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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夜风拂过,长街上清清冷冷。
余澈坐在窗前,翻着一本泛黄的书卷,伸手的打了个哈欠。忽然他眉头一皱,厉声道:“是谁!”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斜斜地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双眼里说不出是戏谑还是嘲讽,盯得余澈背上发毛。
“你来做什么?”
余澈放下书卷,冷声问道。
余枫双腿往旁边的桌上一搭,扬眉,“你个老匹夫,怎么说咱们也是本家,我还救了你儿子的命,你就是这么待客的?不是说要请客,谢我?”
余枫说着,皱眉,“该不会你舍不得那点银子,想反悔?”
余澈没有动,也不说话,和余枫对视。很久之后,他笑了起来,“这是什么话,你救了犬子的性命,当然得谢。”
说罢,他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余神医,请。”
余枫也不与他计较,跟着他一起出了客栈,走到门口的时候,向那边屋顶上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宋蕴之早在屋脊上等得不耐烦了,见两人出来了,戳了戳沈苍梧,挑眉,“走,该我们了。”
沈苍梧无语,余澈内力不低,这个时候现身不得被他抓个现行才怪。他伸手按住蠢蠢欲动的宋蕴之,低声道:“再等会。”
两人就这么坐在屋脊上,被寒风吹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这才溜进了客栈。
余枫给余逸云驱毒后已经好了很多,这会刚吃完药一个人在屋内望着屋顶想事情。等他听到动静反应过来的时候,宋蕴之和沈苍梧两人已到了身前。
宋蕴之冷笑,也不与他拐弯抹角,直接道:“余少主,那日你约林朦之前见过谁?”
余逸云瞪大了眼睛瞧着两人,眼中血丝横布,想呼救,却见沈苍梧扬了扬手中的剑,冷冷看着他。他心里咯噔一下,仔细一听外面寂静一片,顿时面如死灰。
宋蕴之冷笑,“别想耍花样,你爹呢,不在客栈,至于你门下那些弟子,这会睡得跟死猪似的,没两三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
余逸云转过了头去,眼中犹如一潭死水。
宋蕴之在床边坐下,玩弄着手中的一块玉佩,笑道:“林朦说她去鬼宅是因为你的一句话,想必那人告诉了你一些事情。余逸云,你何不仔细想想,所有的事,真的如你所想吗?”
“什么意思?”
一开口,声音嘶哑。
余逸云显然有些惊讶,宋蕴之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余逸云猛得坐直起来,但因为他体内毒素方解,身了尚有虚弱,又倒了下去。
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后,再抬起头来,脸色更显灰败之像。
宋蕴之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唇角笑意淡淡。
半晌,余逸云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但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他有些沮丧,“那人功夫不错,我那些手下根本没发现她进来。只说鬼宅有我们要找的线索,并且说,如果不去,沧海派会保不住。”
宋蕴之听完他的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看向沈苍梧,疑惑。——会是那个被从族谱中除去的女人吗?
沈苍梧点头。整件事情,到目前为止牵扯到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柳催雪,一个是柳映鸣那位姓何的妾室。
当然,两人不相信做出如此下作之事的人会是柳催雪。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两人自然不会再停留,便悄然出了客栈。
余逸云怔怔地躺在床上,第一次觉得这件事不对,对余澈也生出了几分陌生之意。父亲命他来宸州,却有所隐瞒,到底是隐瞒了什么?
余逸云如此想着,心中一阵激动,“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且说那边酒楼里,余枫耐着性子和余澈周旋,目光一瞥见两道人影从客栈疾射而出,奔着别院去了,他心中一松,看余澈的时候露出一丝厌恶。
总算不用再装了。
余枫当然明着表现出自己对他的不满,只说谢也谢了,酒也吃了,以后不再有瓜葛了,便起身告辞。
余澈显然有所察觉,可他明白自己挡不住余枫,只得放他离去。
等回了客栈,看到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余逸云,登时觉得自己被宋蕴之给设计了。
宋蕴之坐在院中,端着碗银耳莲子羹,美滋滋地喝着,思索着案情。
那银耳莲子羹是荀月白见柳煜胃口不好,煮给他的,没成想柳煜嫌弃太烫,不肯赏脸,气得荀月白差点没把锅直接罩他头上。
宋蕴之灵机一动,让沈苍梧去前院将寒夏洲叫来了。两人正纳闷呢,就见寒夏洲广袖一拂,那羹汤就凉了。
按照宋蕴之先前的推测,结合余逸云所说,那个女人就是柳映鸣的妾室,而她所作所为,似乎也在为柳氏一门报仇。
线索都集中在了姓何的女人身上,据四阿公的说法,那人应该不是宸州城中人。如果她来历不明,柳映鸣应该不会娶她。
柳煜舀了勺糖水,冰凉之感沁入心肺,不由得啧了几声。
这自己要是会玄寒内力,那以后岂不是再也不怕被烫着了?不知道以寒夏洲的内力,能不能冰住一间房子啊?
柳煜伸手拽了拽宋蕴之,“这秋天都过去了,宸州还这么热,要不让寒阁主晚上给我屋子降降温?”
话刚说完呢,就被宋蕴之踹了一脚,“你倒是想得好。不如你回京都,那么大个王府,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荀月白一惊,手中的碗差点掉地上去。难道……宋蕴之知道王妃到宸州了?抬头,就撞见宋蕴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荀月白慌忙低下头去,盯着手中的莲子羹,心中却道:莫非宋蕴之已经见过王妃了?
他转过脸去看柳煜,却发现对方注意力根本不在这。
柳煜无语地重新坐了回去,宋蕴之老拿回京都的事挤兑自己,真是讨厌。
宋蕴之又添了碗莲子羹,喝了口,抬头问柳煜,“如果你是柳映鸣,会纳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吗?”
柳煜歪头,如果自己是柳映鸣,肯定不会放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身边,毕竟这皇族嘛,就算是进个丫鬟婢女都得连祖宗八代查一遍。
这样想着,柳煜眼睛一亮,“这么说来,那个女人会不会是附近村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