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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整个拂春院内可热闹了。那些个来参加雅集的人,看到刘县令来了,院外还被府衙的府兵给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神情古怪,也有人忐忑不安。当然有那么一部分人,无比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长安进来的时候,让寒夏洲在外面守着,以防止院内的人逃出去。暗卫也听由她调动,这会儿拂春院四处都围了人。
余之初见刘县令也过来了,登时明白了宋蕴之今日是有备而来,而刘县令和李掌柜那些人必然已经倒戈,只是宋蕴之手中没有切实的证据,那又能拿他怎么样。
宋蕴之和沈苍梧现在担忧的是拂春院中设下的困龙阵。以他们几个人的功夫破阵不在话下,可是有刘县令和纪胤这些人,心中仍有些顾虑。
余之初定然是不会认罪的,宋蕴之心中自有计较。可若他狗急跳墙,这些人不懂功夫,困龙阵一旦启动,这些人很有可能会成为活靶子。
宋蕴之戳了戳沈苍梧,扬了扬下巴。——哥,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先瞧瞧那困龙阵,免得我们一会被他们给一锅端了。
沈苍梧略微思索了下,见寒夏洲并没有跟着白长安一起进来,摇了摇头。——放心好了,外面有寒夏洲,不会出事。
宋蕴之望天,他倒是给忘了寒夏洲也在。啧啧啧,只要她在外头,就算是有困龙阵,这些人应该也会平安无事。
宋蕴之随即放下心来,向刘县令道:“刘大人,既然你来了,那便开始吧。”
刘县令向柳煜施礼,又向宋蕴之和沈苍梧见礼,在一旁坐下看向更夫,问道:“老吴头,你说说那夜河边的情形。”
老吴头这会看到在场的这么多人,又瞧见余之初,微微垂下头去,言道:“那夜,乔公子死前,河岸边上是有两个人的。除了乔公子之外,还有一人,正是这位。”说着,伸手指了下余之初。
宋蕴之微微笑了起来,“老先生,你确定吗?”
老吴头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宋公子,我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可眼神很好。那夜听到声音,过去的时候,确实看到这位公子刚从河边离开。然后……然后就看到了落水的乔公子。”
宋蕴之再三向老吴头确认,他说得十分清楚。那次宋蕴之询问他时,他还处于乔远洋死了的震惊之中,忘记了这些事,后来响了起来就向刘县令说了,可那个时候刘县令和余之初尚有往来,并没有说此事。
这次是柳煜和白长安请他来,柳煜是小王爷,白长安也是世家公子,刘县令如今下了决心要拿余之初归案,自然也就把这事说了出来。
宋蕴之听完老吴头的话,笑着看向了余之初。那神情很明显——如今有证人又有证物,而其他人的言语也可以佐证,此事与余之初有关,且看他如何辩解。
谁料,余之初还未说什么,装死的老者一见事情败露,一下子翻起身来就往门口蹿去。宋蕴之坐着没动,沈苍梧也没动,就见红色身影一闪,那人“嘭”的一身摔在了堂中。
那老者功夫也不差,可是跟他动手的是白长安。两人不过走了不到十招,老者就鼻青脸肿地跌在了地上,口角处隐隐鲜红,怒目相对。
白长安悠然地在一侧坐下,盯着他说道:“怎样?如今还不说吗?”
老者被白长安一盯,顿时身如斗筛,哪还敢说半个不字。白长安出手自然是招招到要害,只是这表面上看不出来丁点,却都伤在了肺腑。
这会儿老者全身疼得如同痉挛,五脏六腑似是被扭曲了一般,被人生生地从身体里往外拉扯,额上不断地渗出冷汗来。
半晌,老者喘着粗气,说道:“我说,我都说。”
他这一开口,在场的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余之初却没动声色,甚至连老者看都没看一眼。倒是他身边的那三个人,却手都按在了袖中,似乎想暗中出手取他性命。
宋蕴之大手一摆,两个暗卫走了过去将那老者摁到椅子上,又进来两人。四个人将老者围在了中间,连个缝隙都没留下。
老者长长叹了口气,眼神颇为幽怨地看了余之初一眼,叹道:“这事,得从很久以前说起。”
他们这个组织由来已久,分为好几个部分,老者只属于余之初这一部分,对于其他的并不了解。他进入这个组织是三十年前,如今参与过的事少说也有十来件。
大庸城这边的事,其实很早以前就在开始着手做了。他那是得了命令来了大庸城,在此处扎根做生意,替他们组织打探情报。
余之初是三个月前到的大庸城,来了之后并没有直接动手。从老者这儿了解了大庸城的情况后,先盯上了蘼香铺的孙家。
乔远洋他们是在一个月后,余之初参加那边的雅集才接触的,当时余之初遇到了纪胤,便觉得这年轻人或许以后有些用处,便也出手替他解了围。
这个组织,并非只在大庸城这儿做了这些事,江南一带富庶之地都有他们的踪迹。这几年内那几家衰落的世家,都是被他们骗了财产家业。
宋蕴之听到老者说到此处,当下想起了一些事。之前镜肃门曾传来消息,说江南一带有好几家商贾突然间生意失败,最后只得远走他乡。
宸州柳家的事,老者知道的并不清楚。余之初虽然入组织较晚,但因他十分地聪慧,又善于出谋划策,很得幕后之人赏识,他们这些人便也听他的吩咐。
此次雅集,确实如宋蕴之所想,是余之初想的脱壳之计,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纪胤家的那方砚台。以前都是以做生意为由头来骗他人,这次他们实际上是想换个玩法。
纪胤这人并不傻,只是他身在局中,也只能看清一部分。他本就自卑,得了余之初赏识,本想能够靠他,日后进入京都,为纪家争光,可后来他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便也有了假山后的事。
老者说完,摸摸地垂下头去,半个字也不敢再多说。当然,他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罢了。
“宋公子果然聪慧,是在下输了。”
余之初笑了起来,脸上却有些失望之色,当然也有些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