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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一看,这端老头子看上去约莫七十多岁,还不到一米五高,加上弯腰驼背,看上去活像矮人国出来的。
而他的挑子相对弱矮的身形来讲,简直是个巨物。
端老头子见有这么多人候着,也没吱声,放好挑子便开始练摊,原来一头冒烟的挑子下烧着一锅水。没过一会儿,小老头儿麻利地把包子摊支好了。
接着挂上幌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端”字,旁边几个小幌子上,果然写着三不卖的规矩。
众人开始骚动起来,有序地朝包子铺移动。
看得出来,这些人互相之间都不认识,但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其中有人穿着制服,有人穿着袄子,还有人穿着长衫。
想到兜里揣着的聻钱,我不由得怀疑这帮“人”当中,或许有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心里不由得紧了一下。
人群缓缓移动着,我发现端老头子卖包子有个特点,有人买包子,他先伸手搭一下那人的手掌,便说出一句话:“不卖,你走。”
而那人也不争辩,丧气地离开,一边走一边还后悔似的喃喃自语。
而我手上的灵摆,从进入人群开始变激烈地发热,同时不断抖动。这是周围有阴灵的体现,我没敢告诉魏大哥怕他害怕,实则我自己也怕得要死,只得低着头往前挪动。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轮到我和魏大哥了,只见老头子伸出枯枝一般的右手,忽地搭上我的手掌,片刻后,又搭上魏大哥的。
我见他没赶我走,赶紧说:“阳起石肉包子一笼屉,阴起石素包子一笼屉。俩人。”
端老头子闻言,忽然抬头看我,又看看魏大哥,我只觉得那张脸上沟壑万千,盯得我心里发毛。
“阳起石,肉包子,二百块。”他伸出左手。
我急忙掏钱付款,老头子麻利地收钱,动作飞快地从摊子上放肉的碗里抓出一块肉糜,又飞快地拿起旁边的面团包起来,撒上调料,从一个瓶子里抓出一把不知什么制成的碎末,洒在包子馅上,上笼蒸。
“阴起石,素包子,五枚铜钱,概不赊欠!”他伸出右手。
我急忙又从荷包里掏出陈瞎子给我的聻钱,数了一下,刚好五枚,叮当作响交给端老头子。
他又动作麻利地开始包包子,快完事的时候,从摊子下掏出一个绿色瓶子,双手极快地不知做了什么动作,往素菜包子里添了进去,此时,我的灵摆开始剧烈摆动,烫得我龇牙咧嘴。
我看到端老头子包的包子极小,仅有拇指头大小,也不知他这个年纪怎么来这样的身手。
他把包好的包子往另外一个灶头上一放,只见灶头里忽地一下亮出绿色的火焰,冻得我直打哆嗦,这和陈瞎子的手法太像,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端老头子对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残缺的牙床:“莫怕,你今儿运气好,阴起石最近缺货,就够一份的了。”
我揶揄地回笑一下,这个包子铺说不出的诡异,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不一会儿,包子蒸好了,老头麻利地打包,扔给我:“今晚回去吃肉的,趁热,明早起来吃素的,莫加热。”
我伸手一摸,两笼包子一笼热一笼冷,说不出的诡异,端老头子的声音毫无表情,好似从地下钻出来一般,让人觉得背后发凉。
我和魏大哥赶紧给后面的人腾位置,后面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脸上挂满焦急。
“弥生竹素包子,一笼屉。”那人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对老头说道。
老头不置可否,头也没回地伸出右手:“两枚铜钱,概不赊欠!”
“啊,铜钱,什么铜钱?”那汉子没想到老头会找他要铜钱,愣了。
“两枚铜钱。”端老头子毫不动摇,还是那句话,手也没收回来。
那汉子有点急了:“他们没告诉我要铜钱呀!您要收多少钱,我都给!”
“没有铜钱不卖,请回!”端老头子收回了手,不再作声,依旧垂着头。
那汉子有些愠怒,正想争辩,忽然后面的人拉住他道:“哎呀你还不晓得鬼包子的规矩吧!他找你要啥子你就给,没得就不要买,赶紧走,不要回头!”
那汉子似乎听明白了什么,打了个哆嗦,说声“抱歉”,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赶紧拉着魏大哥头也不回地走了,这老头子好生诡异,我怕待久了会出其他岔子,眼下高小林和陈瞎子都不在,若生了什么变故就划不来了。
回到家以后,魏大哥赶紧伺候吴大姐吃包子,说来奇怪,吴大姐本来正在昏睡,但一闻到包子的气味,竟然自动醒转来,抓起包子便狼吞虎咽起来。
那吃相,让我看了都觉得奇怪。
吴大姐吃完一笼小包子以后,打了个嗝,满意地继续睡去了,我和魏大哥坐在堂屋无事散聊,抽着烟打发时间,天快亮的时候,吴大姐在里屋嚷嚷饿,魏大哥赶紧把那笼素包子端了进去。
又是一阵风卷残云,天亮的时候,吴大姐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除了看上去有些疲惫之外,头发也变回了乌黑,脸上的皱纹也尽消了。
我不由得感叹鬼包子的奇效。
既然已经解决了魏家的难题,天亮后我又渴睡,便向魏大哥告辞,他高兴的很,从里屋拿出一个大信封来,说是给我的劳务费,我接过说了声谢谢,便告别了魏大哥。
回村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鬼包子里有可能放进了些阴物,否则不会用聻钱作为交换,只是卖材料的是不是“那边的人”,只有回去问问陈瞎子了。
至于许家的结局,大概能猜到,既然许家通过借命让自己的媳妇继续存活,那么借命的法门一旦破解,许家的媳妇恐怕已经在昨夜暴毙了。
此时让我感慨万千,虽说许家本意不坏,但人的私心有时会做出一些伤害别人的事,尤其是在装作无辜的情况下,这就不可饶恕了。
但这件事只是我漫长职业生涯中,丝毫不奇怪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