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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孔说完丢下冒川,独自下坡走向前面,到了路边,走进车里消失了。
冒川独自坐在冰冷的坟头上,身边草木萧瑟,寒风凛冽,天空阴沉沉的,黑暗正慢慢侵蚀着大地。
这番景象更加勾起了冒川心里无限的凄苦和孤独,让他感觉自己犹如一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野草。
天色越来越暗,连远处廖孔的汽车也看不到了,景物变得黑压压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轮廓,好像随时都有可怕的东西从那片黑暗的虚空中冲出来。
冒川拿出手机看了看,才八点多,要熬到半夜还有三四个小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坚持住。
身后的坟包像个难看的大馒头,除了土之外,只在上面插了一块脏兮兮的没有任何文字的木牌。
冒川从小生活在城市里,只在扫墓的时候见过只放着骨灰盒的墓,真正埋着尸体的墓他从来没见过。他简直无法想象,在这个土包下面,就埋着一副腐烂的或者是变成白骨的人的尸体。
他缩着脖子,把双手交叉在胸前,裹紧了衣服,侧身躺倒在冰冷的地上,闭上了眼睛。
现在,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走上邪路了。
什么样的“仙师”会教人让鬼附身的法术?
也许那个乞丐老头说的不错,自己是跟了廖孔这个“魔”了。
他教自己的这一套,要么是去偷枪别人的东西,去犯罪,要么是和鬼打交道,这些怎么想也不是正道的人会教人做的事情。
可是,即使知道了廖孔真的是“魔”,他冒川还有回头路可以走吗?难道他能现在立即离开这里,回到原本的城市,向警察去自首,然后渡过几年铁窗生涯,再出来后被众人鄙视,过着饥寒交迫一辈子抬不起头见人的生活?
这样的状况是冒川无法接受的,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管他是魔是仙,只要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能成为人上人,就闭着眼睛往下跳吧!
冒川就这么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中,几个小时就慢慢过去了。
周围的景物已经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种黑暗的感觉,是一直生活在城市里人没有体验过的。城市里的夜晚即使再黑暗,也是灰蒙蒙的,不会这么真真切切的黑。
失去了视觉,听觉反而变得更加灵敏了,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放大了几倍一样,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还有许多不可名状的种种怪声,让人感觉就像是有无数鬼魅在四周游走。
冒川不由得害怕起来,幸好,一想到廖孔就在不远处,他安心了点,心里又泛起对廖孔的感激,好像他是自己的守护者一样,有他的存在,自己就不会出事。
恍恍惚惚中,冒川感觉似乎有东西在向自己靠近过来,他心里一下警觉道:“来了。”
他立即闭上眼睛,仰面朝天,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同时一只手伸进衣服口袋里,紧紧地捏住那张灵符。
就像有一片黑云从虚空中飘落,慢慢压在了冒川的身上,并没有具体的形体,只是一股冷冰冰的非常沉重的感觉,像是被一股气流压着。
冒川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瞬间被冻僵,鼻孔里嗅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正在慢慢变得浓烈,好像有一张腥臭的大嘴正对着他的面孔压迫下来。
冒川强忍住恐惧和恶心,保持着警觉。
片刻,有两片薄薄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嘴唇,就像两片冰,随即冒川就感到自己嘴唇不由得微微张开了,一股寒流冲进口腔里,又旋即吸了出去,把自己空中的热气一起带了出去。
冒川此刻反而镇定下来,不像之前那么恐惧到极点了,不过,也许只是一种已经被吓傻了失去反应能力的状态。
这一吸之后,又是一股寒气进来,再一吸,这次的吸力更加强,仿佛深入了冒川的咽喉深处,把胸腔里的热流都吸了出去。
如此几下之后,冒川感觉应该差不多了,对方似乎已经沉迷在贪婪的吸食之中,完全没有了防备。
冒川悄悄移动着手臂,抽出那张灵符,慢慢举起到半空中。猛然,他双眼一睁,看清一张雪白的女人脸正迎面对着他,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微微露出惊讶之色。
冒川迅速地把手臂往下一拍,把那张灵符拍在了那双眼睛上面惨白的额头处,就见一股青烟嗖地一下冒出来,迅即那张脸瞪大眼睛向上,张开银红的嘴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迅即消失无踪。
那恐怖的叫声在黑暗中回荡了片刻,也消失了。
冒川坐起身来,擦擦头上的冷汗,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环顾着四周。
下面远处忽然又两道光束亮起,冒川分辨出那应该就是廖孔的轿车打开了前面的大灯。他立即默念口诀,迈步向灯光处走去,几步之后,就到了车前,看到廖孔正从车里出来,面带微笑地对他伸出了手。
两人握了握手后,廖孔道:“恭喜你,先上车再说吧。”
冒川上了车,廖孔发动车子,一路向前返回了市区,到了冒川的租住处,一起进了屋。
冒川找出一瓶酒到了两杯,和廖孔一起喝了几口后问道:“廖先生,我这算练成天眼通了吗?”
廖孔拉着他一起走到阳台上,指着灯火中下面的城市对冒川道:“你现在就可以试验一下,你心里先想着一个区域,比如离这里十公里以外的一条街道,然后用意念召唤鬼仙上身,再看向这个方向。”
冒川道:“怎么用意念召唤?”
廖孔道:“就是在脑海里回想一下你当初见到的那张鬼仙的脸就行了。”
冒川把酒杯放在阳台栏杆上,面对前方垂手而立,用目光遥视远方,然后又回想了一下之前所见的那张恐怖的女鬼的脸。忽然,他就觉得自己额头处出现了一副画面,像在电影院看大屏幕的电影一样,灯火中的街道,两面的店铺,来往的一两个路人,行驶而过的车辆,一切都清清楚楚分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