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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通往三原县的官道上忽然多了许多成群结队的乡民。
他们拖家带口,成群结队,一路说说笑笑地朝着三原县的方向移动。
等到了地界上,便四下打听,很快地便问到了去往小青庄的路。一群人欢欢喜喜地就朝着小青庄而去了。
三原县的大小老爷们也懒得来管这事,因为这一两年别地乡民成群结队地打听小青庄的事太多了。
看这伙人的样子就是又一波去小青庄考察得,反正只要没携带刀具入境,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不去理会。
再者对于三原县的官老爷们来说,来得人越多,也意味着经济增长的越多,税收意味着政绩,傻子才跟升官发财过不去呢!
再说了,那小青庄什么地方?
那可是太子妃的产业,人家庄子里就缺人手呢!你若拦着,这不是上茅房打灯笼,找死么?!
所以别闹事就行,爱去便去吧!
程宝依然在这里当着管家,巧儿出嫁后,便成了这里的副管家。程宝到底文化程度差些,而巧儿受杨晓然教导多年,能写会算,见多识广,所以这庄子里大多事现在都她做主。而程宝则负责接待啥得,毕竟这种事还得靠男人来做,女人可做不得,会受人非议得。
又一波人来到小青庄,巧儿自然是惊喜的。这庄子里的活永远也做不完,现在秋收未过,可订单已经压到明年的秋天了。
有人愿意来做工,自然是欢迎。
只是一听程宝说是来看学堂的,巧儿就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惊喜地道:“宝哥,快快,让那些乡亲们进来!”
程宝笑着道:“让人安排着了,巧儿妹瞧你那高兴地。每次看见有人送娃子来读书,你就高兴地不行。”
巧儿抿嘴笑道:“大姑娘说了,再穷不能让孩子没书读。读书才能明理。想我当年一个被家族驱逐的落魄儿,能有今日都是大姑娘教导之恩。看见穷人家的娃子们有书读,这心里就开心。”
程宝笑了笑,道:“今个儿也赶巧了,咱们学堂上五日半,沐休一日半,今天正好是周六日,中午要加餐,让娃子们吃完,正好回家去。这群乡民来得倒巧,正好给他们看看我们小青庄学堂的待遇。”
巧儿笑着道:“前个儿那王先生亲自前来通知扩建校舍,我便知这几日定会有乡民前来,早就做好了准备。大姑娘对此事颇为重视,咱们也马虎不得。以后咱们这小学堂就正式改名叫青山书院了。”
程宝呆愣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道:“这是大姑娘的意思?”
巧儿点点头,笑着道:“过些日子大姑娘会派人送建房的图纸来。也会奏报陛下,让那位王先生前来当山长,若是能得陛下亲笔题字,那就更好了。”
“哎呀!”
程宝惊呼了起来,“那感情好啊!这小学堂如今人也不少了,班都分了几个,若是扩建成书院,又有陛下题字,咱们就可以正儿八经地对外说招学生了。只是人若多了,这花销……”
巧儿轻笑,道:“寒门子弟自然是不用钱得。但那有钱的却要多出,爱上不上。王先生说了,这是大姑娘的原话。再者咱们庄子里什么都有,哪里还缺吃得?前几年庄子已扩建了一番,除去陛下的赏赐,大姑娘还把周边无主之地都给买了。还嘱咐我,若有近邻的地也买着,以后用处可大着。”
说着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道:“那荒地用三茬轮作法也就两三年的事就可成良田,实在不可耕种的冷水地(盐碱地)就直接做校舍房屋扩建之用。大姑娘说了,那冷水地用石灰捂了太不划算,倒不如用来做其他。咱们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作坊也越来越大,以后扩建成大姑娘说得工厂,工业园区,这点地方还不够呢!”
程宝呆愣了好久,有些不大明白了。不过他跟他老爹一样,是个只知听命令做事的人,微微了解后便也不再多言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便悄悄出门前去查看那些乡民们的反应了。
尤金与孙思邈带着一群乡民参观着,一群乡民见这里果然很多娃娃在读书,再偷偷询问了下,发现果然如那几个大官人说得那般,寒门子弟读书不但不要钱,还给吃,给穿顿时沸腾了。
“哎呀呀,天下竟真有这等好事,老天爷开眼,降下神农娘娘辅佐陛下,难怪咱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你们看这些娃子,都好壮实,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平日吃得极好,啧啧,都没有一个黄毛啊!”
所谓黄毛就是指得那些头发枯黄的人。在生产力落后的年头,孩子,甚至大人头发枯黄都是很正常的事,有得甚至黄地就像歪果仁。所以衡量一个人家境如何,一看面色,二看发色,三者才看衣。
这里的孩子油水足,哪怕才来得,养上个一两月便也恢复了元气。再加上平日的锻炼,所以这些孩子看着十分壮实。
自家的小娃娃和这里的孩子一对比,顿见高下。
一群人彻底兴奋了起来。又听闻这里基础学业有六年,六年后分科学习,虽然听不大明白却也不明觉厉。
特别是那医学版,工匠班,或许在士者眼里不入流。可对于这些淳朴的百姓们来说,考进士虽好可却如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一般难。若自家娃娃六年学下来成绩不是那么好的话,学门手艺也是不错的选择。
更别提,选这些班似乎待遇更好。因为不去考科举得话,东家就接手了,给安排活干呢!
这么一想,心思都灵活了起来。
这儿的东家就是太子妃。
太子妃是什么人呢?
撇去其他种种神奇,就说那身份就够吓死一堆人了。
大唐储君的正妻,未来的国母,这科举考上太不容易,可若是学门手艺不等于是替未来国母做事了么?再一转换,那就是替未来天子做事,这就是光宗耀祖的事了啊!
这不等于为官了?
一群乡民脑洞很大,很快就浮想联翩了。
正当大家美滋滋的议论着的时候,却听到钟声响了。纷纷问道:“两位先生,这是?”
尤金的汉语已十分好了,甚至不去看他那面目轮廓,大家还以为这是个唐人呢。
他穿着丝绸做得宽袍大袖的汉服,头戴方巾,手拿折扇,下巴上的胡子也被修整过,很有几分儒雅的感觉。
摸着胡须,笑着道:“诸位父老,这是开饭的钟声。来来来,百闻不如一见,诸位父老且随老夫与孙道长来,一起看看孩子们都吃点什么吧。”
“呀!这个胡人的关中话说得可真好!”
一群人赞叹着,孙思邈笑着道:“这位尤金神父乃是极西之地大秦国的学者,嗯,也就是你们口中常说得拂菻人。”
一群乡民恍然大悟,可心里却暗暗嘀咕:好生奇怪!难道我中原文化比不得拂菻蛮夷?怎让个胡人来教娃子们念书?
似是看出了乡民们的疑虑,孙思邈笑着道:“这位尤金神父可是大秦最好最出色的学者。是太子妃特意找来的先生,或许论四书五经非我等对手,但若这天文地理却是个中翘楚,他的同伴中现在就有在朝廷钦天监为官的……”
乡民恍然大悟。心里暗道:“原是教些其他学问……也许是太子妃给陛下面子吧。这等小国近年来大唐的求学为官的可不少,倒也不稀奇了。”
一段小插曲一闪而过,尤金依然一脸笑容,丝毫没有因为乡民们的轻视而有所不悦。反而是带着大家入了学堂的食堂去瞧看。
这小青庄里现在有三个食堂,其中两个大食堂是供作坊做工的人用得。而这间小的则是供学堂学生和先生们使用得。
现在学堂里的学生也不少了,有三四百人。太子妃从各处挖来的先生们也有三四十个,再加上一群西域学者和孙道长的学徒们,全部涌进来的话,还真显得有些拥挤了。
好在,前几日太子妃已传话来要扩建校舍了,到时这食堂也包括在内,得大大整修一番。
按照学校的规矩,老师们都得先让孩子们吃饭。虽有些本末倒置的感觉,但却也能感受到太子妃对学生们的关爱之情。
为人师者若不仁爱弟子,还如何教人育书?若等不及,大可打了饭去自己的办公处吃。不然就得等,等学生们吃完才轮到老师们坐下吃。
当然,先生们的饭菜也是另外准备得。到底是教书育人的总要给些优待,比起学生们的饭菜,小青庄学堂老师们的饭菜那是更为风声。
一群乡民站在外面,探着脑袋查看着。
只见这食堂最前头有一排长长的柜子,似是用来隔开学生们与做饭之人得的。上面还有几个框架子,只见学生们手里拿了一个木盘一样的东西,上面被分成了几格,还有个小碗,里面摆着木汤勺。
在柜子那头,一群把头发包扎起来的壮硕婆娘和汉子们抬着一个个木桶过来,等他们揭开盖子,顿时香气四溢,哪怕是站在外面也闻得见。
其中有个高大的婆娘手叉腰,气沉丹田,似在酝酿什么一般。正当他们纳闷时,却听到惊雷一般的声音在柜子那头响起:“开饭啦!都排好队,一个个来!谁抢谁没饭吃,说你呢!新来得吧?没规矩!排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