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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拔旗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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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蕴之一脸惊讶,手肘撞了撞沈苍梧,却发现他一动不动,疑惑地道:“这地方我们上次来过,你记得吧。”

    沈苍梧点头,这地方宋蕴之来过一次,他却是来过两次。

    刚入大庸的那几天,跟踪金一勺,发现他乔装成送菜的农夫混入宅子里,似乎在找一样东西,当时没有深想,此时想来,多少有些怪异。

    宋蕴之脚下一动,就要飞身而上,却被沈苍梧拉住。

    “你拉着我做什么!”

    宋蕴之莫名其妙,顺势止了动作。

    沈苍梧道:“宅子里有个女子,武功奇高。”

    宋蕴之满脸不以为然,“武功高的女人你又不是没见过,再说,有仙女姐姐高吗!”

    沈苍梧摇头,将当日金一勺的事情解释了下,“如果这宅子里的人真跟乔远洋和银环赌坊有关,那我们早就打草惊蛇了。”

    金一勺盗方子的时候,自己蓦然出现和那诡异的女子交过手。后来,两人还潜入藏宝室,未必对方就全无察觉。

    宋蕴之突然道:“金胖子的配方怎么会在这里?”

    沈苍梧摇头。

    金一勺即是和人打赌时输了十全如意盅的配方,以前不知道这宅子和银环赌坊的关系,尚且可以理解,此时涌上心间的疑惑,哪怕懒得动脑如沈苍梧,也知有异。

    袖子被拉手,宋蕴之干脆停了下来。眸子一转,眼晴悠地一亮。

    他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沈苍梧也不问他欲去何处,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

    两个人走了一阵,最后到了一扇门前。

    大门紧闭,宋蕴之站在金漆喷染的牌匾下,敲了敲门,半晌才有脚步声从紧闭的门缝里传出。

    “沈公子。”

    开门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童,见着沈苍梧甚是惊讶。

    他统共就见过沈苍梧两次,可是仅有的两次,在沈苍梧走后,师父都要发一通脾气。尤其是沈苍梧面前,师父那抓耳挠腮的样子,真是即稀奇又奇怪。

    小童扒着门,不知道让不让放两人进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记声音破空而来。“叫你去开个门,又不是叫你去绣花,磨磨蹭蹭做什么,杵在那里准备当门神啊。”

    “师父……”

    小童回头,就见金一勺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金一勺看小徒一副做了错事被抓包的表情,心中烦闷,伸手一掌拍下。掌势去势匆匆,却没带什么气力,半道被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正要开口,就见一个脑袋从推开的门缝里挤了进来。

    “你……你……你们来做什么?”

    金一勺又惊又气,话都说不利索了。

    宋蕴之挡下金一勺伸过来的手,笑嘻嘻道:“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绕过金一勺就往里走。

    “谁许你进来了!”

    金一勺咋咋呼呼地跟在身后,可惜他体态富贵,哪里比得上宋蕴之两人身轻如燕,拦也拦不住,气得直跺脚。

    小徒缩着身子远远落在后面,悄无声息地往厨房退去。没退几步,就见金一勺一眼瞪了过来,“去厨房看看,能吃的都端过来。”

    只要能堵住宋蕴之的嘴,或有轻松可言。

    金一勺如是想着,小徒身体立得笔直,应了一声,飞快地消失在绿荫从里。

    宋蕴之慢条斯理地走着,饶有兴致地东瞧瞧西望望,对面明月楼形制富富,飞檐重楼有如凤之翔翼,一巷之隔的飞梯上整整齐齐的两行兰草,远远看去像生了烟似的。

    离晌午还有一点时间,已有阵阵喧嚣传了过来,对比这边的沉寂,倒显得冷清不少。院子里一柄色泽暗淡的彩旗迎风招展,发出猎猎地响声。

    金一勺坐下后,看宋蕴之一个劲盯着旗子,仿佛石凳上长了刺一般站了起来,几步走过去。拔了几下,旗子纹丝不动。

    金一勺双眉紧皱,恼懊地扬头喊道:“小竹,找人把这碍眼的旗子拔了。”

    正从厨房过来的小徒呆呆地立着,看看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子,又看看金一勺,踌躇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师父……这旗子拔不得啊……”

    明月楼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金一勺性格古怪,做菜时更是不喜旁人打扰,每日一盅的十全如意盅做出,必得见旗子扬起才能过来。

    十全如意盅最近几日没有卖,外面传得风言风语,小徒忧心重重,却始终不敢找师父当面询问。此时听到金一勺要动这柄旗子,急得差点没哭出来。

    金一勺也没空理他弯弯曲曲的心思,本就懊恼,再被这句一冲,气得吹胡子瞪眼道:“有什么拔不得,我就拔了就拔了,快去!”

    小徒正左右为难,忽然眼前一团青色的影子闪过。

    他惊讶地望过去,空中白光乍现,眨眼之间,又如霜华隐去。

    他揉了揉眼晴,就见宋蕴之轻飘飘落在地上。宋蕴之悠悠闲闲地走过来,把旗子往金一勺面前一丢,笑道:“喏,给你。”

    “旗子拔了,你心里也痛快了?”

    金一勺瞪着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宋蕴之道:“拔一柄旗子容易,可是你心里的那根刺,你准备带着它到几时?”

    宋蕴之没事人一样,清澈的眼睛波澜不惊。

    被那眼神一激,金一勺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心思被撞破,他微微懊恼,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半晌转过脸,对一旁呆立的小徒斥道:“叫你去准备的东西呢,还不端上来。”

    一句话,将怔怔出神的小徒拉了回来,忙慌慌张张将托盘放到桌上。

    氤氲香气丝绸般从眼前滑过,沈苍梧眼神微动,拿了碧玉瓷杯,清洌的酒水带着淡淡的清香从壶口溅。

    他放下酒壶,将杯子往宋蕴之面前一推。

    “咦,竟然是绯霞。”

    宋蕴之小酌了一口,抬头对扭着脸也不知道在气谁的金一勺道:“我家风老头平生最谗两个人的手艺,若论厨艺,你和冬日谷主不分伯仲,但若论精明,冬日谷主恐怕甩了你几条街。”

    金一勺哼了一声,“百花谷的冬日县天,那自然不是我这等粗糙的胖子比得了的。”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酒壶倒尽最后一滴酒,宋蕴之乐呵呵地打趣道。

    金一勺也不生气,百花谷的冬天县天是何样玉人,一双妙手化腐朽为神奇,堪称生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