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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绵绵原先写给慕容云锦的那张纸条内容是关于白朔景那块佩玉之事,可她现在反倒有些怀疑,佩玉一般都是身边亲近之人才会知道。以白朔景的身手,要是外人想了解他的贴身之物,并不容易,那么在他身边的人反倒变得可疑起来。
可慕容云锦与白朔景是多年的好友,若是要害他,为何要选这个时候,更何况她至今都没有想明白要白朔景死的真实缘由是为了什么……
她侧躺在床上,隔着窗幔隐约可以看见透光的窗户,正值午后,仔细听去倒还能分辨出一丝哀啼声。
她让人打听白家的事情,这也有了些消息。白朔景是白府老爷从小就养在身边的义子,但对他十分看重。白老爷这一生无子嗣,他自打原配病逝后,便再无续弦。听说白朔景是三岁便进了白家,是白老爷的一位师妹的孩子,也是被临终托孤。被白老爷收为义子之后,便倾尽所有,视如己出。
“白府要对白朔景不利,那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白老爷,看来有必要查一查白家那些亲戚。会不会是因为……对白家财产的……”阮绵绵蜷缩在被子里嘀咕道,一双水灵灵的眼珠子轻轻一转,似乎想到什么。
她突然坐起身子,撩开床幔对着门口喊到七乐的名字。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七乐揉着惺忪的睡眼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脚下的鞋子都还没来得及穿齐整。
“七乐,你之前说白府老爷这几日都没来别庄对吧?”
七乐点了点头,有些纳闷阮绵绵突然把自己喊来竟然是为了这事。她前几日特地打听清楚了,白府老爷的确没有来,听说是心痛如绞卧床不起。
“那操持这白事的是谁?”
“是白府一个表亲,名叫白颐景。”
阮绵绵微微眯起一双美目,口里反复了几声那个名字,这幅身子原本的记忆里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这才又把目光投到七乐身上。“你可打听了这人的底细?”
七乐眼睛一亮,立马点头道:“有的有的,小姐。您之前交代过让打听的详细。所以,嘿嘿,我就把他的事情也一并打探了。”
“好七乐,你快说给我听听。”
“那位白家的表亲,是白老爷弟弟所生的长子,论年岁比白公子还虚长一岁。他那样貌倒也算得上好看吧,但比起白公子,真是一个指甲盖都不如!就更别论学识和才干了,实在不及白公子的万分之一。最可恨的是他好色贪赌,在京州什么不出名,但在那些青楼间可是出了名的,仗着白家的名号出手阔绰,为了那些娇娘可谓是一掷千金!啧啧……”说道这里七乐脸上挂着一副鄙夷之色,可见这白颐景的所作所为肯定不止这些。
“这样的人……白老爷怎么会让他来打理白朔景的白事?”阮绵绵不解地说道,这样的一个纨绔子弟的行径,她只是派人稍加打听便已经知道这么多,难道白家老爷对此都充耳未闻完全不知情不成。
“小姐,您不知道,那个白颐景经常在赌场赊账,都是报着白家的名号,最后都是白公子那位叔伯到白老爷那边支钱给他还债的,听说他们家都快要被败光了。”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难解释为何白府别院得知白朔景失踪后,并无太大动静,反而草草就这么快发了丧。”阮绵绵绝色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虽然她知道前厅那灵堂上的棺木里躺着的并不是白朔景本人,但这件事依然莫名的让她闷的透不过气来。
“小姐,您的意思是……这个白颐景是有意的……”
阮绵绵对着七乐点了点头,肯定了她心里的猜测。起身缓缓说道:“白家那些人如果是看上白府的财产,绝不会等到白朔景羽翼丰满以后才来动手,所以白朔景失踪这件事绝对不会是白家那些心怀鬼胎亲戚们干的。但是,从别院得知白朔景身故到发现他的尸体,这事上看,实在是有些蹊跷。”
她润了润唇继续说着,“苏怜玉似乎并不被别庄以外的白家人知道,不然以白颐景那性子能不来瞧瞧这位准大嫂?当然这里也可能是苏瑾在前面牵制,但我觉得这事也不是那么简单。”
“就是!就是!小姐,我也不相信白公子会放着小姐这么美这么好的女子,去和那什么苏家小姐搅合在一起!”七乐像是会错了意,以为阮绵绵的意思是不信白朔景会和别的女子有染,忙在旁边帮腔说道。
阮绵绵闻言,先事一愣,继而苦笑着说:“七乐,这苏怜玉都和白朔景有骨肉了,就连白家那些下人也说苏怜玉是他们公子带回来安排在这住下的,可见她的确是和白朔景有来往的。难不成苏怜玉连这孩子是谁的还会搞错不成?你再看苏瑾对她肚子里孩子的态度,她没有理由抱着要被赶出家门的风险诬赖上白朔景,更何况如今的白朔景对她来说只是灵堂上的一块牌位而已。”
七乐被阮绵绵这一番说地一愣,神色也黯淡了几分,她怎么都不想相信当初把她和八宝带下山的白朔景会是一个始乱终弃、朝三暮四之人。
“你这么帮白朔景说话,可是以前收了他什么好处?”阮绵绵见七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故作轻松的逗她道。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小姐!”她连连摆手否认。
“先不说这个了,七乐,你有没有觉得白家这场白事办的太匆忙和着急了些?”阮绵绵从被里伸出手,拉着站在床边的七乐坐在自己床畔。
“有的,小姐。我听别庄的管家都在抱怨,但白家那些下人们又碍于白颐景手上有白老爷子的手谕,敢怒不敢言。听说他现在恨不得早早将白公子的棺木给卖了呢!”
“他越是心急就越是容易露出马脚。白朔景这事上凡是白家亲近一些的人都应该能看出端倪,仅凭一块赝品玉佩,就断定是白朔景已亡,这白府别庄里想必也有那个背后之人的内应,不然以白家的正常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了事。肯定是有人借了力,趁机促成这事……”阮绵绵心思不停地转着,对白朔景动手的人绝不会是白家那些人,但这具冒牌的尸体,未必不是他们干的。
“白府老爷子身体硬朗,白朔景意外而死的消息对他而言可谓是最大的打击,很可能变成打垮白老爷的一记重拳。七乐,你说如果白家没了白朔景,而白老爷又长病不起……最得利的是谁?”
“白府那些亲戚,白颐景?!”七乐突然声音拔高几分,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似的。
阮绵绵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白老爷没有来别庄送他最疼爱的义子,很可能是真的病重。这才有机会让白颐景掺合进来,若是白老爷就病不起,那么白家那些觊觎白府家产的人又还有和可忌惮的。”
被阮绵绵这么一点拨,七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回神看了一眼阮绵绵,有些不敢相信这番推论是从一个年幼的家道中落的小姐口中说出,不论是见识也好,分析也罢竟然会如此通透,她曾经在山上时也学过大宅之中的谋术,可比起阮绵绵方才那番说辞,她实在是没有想的这般细密。
七乐突然对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绝色女子心存一丝敬畏。
“七乐,小黑这几日可回过逢知楼?”阮绵绵像是想到什么,话锋一转。
七乐原本心里在想着别的事,被她这么一唤先是一愣,忙答道:“小黑昨日回了逢知楼,小姐。”
“你快去派人回逢知楼,让小黑立刻来见我!我有事交待他!快去!”阮绵绵眼中精光一闪,整个人趴在床沿边,神情带着几分焦虑,原本掩面的白纱也滑落在脸颊之下。
“好的,小姐。七乐这就去,您先别着急!”七乐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也跟着着急起来,可偏偏她又不知道急什么,套好脚上是鞋子,从外屋里拿起一件棉罩衣裹上就往外跑,总之此刻赶紧回逢知楼肯定不会错的。
同时阮绵绵也从床上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口里喃喃低语道:“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原先只想着如何保住苏怜玉肚子里那个白朔景所谓的最后血脉,却忘记了白府偌大的产业和白朔景亲如生父的白老爷的安危。看来她去徽州之事还是需耽搁段时间,眼下当务之急是去一趟京州白府,确定一下白老爷的病情。
可想到此阮绵绵不由自主地又一次苦笑起来,明明自个儿头上都戴着一顶春意盎然的绿帽,居然还要为了那个负心汉保护老婆孩子老爹?!
“唉……我真是个操心的命……我这又是何苦呢……白朔景!等你出现!我一定要让你好看!!你又本事就一辈子躲着别出来!看我不把你的孩子给教成一个小魔头!哼……”她心里虽这么放狠话想道,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皱了皱鼻子,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