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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沉凉想通了这一点,就觉得兴致缺缺。
她可没有这个爱好,要看一个陌生女人如何为了一个陌生男人在她面前争风吃醋。
对她来说,她付出了全身心去爱的人,叫许薄凡。
从她开始称呼他为“傅薄凡”的那一天起,她面对的就是一个陌生的人,许沉凉已经将过往所有的爱情打包,塞进一个灰尘扑扑的行李箱,狠狠锁上拉链,“滋”的一声,全部封锁。
尽管拉起的灰,呛得刺鼻,咳得心酸。
许沉凉把手搭在小绦手臂上,让她带着自己回卧室,将宽大的客厅留给沈馥馥,她知道沈馥馥在等谁。
她不喜欢沈馥馥。
爱一个人,可以倾尽所有,可以费进手段,但是不可以伤害。
许沉凉扪心自问,她虽然爱而不得,但是从未蓄意伤害过谁。她确实犯了嫉妒的原罪,她嫉妒莫笑,嫉妒沈馥馥,甚至嫉妒傅茯苓,因为这些人都比她更与许薄凡有亲密的关系。
可是许沉凉从未因为嫉妒而对谁使什么手段。
她曾经拥有那么多的金钱和地位,若是真的想使什么肮脏手段,不是做不到的。
但那不是爱情。
可沈馥馥,她因为想要得到许薄凡,数度在傅茯苓跟前装乖,用言语行为来刺激她这个原配妻子,现在又耀武扬威,处处暗示着许沉凉应该滚出傅宅,这样卑劣狭隘的手段,不是爱的衍生品。
所以许沉凉不喜沈馥馥,更不屑。
她一句客套的话都欠奉,转身就走。结果这时,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沈馥馥还以为是傅薄凡回来了,惊喜地跳起来去开门,竟比女佣的动作还快。
而门外,站着的湿淋淋狼狈的人,并不是傅薄凡。
傅原怀里藏着个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而他浑身被打得湿透,身上的大衣还在往下滴水,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半晌不敢进来。
小绦看见了傅原,“啊”的叫了一声,又是惊又是喜,她是惊喜交加,都乱了思绪,忘了还要把许沉凉送进房里了。
许沉凉只得松开她,她便一溜小跑地到了门口,跟傅原细声细气地说:“傅五少!您这是……三少说了,您不能单独进这个院子。”
傅原一脸委屈,瞥瞥许沉凉,可许沉凉眼睛不好,没看他。
傅原像只被教训了的大狗,沮丧地说:“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三哥?一大早便听说我被下了禁足令,独独我不能进这个院子,难道是我做错了事。”
小绦立刻心疼得不行,傅原这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可怜可爱极了。
或者说,任何一个女性生物看到他,都会不由自主地起了怜爱之心,他那么一个养尊处优的阔少,眨巴着大眼睛冲人撒娇,是很难抵抗的。
可惜许沉凉就偏偏看不到。
她只听。
而且是带着某种偏见地听。
她经历了事情,性子迅速地冷了下来,不喜听到人声,尤其是原本就敬而远之的男人。
所以她听傅原说话,便蹙着眉,在心里批判。
傅原这样说,很明显是在指责她了。
昨天他来,傅薄凡并不在,而且他是做了好事,来送礼的,傅薄凡没必要不高兴。
除非是当时在场的许沉凉给傅薄凡吹了“枕边风”,说了他什么坏话。
女人说小叔子坏话,挑拨兄弟感情,不管放到什么家庭里,都是引起非议的。
而傅原现在就正在暗示着这种非议的产生。
许沉凉没有犹豫,爽爽落落地说:“是我给傅三少提的建议。”
傅原立刻很吃惊地把许沉凉望住了,好似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此惹人厌。
许沉凉便很坦荡地说:“我最近养病,搬到这里来住,也没有接人待客的打算,只想清静度日,因此请傅三少替我屏退左右,我想,这家里也没有谁需要和我做什么朋友吧,互不打扰岂不更好。实情是如此,若有疑窦的话大可以问我的医师,静养少忧,这也是他们的医嘱,并不是针对哪一个人。近几日这院子里到访的客人只有傅五少您一个,也许流言传了出去,这就变了味了。”
许沉凉这一番话很厉害。
她说自己不打算接人待客,那么沈馥馥的不请自来,就显得很不知趣。
而且她点明了自己不受欢迎,也就是说,她是冷眼瞧着傅原、沈馥馥等人做亲热姿态,实际上他们是什么打算,许沉凉都另有怀疑,从未信任。
最后,许沉凉不轻不重地点出来“流言”,自然是要让傅原知道害臊,他无缘无故地跑进表兄的屋子,自然有流言蜚语传出去,而且,猜测还不止一种。
傅原面皮薄,果然面红耳赤。
沈馥馥却还是无所谓的样子。
傅原愤怒地把周围仆人瞪了一圈,恨恨地道:“傅家是不是太优待你们了,养得你们闲起无聊,多嘴多舌,我到自家兄弟门前拜访,有什么好说三道四的!”
众人噤若寒蝉。
许沉凉静静地微笑。
她该说的,说到位了,也不能太过分,否则就成了刻薄,所以她不再言语。
傅原发完了火,一身的冬雨更是冷得发抖,忍不住地打了个寒噤,可怜巴巴地说:“表嫂,我不知是这个缘故,昨天冒犯了您,是我错了!今天我听到流言说三哥不让我上门,又是误会又是紧张,犹豫再三,还是跑来,想当面问个所以然,更想道个歉,所以在门外徘徊了会儿,还是不敢进来。哪想到,在门外发现一个掉下树的鸟窝,里面的雏鸟还嗷嗷待哺,我送不上去,只好找点东西喂它,所以逗留了一个小时……再然后,就下起了大雨,我没办法,只能带着这个小可怜来敲门了。”
傅原掀开外套,露出之前神秘藏着的东西,原来是一只嫩黄色张着嘴的雏鸟。
它看来是饿极了,无声地仰着颈子好半晌,终于“啾”地叫了一声。
这场景,顿时将一众佣人的心给萌化了。
傅家五少在傅家是出了名的。
这么一个权贵的大染缸里,他不好钱权,也不贪图享受,就像一个真正出落得不染纤尘的贵公子一般,面容优雅俊美中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对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亲切热情,他爱护所有的小动物,充满爱心,仿佛他的世界只有鲜花。
这样一个人,愿意亲近许沉凉,也是可以想见的。
大多数人觉得,这是许沉凉的福气。
若说傅家起码有一个人不会讨厌她,那就是傅五少了。
而现在傅原确实在对她抛出橄榄枝。
沈馥馥在一旁听着,也有些气不顺。
她叫傅原做哥哥,为他不值:“五哥哥,你真是太傻了,对谁都这么好,你没看到这个女人,就是不近人情地想赶走你吗?她对你我都没有好态度,你还热脸贴冷屁股!”
许沉凉轻轻地笑了笑。
沈馥馥刚才还端着大家闺秀的样子,现在不过被许沉凉下了一次脸,就立刻变脸成这样了,耐性也太差了。
许沉凉不屑于和她计较,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做得太过火。傅原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际性的伤害,而且现在还一身还湿着呢,于情于理,她要是再把人赶出去,就太没礼仪了。
许沉凉便淡淡地说:“外面下大雨,傅五少想必身上狼狈,不如换身衣服再走。小绦,你服侍好,我回房休息了。”
当着众人的面,许沉凉没有和傅原有任何接触,施施然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她知道傅原现在出现绝不可能是巧合。
不管是昨天的香料,还是今天的淋雨,傅原把话编得很圆,但是很可惜,许沉凉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不管傅家人在盘算什么,她都懒得接招。
她搬进傅家来住,是有自己的盘算的,否则即便傅薄凡再怎么威胁,也拖不动她。
傅原留在了楼下的浴室,那里还带一个游泳池,是公用的。许沉凉自己洗漱,在楼上卧室里。小绦替傅原准备好了衣裳,依旧上楼来服侍许沉凉,只是脸红红的,不知在想什么。
许沉凉目不直视,却微微地挑起了嘴角。
她懒懒散散地倚在桌边,修长的腿交叠,发髻半散,云瀑般的发披在肩上,如画中人。
许沉凉即便养病,也不见憔悴,是个病美人。
其实也是憔悴了几天的,只不过到了傅家之后,越来越有一股说不出的风韵,旁人都归结为,是医生的功劳,调理好了,气血自然活跃起来了。
仿佛是不经意的,许沉凉问:“傅五少怎样?让厨房准备姜汤,别冷着了。”
小绦听了,顿时就喜笑颜开,说:“我就知道沉凉夫人是面冷心热的,傅五公子那样好的人,夫人您为何不结交一下?”
许沉凉媚眼半眯,听了小绦的回答,心中有数,便收回了话头,再不讨论傅原半个字。
小绦便知道了,这位新来的许夫人是真的对傅五少不感兴趣,在心里可惜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