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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醒来时,天是黑透的,幸亏今天天气不错,月光明亮,能看清周围的景物。她从浅水中爬起来,走到岸边一棵巨大的槐树下,抱着自己,无声的颤抖着。
她想,她居然还能活下来,真是老天保佑,就是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女人正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发现身边有团阴影靠近,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发现那是个穿着白衣的男人,肩上站着只小鸟,正对她微微笑着。
这大半夜的,荒郊野外,遇见个陌生男人,便是对方长得再和善,她也不信是什么好事。男子看了她一会儿,却说:“你想回家吗?”
女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那家有和没有,已经无甚区别了,倒是不如死在这深山里干净。听他这么说,女人本来是觉得这是个好心人,要送她回去,没想到男人的下一句话却是:“你鞋子掉水里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脚走过来的。不论去哪,她都不能把鞋丢了,只好颤颤巍巍站起来,一步一蹒跚着走到河边,可这时她看见的却是……
一具尸体。
尸体和她穿着同样的衣裳,因在水里跑了太久,已经看不出生前的样子,唯有一双浑浊的眼睛死都闭不上,里面透着不甘。
女子惊得退了两步,白衣男人却道:“你的鞋子不是在里头吗?为何不捡起来穿上,穿上它,你就能回家去了。”
她分明很怕,闻言却鬼使神差般走到水边,碰了碰那尸体脚上的鞋。当她碰见鞋时,一瞬间,什么都想起来了。她是怎么死的,仇人是谁……心中的恨意涌起,使她脸上变了颜色,逐渐由一个脸色蜡黄的寻常妇人,变作脸色黑紫的鬼怪。
她身旁黑气浓的让男人身上的鸟儿有些不舒服了,冲着她叫了两声,男人却安抚了鸟儿,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
女子身上黑气褪去,眼中有了半分清明,又听男子道:“把该做了做了,便去吧。”
“我该做什么?该去哪?”她低声道。
“去……把他欠你的要回来啊。”白衣男人柔声说:“你难不成想一直呆在这吗?”
“是……我……我该……”她像是被蛊惑了似的,从尸体上取下鞋,自己穿上,一摇一晃的往远处去了。
牧云闲目送她离开,他肩上的重明很是不满似的,叽叽喳喳叫着,牧云闲低声道:“这有什么不对的吗?槐树妖上辈子成了妖魔,不就是觉得人世间毫无正义吗,善不得报,恶不得罚……既然如此,让受害之人自己动手,便好了呀。”
重明不太懂牧云闲在说什么,被他安抚了摸了下毛,就把这事忘了。牧云闲从自己呆着的槐树上折下根树枝,给了重明:“你叼着,带我看看去。”
重明听话的将槐树枝叼着,直追着女子去了。
。
淮水村里,季二郎家媳妇跑了。
对这点村里人都不怎么怀疑,看着他一脸倒霉样,无不窃笑。谁不知道,他是怎么对他那媳妇的,成日不是打就是骂,刚嫁过来时,还能说爱笑的一个爽朗姑娘,没过几年被他折腾的生不如死,人畏畏缩缩,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却不想,没过半个月,他又娶了一房,比他上个媳妇还漂亮。听说是季二郎捕鱼时从水里救下来的,无家可归,就嫁给他了。邻家婶婶人好,怕姑娘不知内情陷入火坑,小心试探了一番,姑娘却笑得一脸甜蜜:“他待我很好呀。”
再劝就要结仇了,婶婶不便多言,只得看着季二郎扯了二尺红布做了个盖头,将姑娘娶了进来。初时他待那新媳妇确实好,可没过几个月就故态复萌,有天从邻家吃了酒回来,新媳妇已经睡了,他嘟囔着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就往嘴里倒,没倒出来半滴水,抄起根棍子就往床上凸起的那团打,嘴里醉醺醺的大骂:“连口水都不给老子准备,我要你干什么?”
邻家听见响动,婶婶要去看,却被拉住了,她男人皱着眉头道:“别家的闲事,你管那些干什么,免得落埋怨。再者我回来时遇见季二郎了,他醉起来,是谁都不认的,再把你伤到。”
邻居婶婶气道:“我就看着他打?”
“不看着怎么办?劝了她和离,你把那媳妇当闺女养着?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亲,你掺和了,咱家还做不做人了?”
听她男人如此说,邻家婶婶只能作罢了。她一晚没睡好,第二天早早起来,去隔壁家敲了门,那家媳妇却好端端开了门,身上半点伤都没有。听她说昨晚听见动静,也是一脸诧异:“没怎么啊。”
邻居婶婶只好走了。到了中午,她正做着饭,隔壁季二郎慌慌张张推了门跑进来,就要往她家柴堆里钻,邻家大爷进来拉住他问道:“你这是做甚?”
季二郎惊道:“让……让我躲躲,她要找着我了……”
“你把话说清楚,谁找你,这光天化日,还能没了王法不成?”邻家大爷拉着他,不让他钻,季二郎急的都要动手了:“你先让我躲躲!”
便在此时,门响了,有人敲了敲,邻家婶婶过去,外头隐约传来说话声,是隔壁新媳妇正对着邻家婶婶笑道:“听人说我家二郎往您家来了,他在吗?”
邻家婶婶说:“在呢。”
就是邻家大叔分神听人说话这一瞬,季二郎已经挣脱了他,四下看看,钻到柜子里去了。季家新媳妇进来,邻家大叔一指柜子,那媳妇笑盈盈的把柜子拉开,冲着里头抖成一团的季二郎道:“还和我生气呢?”
他想说什么,确实完全张不开嘴,嗓子里冒出毫无意义的声音,身体也不由人似的,跟着媳妇走了。他一双眼睛挣得极大,里头透着血丝,死死盯着邻家夫妻俩。邻家婶婶有些不安,想上前问个一二,又被她男人拦住了。
后来倒没什么异常,季家太太平平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有人急着去季二郎家,推开门,竟发现季二郎已经凉透了,露出的身体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竟是被人打死的。他新娶的媳妇也消失不见了,只留一双由水渍印出的脚印,从季二郎死去的地方一路蔓延出了屋去。
报了官也没查出什么,只得记了个暴毙,草草结案了。季家早已分家的大哥前来为他操办后事,却发现,棺材葬不下去,无论怎么埋得深,第二天早上还是会出现在外头。
季家人无法,只得请了个道士。道士围着坟头转了两圈,惊呼道:“这是厉鬼索命啊!”
众人七嘴八舌把季家最近发生的事一说,有个人说漏嘴了,众人才知道,原来季二郎那媳妇不是跑了,是被他失手打死了。
道士拧着眉头道:“这就没法子了。要真是被他杀了的媳妇索命,可知那人性格。被他虐待是一仇,报了,逃了还被抓回来,又是一仇,也报了。你们说季二郎把那女子尸身扔水里了,那就还差尸身暴尸荒野,死不能安一仇,你们要是不让她报,她当如何是好?”
村民们面面相觑。道士摆摆手走了,钱都没要,只说,你们要不把女子尸身找回来好好安葬,否则就别想把他埋了。季家几个兄弟早已分家,哪会去费心寻找一具消失了几个月的尸首,实在埋不下去,把棺材拖到深山里,一扔也就算了。
道士出了村,变成个白衣青年,肩上站着只鸟,他身旁隐约出现了个水淋淋的影子,牧云闲道:“这仇报的,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女鬼向他拜了拜,化作一缕烟,消失了。地下留了双脏兮兮的鞋,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水分不多时就在阳光底下蒸干了,像是寻常垃圾,扔在土路上,半点也不显眼。
牧云闲肩上的重明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牧云闲道:“你看我干嘛?若我不帮她,她连怎么报仇都不知道。”
重明动作停了,想了几秒,觉得牧云闲说的也对,于是牧云闲又道:“你这种族,不是罪厌烦那妖魔鬼怪,我帮你超度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牧云闲说:“如此,树底下没了怨气缠绕,雇主再接手这身体时,也不会因这事愤恨不已,世上还少了个人渣和一个厉鬼,岂不是十全十美么。”
他们说着话消失在小路上,牧云闲又在身上里太平了百年,安心看书修炼,过了一个天劫,修为又涨了些。此时有队官兵进了这深山老林,看见牧云闲托身的大槐树,赞了两声,把他连根挖起,运往不知名的地方了。
牧云闲冷眼看着,并不阻拦。
这就要遇见雇主上辈子的第二个心结了。上辈子雇主此时刚过了天劫,全无反抗之力,就被人挖走了,又看见了些肮脏之事,心中百年前女鬼留下的戾气被勾起,更往错处走了一步。
而牧云闲,想想那事因果,心中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