,那些表面上跟你称兄道弟的人,心里其实也看不起你吧。”乔毓向后伸手,碧池怔了一下,方才会意,取出帕子呈上。

    乔毓将那张帕子扔到地上,她神情怜悯,一摊手,无奈道:“不过这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你是个轻而易举就会被糊弄的傻逼啊。”

    葛安业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狰狞,不过到最后,他还是捡起地上那方帕子,将唇边的血痕拭去。

    “我虽然打了你,但也唤醒了你,就算是扯平了,”乔毓含笑道:“而事情闹大,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你走吧,我不会对人提起这件事的。”

    葛安业以手撑地,缓缓站起身来,神情复杂的看她一眼,扔下一句“谢谢”,转身走了。

    碧池眼见一个大好青年被忽悠瘸了,神情同样有点发复杂,看一眼同样站起身来的乔毓,默默的低下了头。

    夕阳西下,乔毓目送葛安业离去,欣然道:“我最喜欢跟傻逼讲道理了。”

    “走吧,碧池,”她回过头,道:“我们回去吃饭。”

    碧池愈加恭谨:“是。”

    “碧池碧池,”乔毓叫出来的时候,脸上不觉带了几分笑,她拍了拍碧池的肩,道:“我喜欢这个名字,你呢?”

    碧池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微笑道:“奴婢也很喜欢呢。”

    ……

    不过两刻钟,长廊处发生的事情,便传到了葛老太爷耳朵里。

    “好,好,好,办的漂亮,”他笑的开怀:“如果秉性愚蠢,再相像的面孔也无用,我越来越中意这个人选了。”

    张妈妈有些踌躇:“就怕,就怕她会不受控制,来日反噬。”

    “你以为那些话是说给安业听的?”葛老太爷收敛笑意,拐杖在地上一敲:“她是说给我听的。”

    张妈妈心下惊诧,垂下头,不敢多言。

    “今天晚了,明日再叫她来,”葛老太爷心情颇为舒畅的吩咐道:“把小辈们也叫过来,兄弟姐妹见一见。”

    “还有,”他神情阴郁下来:“叫二娘安分一点,不要生事,不然,有她的好果子吃!”

    ……

    乔毓并不知道葛老太爷那儿生的波折,不过或多或少都能猜度一二。

    这也是她的目的,叫葛老太爷安心,自己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厨房备下的晚膳十分精致可口,较之李家的家常小菜,自然是天壤之别,更别说在李家的时候,乔毓都没好意思吃饱过。

    碧池在侧布菜,刚开始还面带微笑,最后却绷不住了——她怀疑乔毓的胃连接着十头猪。

    假笑着看她吃饱,碧池觉得自己脸部肌肉都在作痛。

    乔毓无知无觉,又或者察觉到了也不在意,往里室去沐浴,擦干头发之后,便往寝室那张滑溜溜的床上去睡了。

    第二日清晨,她醒的很早,精力充沛的爬起来,洗漱之后,又换上了簇新的锦绣衫裙。

    “皇后薨逝没多久,不能穿着艳色,”休息一夜之后,终于回血了的新武侯夫人笑容慈爱,为她解释:“再过一阵子就好了。”

    乔毓“哦”了一声:“这样。”

    张妈妈为她梳起小髻,又薄施粉黛,虽然正值国丧,不可佩戴珠玉首饰,但乔毓那张原就美丽的面孔,如此妆扮之后,仍旧绽放出十二分的光彩,明艳不可方物。

    新武侯夫人是见过明德皇后的,眼前这人虽然同她年岁不一,但只看面容轮廓,却是相差无几。

    世间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她心中有些感慨,再想起老太爷的计划,倒真觉得可行,对乔毓的态度,也愈加好了些:“咱们走吧,这个时候老太爷该起身了,不能叫他等着我们。”

    ……

    葛老太爷年约六十,发丝花白,皱纹丛生,唯有那双眼睛,仍旧精光四射,鹰隼一般的锐利。

    见了乔毓,他颇和气的笑,叫她到近前去,仔细端详过后,向新武侯夫人笑道:“咱们府上的姑娘,就数六娘最出色。”

    “是,”新武侯夫人赔笑道:“老爷也是这么说的。”

    “前些日子生了场波折,怕是吓着这孩子了,”葛老太爷如此说着,便有人用紫檀托盘盛了几套珠玉首饰来,珠光宝气,璀璨生辉,看得其余几个女郎又羡又妒:“你还年轻,拿去玩儿吧。”

    乔毓笑着谢了他。

    新武侯夫人又含笑道:“家里边儿有七位郎君,六位女郎,留在家里的,数你最小。”

    她一指为首的新武侯世子,笑容中多了几分真心实意:“这是你大哥,旁边儿是你大嫂。”

    乔毓的真实身份,府中知道的不多,葛老太爷与他的几个心腹,新武侯夫妇,再便是新武侯世子了。

    第一次见到乔毓,他不可避免的被惊艳到,起了几分异样心思,再想到她迟早都要被送进宫,不禁有些惋惜,向她温和笑了笑,如同一个寻常兄长那般。

    乔毓同样回以微笑。

    起名是件复杂的事情,至少作者是这么觉得的,其余的几位郎君,在接下来得剧情不会涉及到的前提下,名字也就无关紧要了。

    作者省下了起名的辛苦,读者也免去了记忆的麻烦,一举两得。

    值得一提的是,葛安业在府中行四,是二房的庶子,对于这个可怜的智障炮灰,姑且给予一点尊重吧。

    府中大娘子已经出嫁,那就不必管她,二娘却是新武侯夫妇的嫡女,也是乔毓出现之前,新武侯府最为亮眼的明珠。

    乔毓对她唯一的印象,便是让院子给自己,再深一点,就是花种的不错,今日瞧见真人,才算真的对上号。

    长得蛮好看,但是不如我好看。

    她这么想着,同这个名义上的二姐姐笑了笑。

    二娘虽厌恶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妹妹,但想着昨夜新武侯夫人的话,勉强回以假笑。

    三娘是长房的庶女,面容姣好,性情也颇柔顺,五娘则是二房的庶女,同样是个软柿子。

    新武侯夫人眼光都没怎么往她们身上瞥,只着重介绍了四娘:二房的嫡女。

    葛老太爷似乎不喜欢吵闹,叫小辈们多说说话,自己便先行离去。

    男女有别,郎君们多半都已经长成,更不好久留,很快,厅中便只留了府中的六位女郎。

    乔毓林林总总的见了这么多人,脑袋不禁有些大,坐在一侧开始吃点心,浑然没有跟人说话的意思。

    新武侯夫人见她这等做派,便觉得自己脑仁儿也开始疼了,吩咐人取了新到的蜀锦,笑道:“最顶级的蜀锦,原是供奉宫中的,二弟在蜀中为官,才得了这些,你们挑几匹喜欢的,回去裁衣裳吧。”

    她口中的二弟,便是四娘之父。

    四娘闻言笑道:“叫伯母笑话,我与五娘早先多得了几匹,今日便不掺和了,六娘年幼,且叫她先挑吧。”

    二娘原已经看好了一匹月华锦,闻言怏怏,剜了乔毓一眼,道:“四娘说的是,且叫六娘先挑吧。”

    乔毓凑过去瞅了瞅,便见那些蜀锦花色饱满,绚烂如霞,着实美丽,喜道:“我都要!”

    这个小贱人,贪婪自私的老毛病又犯了!

    新武侯夫人脸皮一僵,好声好气道:“六娘,二娘、三娘还没有呢……”

    乔毓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手掌按在那几匹蜀锦上:“这关我什么事?”

    新武侯夫人真想一鞋底拍死她,只是还没等开口,二娘便按捺不住,恼恨道:“凭什么都给你?你也太贪心了!”

    乔毓抬起下巴,美滋滋道:“二姐姐,你的院子我住着很舒服,那些花儿也很好看,谢谢你了。”

    二娘怔住,旋即怒气暴涨,抬手指向她,手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你说凭什么吗?”乔毓将她指向自己的那根食指掰回去,骄矜道:“凭我比你漂亮,还比你聪明。”

    她居高临下的看了二娘一眼,哼道:“自己多大一根葱自己还不知道吗?上赶着卷饼。”

    二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乔毓打断了:“一把年纪的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说来说去都怪二叔,只送了这几匹蜀锦回来,诚心想叫我们吵嘴吗?”

    置身事外的四娘:“???”

    新武侯夫人从来没见过这样一张嘴,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她正觉荒唐,却见乔毓忽然转向自己,顿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只听乔毓问道:“阿娘,你有没有法子,从别处再弄几匹蜀锦来?”

    新武侯夫人冷不丁成了焦点,又气又怒:“我如何能有办法。”

    乔毓冷笑道:“阿娘,你可真没用。”

    新武侯夫人:“……”fuck!

    “好了碧池,”乔毓趾高气扬道:“抱好我的蜀锦,咱们回去了,仔细别弄脏,否则,可仔细你的皮。”

    自从跟了六娘,碧池觉得自己的人生贼刺激,擦着冷汗,在所有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抱起了那几匹蜀锦。

    二娘气怒至极,面黑如墨,仿佛马上就能吐出一口黑血,新武侯夫人也是如此,唯有她身后的中年妇人近前拦住,忍着怒气,不满道:“六娘子,二娘与你是同胞姐妹,最亲近不过,你如此行事,太没规矩,怕要伤了姐妹情分。”

    乔毓上下打量她,道:“你是谁?”

    新武侯夫人勉强忍住怒气,僵笑道:“这是我的陪嫁女婢,也是你二姐姐的乳母,六娘,不可无礼……”

    乔毓一巴掌拍过去,直叫那妇人一个趔趄:“这位妈妈,你知道什么叫疏不间亲吗?我跟二姐姐是一个娘生的,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一个外人,就敢跳出来挑拨是非?”

    “阿娘,怎么回事,”她蹙着眉,向新武侯夫人不满道:“你看人的眼光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