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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卿晨猛得抬头:“你说什么?”
“你今日在雪中站了这么久,再加上你年纪小,自小受苛待,身体也弱,病倒了不是很正常吗?”苏姚唇角含笑,出口的话云淡风轻。
沐卿晨止不住心头一动:“你……你这是让我暂避锋芒?”
“小小年纪,这心思怎么就这么黑呢,我可想不了这么长远。”
看着那张明艳动人的笑脸,沐卿晨重重地吸了两口气,只觉得自己还没有病倒,就快要被眼前这个人给气死了:“你到底有什么谋算?”
现在他们两人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了活下去,只能试探着联手。
苏姚微微的抬高纸伞,单手捏住伞柄轻轻的转了一圈,伞面上的雪花飞落,在她周围形成一个圆圈,飘飘扬扬煞是动人:“我年纪不大,又自小被养在闺阁之中,哪里知道什么谋算不谋算的。”
沐卿晨气结,可到底是乖乖站在原地没有动。
苏姚停顿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卿晨,你觉得楚相爷如何?”
“那可不是我们能够随意招惹的人,你可不要乱来!”
苏姚低声笑开,眼神中道道流光闪过:“远在荣城的时候,我就对楚相爷心存倾慕,今日一见,更是被相爷的风采所倾倒,若是有幸,能够抱一抱楚相爷的大腿,那就是祖上积德了。”
沐卿晨胸口起伏,差点被一口凉风噎死:“你……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如此……恬不知耻!”
“呵呵,卿晨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朝堂之上的许多官员,都能够依靠着裙带关系向上爬,我不过是在这里想想,抱一抱楚相爷的大腿有什么不可的?真是少见多怪,少年啊,你还是太年轻!”
这时,有内侍赶过来,苏姚连忙停住了话头,上前两步帮沐卿晨撑住伞,拿出手帕轻轻地帮他擦身上的雪,声音温柔婉转:“二弟,你已经十岁了,怎么还如此贪玩,待会儿回去该让人笑话了。”
“沐小姐、沐公子,宴会就要结束了,请您回去太和殿。”
“好,知道了,有劳这位公公。”
“小姐客气了。”
“二弟,我们走吧?”苏姚撑着伞,带着沐卿晨向大殿的方向而去。
沐卿晨只觉得一口冷气噎住了喉咙,让他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这个人简直是两面三刀,演的一手好戏!
过了片刻,一道压抑的咳嗽声传了出来:“咳咳……”
苏姚站着的高台下面,一身白色狐裘披风的楚非衍单手握拳放在嘴边,竭力的压低咳嗽的声音。
侍卫名臣连忙将更换好碳火的暖手炉放在他手中,面上神色复杂,似乎是震惊,又似乎是忍俊不禁。
刚才那位是顶替了沐凝华身份的苏姚吧,一个小丫头竟然扬言要抱相爷的大腿,这可真是……志向远大啊……
楚非衍转头看过去:“名臣,这就是你调查的,出身乡野的小丫头?”
名臣连忙严肃神色,低头请罪道:“请主子恕罪,属下回去便再次调查,一定调查清楚‘沐小姐’的身份。”
楚非衍随着皇帝一起退下去,说了两句话之后,便准备动身离开皇宫,不曾想走到这里,暖手炉的碳火熄了,便在这里等候名臣更换,然后就见识了这样一场好戏。
“起来吧,荣王府那边没有给顾家送信,说明那个苏姚的身份?”
“回禀主子,暂时还没有。”
“荣王和顾家联络日益密切,这样的大事应该是不会隐瞒的,若是荣王府有信送出来,就让人拦截住,我看那个顾远悠对假冒沐凝华的苏姚挺有兴致的,不要让别的事打断了这一份好姻缘。”
名臣撑伞扶着楚非衍向外走,见他面色淡淡的瞧不出情绪,脑海中不由得响起苏姚之前的话,嘴上一个不注意就开口说了出来:“主子,我看那个沐小姐喜欢的是您,她还说对您倾慕已久,想要抱一抱您的大……”
楚非衍转头,一个淡淡的眼神过去就让名臣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咳咳,主子,属下说的只是玩笑话,就是感觉那位沐小姐瞧着挺有趣的,好像……好像……”
“像什么?”
“像主子您刚入仕的时候。”当初他一直跟在主子身边,见识了主子性情多变、八面玲珑。
外人只看主子十五岁高中状元入仕,十年仕途平步青云,如今成为丞相,掌控朝局,一路风光无两,却不知道,他走过来,不知道经受了多少艰辛、磨难。
现在听着苏姚在人前演戏,总觉得仿佛见到了多年前的主子,当然了,现在的朝堂上,除了皇上,那些让主子为难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楚非衍脚步未停,眼神却是止不住一顿,随后穿过雪夜向皇宫外而去:“人都到齐了,让人先教一教他们规矩,不要让皇宫乱糟糟的不像样子。”
“是,主子,另外,荣城那边,荣王府借着雪灾积攒了不少声望,可需要暗中出手打压一二?”
“荣城周边虽然是荣王的封地,但百姓受难,朝廷也不可坐视不理,让人上折子,派遣宁王去荣城赈灾。”
宁王是皇上最小的弟弟,这段时间在朝堂上很是活跃,甚至还联络了不少朝臣,暗中笼络民心,散布有关楚非衍霍乱朝局的流言,且热衷和他针锋相对,虽然很少讨得到便宜,但也不容小觑。
“主子,宁王一直死死的盯着相府的动静,这次远离京都去荣城,他会答应吗?”
“他若不自己去,就打断了腿送过去,一样的。”楚非衍微微垂下眼眸,眸光异常的沉静、冷冽。
“是。”
出了皇宫回到王府,楚非衍下了马车向后院走。
丞相府很大,却只有他一个人居住,此时大雪弥漫、万籁俱静,越发显得空荡荡的。
来到卧房门口,名臣忽然上前一步挡在楚非衍面前:“主子……”
楚非衍微微扬起唇角,对着名臣摇了摇头,示意他退下去之后,亲自上前一把将卧房的门推开。
“哐当!”
一盆水从门框上面掉落下来,正好砸在门口处。
一名老者从门后面看过来,看楚非衍停在门口没有中招,不由得冷哼一声:“每次都算计不成,果真是无趣。”
“老爷子,这把戏您玩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玩够吗?”楚非衍不由得轻笑,笑容不复皇宫之中的温润无暇,却多了几分温度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