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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滋味,让她痛彻心扉。她找寻归宿,找了多久?
整整十年……
曾经得到过,又被狠心的剥夺。曾经她怕再次受伤,情来时,被她断然拒绝,就怕再次尝到这噬心之痛。
她不再甘心孤独一世,于是拼命地揪紧自己的浮木,不肯放手。如今她窝在所爱之人温暖的怀里,让她倍感珍惜。
一转头,归宿既在眼前,她扬开笑脸,尽管心还在滴血,尽管这情依然被伤。
“不要放手。”她在恳求。
宁希搂紧她的身子,倾身吻下,把所有的誓言都融进一吻之中。她苦,他便陪她一起苦。她伤,他便陪她一起伤。
等了两年,终于等到她亲口述说自己的身世,这是不是他们二人最完美的结局?
是了,他想要娶叶纱。
宁希给宁止和云七夜去过书信,出乎意料,宁止回信很快,不过就一个字,准。
就这一个字,高兴得宁希上蹿下跳。
回朝后,他出征凯旋,龙心大悦。当日朝上,便请圣上赐婚,恩准他娶叶纱为妻,择日完婚。九千岁已经准了,皇帝乐的做个顺水人情,当即也准了。
“王爷,您不能出去啊!”旋铭惨兮兮地抱住宁希的双脚。
“为什么不能出去,你快放手。”
“王爷,这是祖上的规矩,成亲前几日,新人是不能见面的,不然会不吉利的!”这责任,他可担负不起!
“我偷偷过去,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放手吧!”
“不行啊!王爷,您就饶了我吧!还是安安份份地呆在家里吧,等到完婚后,您不就能见到大人了吗?”
与此同时,茅屋里的元宵开心道,“叶纱!试试这个!”
叶纱忙躲开,“我不要!”
元宵不死心,又拿出一件衣服,“你别走啊!来试试这个!”
叶纱皱眉,“我不要!”
“叶纱!你给我站住!”元宵气得双手叉腰,指着叶纱的后脑开骂,“你后天就要结婚了!你还这副德行!”
叶纱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素衣,还有几个寒酸的小洞,可以穿过一根手指头,她笑道,“怎么啦,我一直这样啊!”
元宵简直恨铁不成钢,“所以我要提醒你,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穿了!毕竟你要嫁的人是迦南王,你马上就是迦南王妃了,你知不知道!”
“哦。”叶纱很诚实地点头。
“你见过哪个王妃像你这么寒酸的?跟个乞丐没两样!你再这样穿就是给王爷丢人,知道不?”
“哦!”
“所以……嘿嘿嘿嘿……来吧!”元宵一手拿着大红凤衣,一手拿着金雕凤冠,笑嘻嘻地再次靠近。
“哇,那是啥?!”叶纱惊讶地指向元宵身后。
啥?元宵好奇地转过头去,“没啥啊?”找来找去啥都没有,再回身,人呢?
“混蛋!给我回来!”她朝着那阵清烟怒吼。
叶纱跑得飞快,一看见那些明晃晃的金缕凤冠,还是会泛起一身疙瘩,已经过惯穷苦日子,一下子变成真正的凤凰还真不习惯。如果可以,她想成婚那天,也随便穿穿就好了。
她低声笑了笑,想着成婚那天,宁希牵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姑娘进行典礼,嘿嘿嘿嘿……
“叶纱!”她刚出大门,呼唤声从她背后传来。
她扭头一看,来人正是烟虹,她忙不迭作揖,“师父!”
“呵呵那个……虽说你即将成为皇后,但毕竟还是个姑娘,又没娘亲教导,而我是你师父,觉得还是有这个必要……”
虹烟的声音怪怪的,边说边从兜里拿出一本红色封面的书籍,红着脸塞到叶纱手里,“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就这个吧!你自己先看看吧!”
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叶纱拿起书籍挡在眼前,翻开第一页就是,“哇!”
虹烟吓了一跳,随即尴尬地撇开眼,满脸通红。
“哟!”又是一个粗野的叫声。
虹烟闭眼责骂道,“你看就看,干什么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真是!”
“呀!”
“哦!”
“嘿”
“哟哟!!”
叶纱每翻一页都要叫上一声,叫得虹烟是心惊肉跳,羞窘不已。
终于,叶纱合书,她心平气和,脸不红气不喘地将书还给虹烟,感激道,“多谢师父教导!我全学会了!”
“啥?全学会了?”
“嗯!”叶纱一脸诚恳,老实道,“师父,要不要为徒为您表演一番?”说完,手便往自己腰带上伸去。
“诶诶诶,你这姑娘,你羞不羞啊你!快住手!你还是等大婚的时候试吧,师父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虹烟转身磕磕碰碰地狼狈离去。
“师父慢走啊!我就不送你啦!”叶纱朝那消失的背影大喊着,痞子般的笑容慢慢展露。
她一看见那本书的封面,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索性拿书挡着闭上的眼睛,装模作样地翻书欣赏,实则非礼勿视,紧闭双眼,啥都没看见,却还发出令人作呕的叫声,吓退了师父。
嘿嘿嘿嘿,她也挺坏的。
“叶纱!”
没走几步路居然又遇熟人,她迎身上前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
一块封碑,一座孤坟,立于丘野。明明被土壤所盖,却显得一尘不染,明明是石碑篆刻,却显得光滑如镜。
冬天,那坟上披盖着棉被,怕把她冻着。
夏天,那坟前摇晃着一把纸扇,怕把她热着。
雨天,雪天,那坟上遮着一把雨伞,天下多久,它就遮多久,天下三天,它就遮上个三天,怕把她淋着。
还有一个男人,每天都站于碑前,烧着纸钱,张张纸上写着三个大字:我恨你!
这样已经有多少年了?十年!整整十年了!
“我恨你!我恨你!”他站起身,手指着那孤坟上的名字,诅咒着,“我要让你后悔背叛我!我要让你后悔离开我!我要让你女儿尝尝和我一样的心痛!我要让我们的子子孙孙都被这种痛和折磨!折磨一生一世!我要让你死不瞑目!永远也死不瞑目!”
怒吼声回荡在丘野间,久久不去,他甩袖离去,没走几步路又折回头,帮那坟拢好衣服,怕她被风吹着。
爱得深,痛便多深!纠缠一世的情,何时能了?
……
旋铭为宁希更衣,只见主子额上溢着冷汗,“怎么了王爷?”
“没事!”宁希揉揉眉心继续让他整装。
一束束垂落的发髻被服帖在身后,莹润的珠串从头装饰到腰侧,旋铭整理完毕还不停地审视一番,生怕有何不妥。
“王爷,您马上就要迎娶大人了,不知道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宁希听后温柔一笑,随即心里忽然一颤,他难受地捂住胸口。
“王爷?”
“暗中保护叶纱的人马你撤下了?”
“没有啊!”
“最近可有那边的消息?”
“这……”
“怎么了?”宁希眯起双眼。
“六王子已经去世了,所以属下好久都没……都没……”
宁希深吸一口气,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你马上派人去叶纱家里看看!”
“是!”旋铭迅速退了出去。
宁希在书房来来回回焦躁地跺步,刚想跨出房门又退了回来,是不是自己太杞人忧天了?他甩了甩头,想要安下心神,可是还是心慌得不行。一炷香后,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旋铭急匆匆跑进来,“王爷!”
宁希忙道,“怎么样?”
“属下刚去了大人家里,问了元宵姑娘,她说大人今早就被您接进皇宫了!”
宁希瞪眼,“谁告诉她叶纱被我接过来了?”
“是莲家的那个小子!”
“岂有此理!”宁希爆喝一声,居然忘了还有莲晓夜这兔崽子!
“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旋铭懊悔地自责,他以为六王子已经死了,叶大人就不会再有危险,没想到……
“那她现在在哪?可有消息?”宁希急切地问着,刚说完天空滑过一袭鹰鸣,随之而下的是一张裹着石子的白纸。
他慌忙接住,展开纸条一看,瞬间捏碎瞪向晓夜消失的方向,“旋铭,给我追!”
“是!”
宁希策马而奔,急忙赶往约定的地点。
“王爷!等等我!”
不远处,旋铭用力挥鞭而下,奈何宁希骑得过快,怎么也追赶不上。
突然宁希的马止步抬蹄嘶鸣,宁希猝不及防,身子一晃,差点被摔在地上,好在他反应迅速,及时跳开。
“哎!”晓夜站在路边,有一塔没一塔地晃动着手里的箭,长叹一口气,旋即无赖地笑道,“迦南王,我真是搞不懂你!”
“搞什么?”宁希怒眸瞪向来人,已经饶过他一次,他居然还不知悔改,依然这般惹人厌烦!
晓夜仍是嬉皮笑脸的,“我发现你做人很失败!”
宁希皮笑肉不笑,“嗯?”
“以前吧,堂弟要杀你。现在呢,连你老岳丈都要杀你,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失败吗?”
老岳丈?宁希皱眉,“莲晓夜,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滚开!”
“如果我说不呢?”说着,晓夜慢慢拉开弦,对准宁希冷声道。
见状,追赶上来的旋铭用身子挡住宁希,催促道,“王爷,大人在等您,您先走!这里由属下来应付!”
宁希点头,飞速上马离去,莲晓夜这种瘪三不值得他出手。他扬鞭策马,徒留一阵尘土飞扬,绝尘而去!
旋铭不屑地看着莲晓夜手里的弓箭,嗤笑道,“臭小子,这儿没大树,没房屋,我看你还怎么躲!”
语闭,他拔剑对准晓夜,爆喝一声冲了上去。
刹那,剑只离一分,瞬间……
“啊啊啊啊啊!完了!完了!我中剑了,死定了!我要死了!你别救我!啊啊啊啊啊!”晓夜鬼附身一样,痛苦地捂住没伤的胸口倒地,死了……
这干啥?干啥!旋铭诧异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保持举剑突刺的姿势,傻了。他的剑根本就没碰到他身上,他就死了?
话说有那么一天,莲晓夜回到本家,没想到又接到刺杀宁希的任务,只是这次的委托人是血家。十几年前,血家与莲家是世交,中间发生一场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意外,血莲两家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这次血家居然破天荒主动联系莲家。
莲家族长自知当年的事,自家理亏,想要趁这机会来弥补对方。
晓夜知道后,主动请缨地接下了这次的任务,动身绑了叶纱,交给了血家。
嘁,还好是被他抢了这任务吗,不然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放水,装样了。他躺在地上装死,只是懊恼旋铭这头呆驴怎么一点都不开窍,完全不理解他的用心良苦,还怀疑他的好心,盯着他装死的容颜。
盯了多久了?
久到晓夜气活过来,瞪着呆驴气愤道,“你没看见我死了吗!我都倒在地上死了那么久了,你还不走在干嘛?”
旋铭更加莫明奇妙,愣愣地盯着那活过来的尸体,只见他催促道,“看什么看!没看见死人说话啊!还不快去追你家主子!蠢驴!”说完,他又一屁股翻倒在地,继续装死!
……
“你总算来了。”
血岳背靠在树上,一手捧着一块牌位,一手提着一壶浊酒,满脸的络腮胡上沾着不少酒液,显得颓废至极。旁边的大树上绑着昏迷的叶纱,围着几个壮汉!
“伯父!”宁希下马冲血岳点头,担忧地眼神却看向旁边的叶纱。
“你想救她吗?”血岳仰头饮尽手里的残酒,猛地往宁希脚边一扔,摔了个稀巴烂。
宁希拧眉,一动不动,“伯父,请你放了她吧,她毕竟……是你的女儿。”
“是吗?她是我的女儿吗?”血岳蹒跚地站起身,走向叶纱,手抬起她垂落的脸,凝视了许久,嗤笑道,“就算她是我亲生女儿又怎样?又怎样?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震动,叶纱迷蒙着眼渐渐苏醒,却不愿睁眼,不愿看见那张只在梦中相见的脸。那张脸,苍老了许多,颓废了许多,怨恨也累积了许多。她不愿意看见那双颠覆了她一生的眼神。
就算她是他亲生女儿那又怎样?
这句话传进叶纱的耳中,泪水随之而下,她原以为她父亲只是因为怀疑她的身世,而想让她以死来证明她是他的亲骨肉。
但其实,他根本就不在乎她,不在乎她身世,更不在乎她的生死。
如今,他的心里只有怨恨,只想着报复,拿他女儿的痛苦,去报复他妻子的不忠。
心已经麻木,却依然沉痛。
“伯父!”宁希见血岳手里的长剑已然搁在叶纱的脖子上,心焦地开口阻止,“伯父,你为何要这般伤害她?她何其无辜!”
“无辜!她无辜,那我呢!你知不知道被爱人背叛的滋味?你知不知道被人抛弃的滋味?你知不知道失去爱人的痛苦!”
血岳恼羞成怒,疯狂地捧着牌位转身看向宁希,拿剑指指自己,“你看我,你知不知道我这样过了多少年?十年了!我这样痛苦了整整十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了吗?”
宁希侧身而过,生怕刺激到眼前的疯子。
“我要报复她!我就是要让她死不瞑目,让她背叛我,让她抛弃我!我就用相同的手段来折磨她女儿!哈哈哈哈!”
“你疯了!”宁希再也忍不住,没有一个子女听到父亲这般疯言疯语而不痛心的!他已然看见叶纱颤抖的身子,已然看见她脆弱的泪珠,她伤了那么多年,到底何时才能到尽头?她是无辜的!
“你想救她是吗?”血岳扔出手里的剑,威胁道,“你要想救她,可以。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了断吧!”
疯子!
可,又能有什么办法?血岳已经疯了!
宁希咬牙,终于弯腰捡起地上的剑,举手横刀欲往脖子上抹去。他低头垂眼,让人看不见他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