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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礼一般在每年农历三月三,也就是上巳节那日举行。
所以演变到后来,上巳节又有女儿节之称。
制作精美的笄、簪、凤冠被盛放在盘子里,上面盖着绣帕。
在程家临时设的家庙中,裴氏亲自解开了杨晓然的双丫髻,一头秀发被放下,这也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是小孩子了,而是大人了。
一群人围在屋子里,及笄在古代也是个大事,虽不如男子加冠隆重,可以杨晓然的身份,她的及笄礼意味着大婚,所以到场的贵人很多。
就连长孙都担任了正宾,其他人还不赶着跑过来?
大部分的男宾都在前面的正堂,留在这边地都是关系亲密的长辈,如程咬金,几位兄长,还有程家的老太公们以及便宜舅舅。
一场及笄礼也有各有司职,主人、正宾、赞者、赞礼、摈者和执事等。全由女性长辈担任。
裴氏拿着木梳沾了桂花头油细细地把杨晓然的头发梳顺,边上的司仪高声喊到:“吉时到!去采衣,一加笄!”
采衣乃是童子衣,也是未成年前穿得,基本以短褂为主。
杨晓然站起身,丫鬟们上前,把杨晓然外面穿得采衣脱下,又让她坐下,去掉脚上的布鞋。
这是仪式所需,所以在加笄前,今天的杨晓然必须严格按照礼记内规定的穿短褂,穿布鞋。
裴氏拿来罗帕以及似中衣的襦裙,衣缘没有文饰,腰带则只能用普通的细布带替杨晓然穿上。
然后杨晓然再次坐下,披散的头发被拢起,一半被梳成发髻,一根象牙笄被裴氏插在了杨晓然的头上。
到了这一步,第一加的初加才算完成一半。
杨晓然还必须走到边上临时搭建的“东房”向来宾献舞,以及拜谢诸位长辈。
等这完了再次回到家庙中,继续进行第二加。
“二加簪!”
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
立刻有丫鬟上前,解开刚刚的中衣,换上了曲裾深衣,裴氏则拿着一把浅青色玉料雕成,上刻三朵盛开的牡丹,又加镂雕工艺刻出的缠枝花叶玉梳上前,插到了发髻的一侧。
弄完这一切,再次重复第一加的过程,去东房行第二拜。
回来后,司仪的声音又响起。
“请皇后娘娘加凤冠!”
杨晓然再次起身,由仆人们换下刚刚第二加的衣服,这回得换上正式的大袖长裙礼服。一群丫鬟将上下制式的衣服以及绶带等物依次排好,衣领朝东,由北向南依次置于席上。
三次加笄的服饰,分别有不同的蕴义,象征着女孩子成长的过程。
采衣色泽纯丽,象征着女童的天真烂漫。
色浅而素雅的襦裙,象征着豆蔻少女的纯真。
端庄的深衣(尤其是曲裾的),是公认的最能体现汉民族女子之美的服饰,象征着花季少女的明丽。
最后隆重的大袖礼衣则反映了汉族女子的审美取向——雍容大气,典雅端丽。
因杨晓然与李承乾的婚事已订,所以这场及笄礼前所未有的隆重,恩宠之甚甚至超越了一个普通公主。
就头上凤冠来说,用料奢华,做工复杂,两鬓有花瓣形博鬓,戴上后,又在冠上插白色牙梳、簪钗,顶饰花朵、孔雀发簪等固定。
如此奢华的凤冠,莫说是公主了,一般的王妃都没有这样华丽的凤冠。也就堪堪比长孙差了一点。
太子妃嘛!一旦及笄就要行大婚了,未来国母,待遇自然不能差了!
奏乐声响起,长孙一脸欣慰,似是看自己女儿长成一般,芊芊素手小心地拿起做工精美华丽的凤冠小心地戴到了杨晓然的头上。
然后亲自拿起木梳,把垂下的另一半头发梳顺。
杨晓然只觉得头晕眼花地,头上的凤冠华丽归华丽可却也太重了,被压得脖子很不舒服。
杨晓然都有些搞不明白这些古人,弄这多东西在头上,就不怕得颈椎病么?
好在她不用天天顶着这玩意,不然非得累死。
也就那崔玉娇,弄了高三尺白角冠顶头上,看着跟高帽子似得,很是诡异的感觉。晚上出来人都会被吓死。
“请县主谢恩!”
杨晓然起身,在宝珠等人的搀扶下,拿出绣帕甩了三甩,先向长孙行叩拜大礼,再向裴氏与程咬金行拜父母恩情之礼。
说穿了,其实就是磕头。
长孙贵为皇后,能亲自为她加冠,这是极高的荣誉。
君君臣臣,君在上,自然得先向皇家谢恩,下来才能轮到自己的父母。
接着她又去了东房,向来宾行第三拜,展示自己的华服,然后向着皇宫方向行三跪九拜大礼,以显自己忠君不负皇恩之意。
这时,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正宾揖礼请杨晓然入席。
杨晓然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方,正宾向西,赞者奉上酒,杨晓然转向北,正宾接过醴酒,走到席前,面向杨晓然,口中念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这便是训诫了,简单来说就是不要忘了天子,祖宗和父母。
杨晓然行拜礼,接过醴酒,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这是拜祖宗了。
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又有人奉上饭,杨晓然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再拜,正宾答拜。然后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等待字笄者。
也就是取表字。身份高贵的女子都是有小字得,在普通人家这一环节可免。
这会儿孔颖达坐到了上首,对着杨晓然道:“尔之授业先师已为其取字,今日汝之及笄礼便不复字笄,今,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
杨晓然恭敬地答道:“药香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孔颖达满意地点点头。这女子虽来弘文馆没几天,但自己也算得上是她的先生,让他参与这一环节也是说得过去得。
接下来就是再次请出裴氏与程咬金,杨晓然跪在二老跟前聆听父母的训诫。
及笄礼是成年的象征。古代女子身份虽然卑微,但成长也意味着责任。
也难怪乎,哪怕是贫家小户也会如此重视这成年礼了。
早早起床,一系列的过程走完,总算等到了司仪宣布礼成,这及笄礼才算结束。
杨晓然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成年了,也意味着要开始避嫌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乱走动。
也不知李承乾到底怎么了。
去年夏天开始书信就少了,只说骑马摔了下,扭伤了脚,过年时自己去瞧他,却以大婚前不宜再见为借口,没有见自己。
今天自己的及笄礼也只派人送了东西过来,并没有参加。问长孙,长孙也有些含糊,裴氏与程咬金也说太子殿下需要静养。
难道是摔坏脚了么?比较严重?
那瞒着自己作甚?
软软地躺在床上,忙了一天,着实把她累坏了。
很想睡一会儿,只是一想起,今天及笄礼过后,自己就要大婚了,便又睡意全无。
和一个小屁孩做了夫妻,还是自己的知交好友,这感觉还真是怪怪得。
好在,太子大婚不是小事,这下聘什么得也得准备好久,估计真到那天还得一年多,自己还能继续潇洒下去呢。
宝林的脸又在眼前浮现,虽然事情过去很久了,可现在想来,心里仍有淡淡的伤痛浮现。
宝林成婚后没多久,便自动请缨去了边关,留下新婚妻子独守空闺。
杨晓然每每想起这些,虽也有些窃喜,可回头又会觉得自己有些太自私了。
都到了这一步了,自己还在期望些什么?
人家已是别人的夫君了,他去了边关,又与自己何干?又有什么可以值得欣喜得?
自己不是应该期盼他好好地与妻子过日子么?
只是这个想法从脑海冒出的时候,却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到底是曾经心动,又怎能去想象他喜欢上了别人?
头,又隐隐有些发疼,每每想到宝林,她的心情总是难以平静。
“大姑娘……”
巧儿端着一碗汤圆进来,“大姑娘,饿了吧?夫人让我拿些点心过来。”
杨晓然坐起身,看了看巧儿。
几年过去了,巧儿也成了大姑娘,巧妙的发型改变遮住了她脸上的胎记,这样看着越发地好看了。
该嫁人了吧?嗯,再留她一年吧,趁这段时间给她选个好人家,不枉主仆情义一场。
见大姑娘定定地望着自己,巧儿感到有些紧张,“大姑娘,您怎么了?”
顿了下又道:“刚刚王校尉来过,又送了一封殿下的书信过来。”
“哦?”
杨晓然有些意外,越发搞不懂李承乾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刚刚送了礼,人不过来,可这会儿又让鼻涕送信给自己是怎么回事?
顺带说一句,两个师兄现在都在东宫做侍卫,李世民还亲自给他俩起了名和表字,也算是天大的恩宠了。
鼻涕现在大名叫王轩,自佩玉,憨牛叫王宝,字国珍,从这字和名上来看,这两傻蛋显然还挺受李二喜欢得。
前两年还给鼻涕指了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对方虽然只是一个六品官,但对鼻涕这样无父无母的人来说也算是高攀了。
而今年憨牛也成婚了,依然是李世民赐婚,是个小武官家的闺女,性子泼辣,听说对憨牛颇为中意,成婚没多久,就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