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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希走过去,睨向地上的纸,“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我是被冤枉的。”说来说去居然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哼,你说你被人冤枉了,谁能给你证明?通敌卖国可是死罪!”六王爷散出迫人的气势,摆明是要置叶纱于死地。
“就只凭一张纸吗?你这是在陷害忠良!”叶纱欲要挣脱侍卫的手,辩解道。
宁希摇头甩手,“本王会查明真相的,先收押再说。”这句话明摆着是要偏袒叶纱,众人也跟着点头同意。
“也罢,王兄,我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就先关押她两个月再说,待查明后再处决她。”
两个月后她若真的是被冤枉的,放出来又哪来的时间去拿军事图?立了军令状已经不是儿戏了,拿不到依然只有死路一条,六王爷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叶纱被囚禁在自己的寝房,一步也不准离开。很快,六王爷去探望她,带着一脸媚笑,看着蹲坐在墙角狼狈的身影,仿佛见了老朋友般随意打招呼,“小兰花,过得愉快吗?”
“你!”叶纱疯了般揪起他的衣领,“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你要把自己的国家都玩掉才甘心吗?”
六王爷不以为意,“是又如何?”
叶纱拧眉,“我真不明白你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哈哈哈哈,叶纱,我告诉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六王爷反手握上领子上的手,双眼如豹般凌厉更带点凶残,“本来我只是混混噩噩地过完这一生,没想到居然让我发现你这么一个有趣的玩具,如此不起眼,却一点一点地占据我的心,看着你一步一步往上爬,就好想再看看你能憎恨我到什么地步,我就是要玩死你!”
说完,他猛地推开叶纱,让她撞在墙边,欣赏了好一会才不舍地离去,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唾手可得。
门被六王爷磕上的瞬间,墙边那张幽怨的脸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张得意的笑容,她站起身拍掉一身的狼狈,正襟危坐在书前,心平气和地练起字来,越写越得意,越写越猖狂,就见两个狂草大字——蠢货!
一幕隔帘被掀开,走出一个伟岸的身姿,同她一样的表情,双手围绕在她肩上,埋首在她颈间,自问,“哎,我怎么会看上这么卑鄙的女人?”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可惜,来不及了。”宁希坐到椅子上,再提手把叶纱抱在腿上,静静地看她练字,“你就让他们两人去,放心吗?”
“嗯。”叶纱哼了一声,一张带着自信的脸回答了他的话。
她早就料到六王爷会出阴招,索性将计就计,明桩被绑,暗桩已施,元宵和司徒空两人此刻已深入敌城,欲取军事图。她只要乖乖地等候发落,就是他们俩人最好护身符。
……
“姐姐!我要吃包子!”一个小男孩乖巧地依偎在少女身旁,站在包子摊前,小手指着热腾腾的包子,满脸凝望。一群侍卫从他们身边气势汹汹巡过,匆匆来也又匆匆去也。
“小姑娘,要不要买几个包子给你弟弟吃啊?”
“不用!”待那些侍卫一走,两人相视一笑,跟包子挥手再见。元宵看着喧闹的四周,这里是座坚固的池城,若要攻破,不仅要绕过偌大的沙丘,或是一座悬崖,同晴泉城一样,离硝烟之处还有点距离,这里的人群如往常般生活,丝毫不受打仗的影响,只是因近日驻扎在鼎烽城里的孟将军,巡逻的士兵也随之增多,以防敌军派来的奸细。
“我们现在去哪?”元宵看着这车水马龙街,心里不由慌乱。
“别慌,咱们先去打听打听消息。元宵,你手上可有银两?”
“有。”
“跟我走。”
这世上,消息最流通的地方便是乞丐窝。很快,司徒空找到一名乞丐,拿着手里的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嘿嘿,小弟弟有什么吩咐?”那人贪婪的眼珠,随着司徒空手中的银子晃动。
“大哥,你知道咱们的孟大将军住在哪里吗?”
嗨,他还以为什么事情呢!那乞丐当即点头,他目不转睛地盯住那枚碎银,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知道,知道!他现在借住在鼎烽城的首富王大贵家里,那王大贵可是出了名的小气。不过他想和孟大将军结攀,大笔大笔的花钱买奴隶去服侍他。嘿,我看他是想要把女儿献给孟将军当小老婆哩。”
“大哥,那王大首富的府里还招人不?”
“这就不清楚了,你自己去问问不就行了,那王家就在城中,那座最大的庭院就是他家,可气派了!”
“多谢大哥。”司徒空递出银两,和元宵携手离去。
不刻,两个小小的身影徘徊在王家门口,看着那些守门的侍卫不敢接近。突然,王家的大门轰然打开,冲出一个满身肥肉的女子,一见元宵就拧着她耳朵进了王家,嘴里不停唠叨着,“你个死丫头!居然到现在才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边说边拿着手拧元宵的大腿,元宵疼得嗷嗷叫,这谁啊!她咬牙,刚想发脾气,却被司徒空一把拉住,不停地冲她使眼色,这是混进王家的最好机会,天大的委屈都得忍。
那胖女人打了几下,停下喘口气,一手叉腰,一手指向厨房,骂咧道,“作死的丫头,还不给我做饭去!”
元宵暗骂在心里,捂着发疼的大腿往厨房走去,厨房掌事的见着元宵,错愕道,“你谁啊?新来的?”
“嗯,新来的!”而且进来的莫名其妙。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一个厨娘摇头笑道,“而且我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八成是被那肥婆给揪进来的吧?”
“诶?是啊!你怎么知道?”元宵又捂了捂发烫的耳朵,好奇地看着厨娘。
那厨娘叹气,“三年前,我也是这么被揪进来的,早见怪不怪了,这里一半的女佣也是这样进来的。”
“啊?”元宵傻眼了,“为……为什么啊?”
“揪你进来的那肥婆是王家小少奶奶的奶妈,专门管理女佣,她人有点健忘,总是记不住人的长相。谁要是出了这王府,若不及时赶回来,下一刻,很快就有人替了对方的位置。”
“还有这等事?”
“不信你问问其他厨娘,问问她们是怎么进来的。”
元宵环顾四周的女人,多半都是应声点头。
元宵更纳闷了,“那你们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
“你这丫头傻啊,为什么要说清楚,王家管吃管住,工钱也还凑合,老天赐给你这么好的差事,哪有自己往外推的道理?”
“说得也是。”元宵挠了挠头发,洗手做饭去,要是换做叶纱跑来这,真不知道她能干些什么,说不定拿米当笔,拿锅当纸,在上面练字来用。思及此,她忍不住低低笑出声。也不知道叶纱现在干什么呢?
“妈呀!”突然,一名小厨娘尖叫出声,打破了手里的碗筷。
掌厨的闻声转头,低喝道,“怎么了这是?”
“妖怪!有妖怪!”小厨娘指着元宵身后那名孩童,惊恐地躲进桌底瑟瑟发抖。
司徒空眼神一落,垂目往元宵腿后藏去,安分地当个影子。元宵一脸抱歉,“这是舍弟,他的眼睛虽异于常人,但他心地很善良,他不是个妖怪。”
“哎,姑娘你别见怪,我们这些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着了,是我们见识少,你体谅下!”掌厨的倒是个温柔的人,见那小男孩受伤的表情,心里一阵不舍,拿出身上的糖果递了上去,“来,小弟弟,姨给你吃糖!”
司徒空愣了愣,居然拿这么幼稚的举动对着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颤颤地伸手去拿。
在元宵眼里,司徒空那过人的智慧让她从未把他当小孩看,一直以为他是个可靠的大人,如今见他被人当成爱哭鼻子的小鬼,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忽然,厨房外一阵爆喝把众人吓了一跳,“岂有此理!这碗是谁摔破的?”那张熟悉的胖脸如鬼魅般突然冒出头来,指着地上的碎片大骂。
那名小厨娘颤颤地站在一旁,胖女人震着一身肥肉细细盯着每一个人,在她眼里,她们长得都是一模一样,她根本记不住。“都说话啊,到底是谁干的?”
“我!是我不小心打破的!”元宵举手回答。
“好啊!你当老娘吃素的是不是?老娘今天要好好教训你!”胖女人竖起眉毛,伸手就在元宵的胳膊上左拧一块,右拧一块,拧得紫青生疼,“两天都不许吃饭!还要扣你半个月的工钱!让你长长记性!”说完扭着肥腰离去。
“委……委屈你了!真不好意思,让你替我顶罪!”那小厨娘满脸歉意,上前慰抚着元宵受伤的胳膊。
“这有什么!我皮厚!”元宵就当是被蚊子咬,一拍胸,满脸豪气。
就这样,两人在王家安分地干了一段日子,总算摸清了王家的地形,他们能走动的只有王家主母住的别苑。那将军借住的地方在后苑,是原先王大贵的主寝房,被一群侍卫隔离开来,没有吩咐谁也踏不进去。
正在两人发愁之际,那小厨娘欢快的声音乍起,“元宵!元宵!好消息!”
元宵纳闷,“怎么了?”
“王家小姐说是要亲自掌厨给孟将军烧几碟小菜,王小姐怎么可能会做菜,她要过来找帮手,你厨艺一向不错,你去!”
元宵莫名其妙,“这……这机会不是你的吗?”
“哎!什么机会不机会的,你上次为我挨了一顿打骂,我一直都没有好好报答你。”说到这儿,小厨娘贼兮兮地凑过脑袋,覆在元宵耳边道,“这样你就可以接近孟将军啦!”
元宵惊恐地退开身,瞪大圆眼问,“你怎么知道!”
“嘿嘿!不是我要偷听,你晚上睡觉喜欢说梦话,我被你吵得睡不着。”
“我说梦话?”元宵吓得不轻,心虚道,“那……那除此之外,我还说什么了?”
小厨娘笑得更奸了,“很多很多!你放心,我不会帮你说出去的。”
元宵心下更虚,尴尬地直干笑。
是夜。
一座被隔离的孤苑里,众多侍卫来来回回地巡逻,每隔一段时间就匆匆闪过两个乌黑的人影,飞速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谁也没注意到。
“你这张图对不对啊?”司徒空拿着手里的地图,嘘声问旁边的元宵。
“应该没错吧。”白天她跟着王家大小姐进了孟将军的寝房,按照走过的路线把它画了下来。
司徒空看了好久,终于受不了还给她,“还是你带路吧,我一点都看不懂。”
嘁,还说他是神童呢,这都看不懂!元宵恨铁不成钢地摇头。
不刻,两人趁一班人马走过,正想偷偷溜往目的地,没想到一名侍卫走了过来,两人连忙躲了回去,吓出一身冷汗,莫非被他发现了?就怕出师未捷身先死!
那侍卫走向角落,解开裤腰带,正打算撒他一泡,刚掏出自己的武器,一个闷哼声让他警觉起来,“谁?”他连忙捞起裤子往前探去,未看清,头上一阵剧痛便晕了过去。
元宵和司徒空快速将他拖进角落,元宵气愤地连踹他好几脚,简直污她双眼!
“元宵,把他衣服扒下来!”
“好!”
两人齐手解下他衣物,穿在元宵身上,勉强套得住,“元宵,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找个地方放火,把那些人都引开,我去偷军事图。”
“好。”
元宵欲走,司徒空拉住她的手,一脸正色道,“元宵,我们三人命悬一线,要是绳断了我们都得死,你怕不怕?”
元宵垂眼,再抬眸泪光停旋在眼中,“说不怕是骗人的,我胆子没那么大,不过为了你们也值了。”虽然说不出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也是视死如归了!
是了,他们不能失败,不然叶纱必死无疑。
元宵转身离去,穿着有点过大的军装,按着白天所记的路线寻去,摸索着每个苑角。
“站住!”阴冷的声音从元宵背后传来,她顿时打住心跳,暗色掩盖了她颤抖的双脚以及僵硬的背。
“你一个人在这干吗?”
若不答话肯定会穿帮,元宵猛然转身,趴跪在地上,速度过快让人来不及看清她的脸,她压低嗓子道,“小的去倒夜壶!”
“倒夜壶?将军要你去的?”
“是的!”她顺势而下。
“嗯,那去吧!”那人摆摆手。
元宵一喜,连忙转身离去,“等等!”心又被提高八丈,无奈再次转身趴倒在地,等候发落。
那人从兜里掏出一双臭袜子扔给元宵,“顺便帮我把它洗了。”说完转身离去。
元宵兰花指拿起那双臭气熏天的袜子,反胃地打了好几个呕,正想甩手离去,旁边一阵有力脚步声传来,连忙拿起袜子躲了起来。
一群侍卫按时从这边巡逻而过,元宵见他们快要离去,居然冒出头来,正大光明的跟在他们队伍的最后面,她怕人认出她那张女人的脸,拿袜子蒙住口鼻,她差点忍不住这臭味晕过去。
走她旁边的一个侍卫偶然注意到她,好奇地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哦,我的袜子!”
“袜子?你闻袜子做什么?”那士兵一脸嫌弃。
“我喜欢,这袜子蛮香,你要不要试试?说完,拿出一只往他脸上凑去。
“去去去,恶心死了!他甩甩手,往前快走几步,离她远点为妙,这人脑子不正常!
又走了几个弯道,元宵悄然退身离去,见着不顺眼的地方就放它一把火。
很快,火光四起,如蛇般窜开。远处,众人先见天现红光,然听一惊呼声,“起火啦!起火啦!”
元宵一边惨叫,一路奔跑,呼声各个角落都不放过,闻声来者也作样一同喊起,“起火啦!快来救火啊!”
顿时,整个王家鸡犬不宁,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喊人的喊人,忙的不亦乐乎,惊动了刚想入睡的孟将军。
司徒空等的正是这个机会,那将军前脚跨出房门,他后脚就溜了进去,一进门,见桌上赫然摆着一尊金玉宝箱,合盖而立,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司徒空思索了两秒,转身往床塌上找去,果然没一会,让他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张皮革,桌上的宝箱只是个障眼法,说不定里面还暗藏机关,一不小心就上了当。
司徒空收好皮革出门离去,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往两人事先约定好的地方而去。他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不觉一双手从他背后慢慢伸出……
待他发现时,已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