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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怎么知道。”牧云闲道。
“你不知道就敢跟着我来?”穆王忍不住道。
“臣……相信皇后娘娘的眼光。”牧云闲行了一礼。
被这样说了, 穆王倒没生气。对有能力的人, 他一向是很尊重, 更何况牧云闲还救过他。
“我便证明给你看。”穆王说道。
他说完就走了, 牧云闲站在他身后, 被阳光刺的眯了下眼睛。
从雇主的记忆里看,先皇倒是没说错。这穆王上辈子谋反, 要不是太过心急,说不定也就成功了。不过这不代表他不是个英明的君主, 上辈子也是这样,穆王回到封地后, 励精图治,将这一块不毛之地硬生生治理成了世外桃源,牢牢把握在了手中。
牧云闲没打算在穆王手下当官,太过心累,再者他也相信穆王自己就能做的好,所以牧云闲打算在别的地方给他点支持。他这辈子打算做个发明家,和以前哪辈子干过的一样。
穆王完全没让他失望, 有他支持, 牧云闲这辈子的发明事业进展的更顺利了。快倒是不如那辈子快, 他上次干这营生的时候, 是著名的富商,影响的对象是和他同阶层的商人, 这一回, 他面向的是普通群众, 连字都不认几个那种,干的是基建,一样新工具,一样新材料,一样新理论,推广起来何其难。
上一世闲了太久,这辈子有了正经事干,牧云闲还挺有动力的,穆王也做的不错,两人一拍即合,不过数年之后,当地风气便是一肃。
。
休沐日午后,午休时辰刚过,穆王府中便聚了一群人。这是常态,穆王勤政的名声在当地人尽皆知,下人也都习惯了府中成了半个衙门。有条不紊的替诸位大人安排下休息的位置,便前去通禀穆王。
不小片刻穆王就到了,其中一人到处看看,问道:“荼娘,不是叫你去请牧先生,他怎么还没到?”
那位叫荼娘的侍女掩着唇笑道:“牧先生才刚起,他还没睡好就把他叫起来已经是够吓人的了,哪个敢再去催他,要去就您去,我可不敢。”
这人是个武将,最是脾气急,闻言就站起来道:“我去就我去。”
旁边的人急忙拉他,外头又传来声音,道:“牧先生来了。”
他这才坐下。牧云闲进来,正撞见他们拉拉扯扯的,便问:“这又怎么了?”
“说是去叫您呢。”荼娘继续笑道。
主位上,穆王咳了声,说:“既然牧先生来了,就说正事吧,别闹了。”
一群人这才安静下来,有个文官站起来,介绍起了正事。
穆王封地内有一条江,长度跨越三省,常有水患。今年隔壁受了洪灾,损失甚重。因穆王封地与之相邻,便免不了帮着出钱出力。这都是分内之事,本也用不着大惊小怪,但因旁边那省的官员贪腐太过,激起了民愤,皇帝就派人下来查,查着查着,居然查到穆王封地里来了。
“据那边送来的消息说,这次来查的,是淑妃娘娘的亲弟弟。”那人最后总结道。
牧云闲原本懒洋洋的,听见这么说,精神了一点。淑妃就是皇帝那个真爱,这几年过去,皇帝自诩大权在握,敢宠着她了,表达真爱的方式就是提拔她的家人。用穆王的话说,淑妃这弟弟之所以和皇帝臭味相投,原因就是他们都是庸才。话说的难听了点,其实也没错,此人除了忠心,能力上并无太多可取之处。
“不妨事。”穆王沉声道:“他来就来,咱们心里没鬼,该怎么应付就怎么应付便是。”
一群人又商量了些旁的事,人散了,穆王叫牧云闲留下。两人从正厅走到庭院中的一个小亭子里,穆王沉默了许久,道:“我这些年还不够安生吗?”
下人上了茶,牧云闲接过,嗅了下茶香,笑道:“您还不知道皇上的脾气么。”
对皇帝而言,是没有信任二字的。他们做什么都没有用——何况穆王还有先皇嫡子的身份,还有那么大的封地。即使皇帝知道,穆王当年能去封地的根本原因是为了给他擦屁股。因他对穆王忌惮过深,那里已经很乱了。
穆王说:“本王并无谋反之心。”
“您是主人,您要做什么,我帮您就是了。”牧云闲说:“只盼您想一想皇后娘娘和莫将军一家。”
穆王:“我知道。”他顿了下,又问:“云闲,我一直没问过你,你当年和我来这地方,所求的是什么?”他心里清楚,依着牧云闲的才华,留在朝中也能一路晋升,执掌大权,根本没比较跟他来到这小地方从头开始。
图什么?
牧云闲想了想。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文人嘛,所求不过是个名声罢了。我跟着您,一能讨好皇后娘娘,二能大展才华,一举两得,我为何不这样做。”他又微微笑了下:“您也该想想,您所求为何物了,毕竟依着皇上的性子,留给您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正说着话,外面有人通禀:“王爷,下面有人禀报,韩大人微服私访,已经来了。”
韩朱就是他们所言的淑妃弟弟和钦差大臣。
他在另一省份查清灾情后,依着皇帝密令,来到穆王封地内。他为的就是查明,穆王在这贪腐案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本来他对穆王的印象不怎么好,照着皇帝所说,此人狼子野心,治理封地必然功利的很,没想到,他步入穆王封地境内后,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单说百姓的精神面貌,就和他来的那地界不同。他进了穆王封地,走的是官道,路边有个卖吃食茶水的摊子,紧邻着一村落,他想着过去歇歇脚,一进去,却看见店家正拿了本书在看着,不由称奇,没想到一个乡野村夫竟然也识字了。
他没多想,只管店家要了吃食,等店家应了去给他准备时,他无意间瞥见店家刚看的书,发现里面竟是画,画的是一种水车,与在别的地方见过的不太一样。店家看他好奇,主动拿了过来。
韩朱翻了几页,发现里面都是这些东西。画的是农民常用的器械,下面有图,把构造一一标识了出来。
“这是王爷派人新研究出来的,用着可好了。”店家道:“也不知人家是怎么想出来的,我们就没这脑子……”
韩朱猜到这是穆王为了推广这东西特地发的,不过这手段还是……他摇摇头:“您能看的懂吗?”
“王爷派人来专门讲过这本书,学的勤快的,后来都发财了。”店家笑道:“有了更好的,现如今谁家做个新农具还要那旧款的?谁能做新的谁就发财了呗。就我这样的,便只能照着书看看,书上写的详细,也大略看的懂。”
这话听得他恍然大悟,再看那书也起了几分敬重之心。吃过饭,又走了半天路,到了城里,穆王治下与别的地方的区别更为明显,最清楚的一点,街道就干净了许多。这城城外有处地方,是专门收容这次因水灾逃难来的难民的,还有不少商家在此地转着。
“来招工的。”有人说:“还有人看看他们可怜,来捐些吃的。”
韩朱又在当地转了半天,他终于等到人来和他会和了。
“该去查查正事了。”
穆王封地中,王府所在地是虞城。他查了数月后,打算启程时,终于等来了该来的人。穆王府上,派人来把他请去了。
那些人还十分客气,他去时,非但没有对他如何,还专门备了好酒好菜,席上,除了穆王,还有一个人在。要他听了名字,就该知道,此人是他在穆王封地内,除了穆王外,最常听百姓提起的名字,牧云闲。
“大人在这里查到了什么么?”席上那人对他笑道。
韩朱一脸大义凛然,道:“该查的,我都查到了。”
“哦?”那人脸上的表情颇有深意。向穆王行了礼后,牧云闲说:“请王爷将这位先生向京城中送的信拿来吧。”
于是下人呈上来一封信,这牧云闲打开,念了几条,而后问:“大人所言属实吗?”
韩朱说:“自然……”
“大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牧云闲脸色突然一变,厉声喝道:“王爷是何许人,大人在此地呆了两个月,应该有些体会,您便因为些一己私利,要故意将一位爱民如子的王爷置于死地吗?”
韩朱沉默片刻,道:“吾等身为臣子,必要为君王分忧……”
听了韩朱的话,穆王从前面主位上走下来,冷笑道:“本王使他心忧?”
韩朱脸色不太好,半天没回穆王的话,过了许久,终于道:“是非分明,后世自有公断。王爷压着韩朱也没有什么用处,您截住的,只是其中一封,还有另一封已经被送出去了。您拿这一封给我读,必然是没发现那封吧。那里面才是关键的证据。里面有您和吴大人私通贪污的证据,还有与莫家的书信,证人证言,都在其中……”
“你说谁?”穆王脸色一变:“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