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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刚听我问起,顿时一副很感慨的样子,长吁了一口气道:“一个字,苦啊!”
接着,他打开了话匣子,边喝酒边对我们大致讲述了他这大半生的经历。
他出生普通家庭,小时候读书不好,经常受到母亲责打,到了青春期,成了问题少年,和母亲动手反抗,一度离家出走。
后来念到高一就退学了,开始在社会上干各种杂活,当过小贩,搓澡工,清洁工,工地工人。
一直等到父亲退休,他总算是顶替父亲进了一家国营炼钢厂当上了一名正式工人,然后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生活是有保障了,可感情上又遇到了麻烦,一直单身,至今还是个老光棍。
眼看快要熬到退休了,钢铁厂又倒闭了,他连退休金都没拿到,又因为平时用钱大手大脚也没啥积蓄,他一下子又没工作又没钱又没老婆和子女,只剩下靠父母去世后留下的一套普通老公房租出去收点租金过活。
邱刚说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觉得这个经历倒还是蛮符合他那副相貌和做派的,和什么神符传人、道家高人完全搭不上一点边。
老翟在一边听了吹捧道:“您这是先苦后甜,没有以前的苦,怎么能有今天的成就呢!
我试探地问道:“那您之后是怎么成为现在这样的呢?”
邱刚故作神秘地道:“我这人吧,从小就和别的孩子有点不一样,我从小就能看到鬼!”
老翟饶有兴致地道:“真的?您快说说!”
邱刚眉飞色舞地道:“十岁那年,有天晚上我在家写作业,是写老师布置的一篇作文,等我写完后,就急忙去看电视。
可等我看完电视回到桌上忽然发现作业本上我刚写好的那篇作文没了,就是凭空消失了,一个字都没有了!
这下我急眼了,要被我妈知道我没写完作文就去看电视,我又得挨顿打。我也顾不得是怎么回事了,立即凭着记忆又匆忙地重写了一篇,然后才去睡觉。
睡到半夜,我忽然被一阵咀嚼声吵醒,我起身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书桌边上围着几个东西。那些东西长得和人差不多,可是却鼻子尖尖的,耳朵长长的,脸上全是褶皱的皮,赤裸着上身露出铁青的肤色。
它们正打开着我的作业本,把里面的字一个个捡起来放到嘴巴里大口咀嚼着,然后喉咙滚动着就吞了下去。
其中一个东西忽然转头朝我诡异地一笑道,这么难看恶心的字,可是我们鬼的美味佳肴哦!
我当时吓得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子昏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到书桌前打开作业本一看,不仅自己重写的那篇作文没有了,而且连其它作业本里的字也都没有了!
我当然因为这事被我妈狠狠揍了一顿,我说我的作业被鬼吃了,她当然不信。
不过从这以后,我就开始认真练字了,虽然我读书成绩不好,可我的毛笔字,钢笔字,后来都写的非常好,没办法啊,我怕那些鬼再来吃我的字啊!
所以你们看我现在画的符那么漂亮,那都是从小练字打下的扎实基础!”
邱刚说完这段老翟自然对他又是一番吹捧。
我是将信将疑,鬼我是见得多了,什么样的鬼都有,可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吃字的鬼。
我道:“您的符画的自然是道行高声,可我有点不懂,您怎么不会看八字呢?你们懂道术的不都应该会这个嘛?”
邱刚不屑地道:“这种雕虫小技我没兴趣弄,我这是专攻一门,只弄画符,别的都不弄。咱们只要把一门手艺弄到登峰造极,就够了,学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没用!”
我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您是怎么学会画符的?是遇到什么高人传授了吗?”
他一横筷子道:“这个等下再说,你们先听我把见鬼的事情说完。”
老翟道:“好好好,您继续说,我都给您录着。”
邱刚继续道:“等我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刚碰到一个喜欢的女人,就又遇到鬼了。这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所以我之后都没有敢再碰女人!
我当时喜欢上了同厂一个漂亮女工,可是却苦于拙嘴笨舌,不知道怎么讨她的欢心。
我向一个情场经验丰富的兄弟求教,他告诉我,追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要脸,你如果脸都不要了,没有追不到手的女孩。
我听了他的话,如醍醐灌顶。从此我就对那个女人展开了种种“不要脸”的追求行动。
只要一有时间,我就缠在那个女人身边,即使她不理不睬我也照跟,每天都发很多爱慕的短信,直到她把我拉入了黑名单后,我又开始改变方法,不断地买很多小礼物和她喜欢吃的东西送给她。
即使她拒绝接受,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扔掉,我也不生气,下次也照送不误。
终于,她对我的态度开始转变了,甚至主动约我晚上在厂区的小花园里见面。
我精心打扮一番后怀着激动的心情去赴约了。
月光下,她美得像个从童话里跑出来的公主。
她娇嗔地对我说,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我听出她语气里的欢喜,故作蛮横地说,我就这么不要脸了你拿我怎么样?
她笑了笑话音一转说,那你敢再不要脸点吗?
我听了一愣,再不要脸点,那该干什么啊?
我忽然灵机一动,以为明白了她的意思,就一个虎扑上去准备动手动脚摸她。
她却一把推开她道,不是这样,你看着我做。
她说完把手伸到自己脸上,从额头往下面一抹,我就看到她那张脸上眼睛鼻子嘴巴全没了,就剩下一张光光的肉皮脸!
我当场就吓晕过去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泥里。
后来我就在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她从我们工厂消失了,甚至没人记得她曾经存在过。我这才明白,我是彻彻底底遇到一个女鬼了!
所以我以后就再也不敢追女人了,我就怕对方之前好好的看起来像个人,最后却一下变成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