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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夭夭,你就送到这儿吧。我自己进去就好了。”景宁对蓝夭笑了笑,让文星停了车,掀开帘子对骑马陪同一路的女子说。
“我还是把你送到丞相府门口吧。唯恐路上再出什么事,我的景宁大小姐。”蓝夭俏皮地眨了眨眼,在那张俊俏的脸上增添了些别的颜色,调侃道。
“好。”景宁垂下眸子,一股暖流从心间潺潺流过,心下一阵悸动。自重生以来,她就很难再真心以对任何外人,难得遇见一个可以真性情的好友,怎能不珍惜。
确实是很短的一段路程,不过一抬眸的时刻便到了。蓝夭翻身下马,对站在府前的景宁笑道:“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有时间记得到镇国公府上找我玩。”
“那我便时不时来叨扰啦。你亦是。”景宁回以微笑,目送蓝夭远去的身影,也没有漏掉最后如银铃般传如耳的声音: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回到院子,景宁两指捏着文星方才送上来的糕点,却迟迟没有放进口中,不知对着哪儿发呆。
文星站在她身后,见此情景有些担心,微微附身轻声问道:“小姐是不是被刚刚的场景吓到了?”
“啊,不是。”景宁回过神来,摇头否定道。顺势将糕点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瞬间充盈了口腔,景宁猝不及防地被呛了一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才慢慢缓下去些。
她在想云恒。
在景宁的印象中,云恒虽然一直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但也不像是居心叵测的人。通过前几次的接触,景宁也能隐约察觉到云恒对她许是有好感的。但这次的遭遇却令她渐渐起了疑心——怎么会这么巧。刚刚出事就赶到,何况还是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慢慢地,景宁脑中浮现出一个大胆地想法:如若这次蓝夭没有恰巧路过并救下她,指不定她依然安然无恙——被“匆匆赶到”的云恒救下,顺理成章地承下一个人情,说不定今后丞相府都会将他承上客。
这么想来,那云恒以前的所有接触和偶遇皆是有预谋的了。也不知他想图谋些什么,竟不惜费如此的人力物力。景宁想至此,竟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心生不悦。
文星见自家小姐心不在焉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出声:“小姐,前几日您说要去拜访萧公子的,礼物都备好了。今日有空,不如……”话音未落,文星不禁拍了一下自己。刚刚小姐还在受了惊,怎么自己又提这茬。她刚想劝景宁回房休息,就闻景宁应了下来。
“也好。”景宁未经思考就答应了,反应之迅速连自己都愣了一下。转念又想,莫非……萧凛上次不惜自己入水救她也是别有所图?
思及至此,景宁又重复了一遍:“这就去。文星,帮我梳妆。这便去拜访萧家。”
“啊好。”文星将景宁扶到梳妆镜前,帮景宁梳鬓,问“小姐,您觉得用哪个簪子好?奴婢倒是觉得上次云公子送的那个和小姐很搭呢!”
“那个,当了吧。比它好看的多得是。”景宁一听到云恒的名字便冷了下来。见景宁神色不虞,文星也不敢多言,便从首饰盒里取出另一个月白色玉簪别在她鬓上,又挑选了一条青莲色的长裙。
“这个配小姐也是格外的好看。”文星看着就笑,随即又有些迟疑:“就是这一身看着也太素了些。” 景宁三千青丝又黑又顺,云星梳了个精巧的垂云髻,看上去典雅又别致。只斜斜插了一根玉钗,在玉钗尾部绽放着一朵小巧的秋海棠,瞬间在那沉色中点亮了一抹鲜亮,搭配起来颇为动人。
待到萧府门前,已是黄昏之际。萧府下人见是丞相嫡女,便将人带到偏厅,未有丝毫怠慢,却也不是特意的恭维,倒使景宁对萧府高看一眼。
萧凛正在西院操练,听下属前来通报,说丞相嫡女郑景宁登门拜访,听说是来道谢的,掌中的枪险些脱手,待平复了心境,换下军装来到偏厅,抬眸便看到身女子端坐于客椅,她肤色本就白皙,穿着莲青色的裙子越发显得肤如凝脂,而一双眼睛澄澈透亮,亮晶晶的如某种幼兽。似是无聊地手捻茶盖,拨弄了茶杯中的绿芽。萧凛不自在地拢拳轻咳一声,景宁闻声放下茶盏,噙笑起身微微屈膝行礼:“景宁见过萧公子。”
待萧凛回礼,景宁不卑不亢地娓娓道来:“不知萧公子可还记得,当日在吕王妃的花宴上,萧公子曾救过景宁。今日特来携礼道谢,若是叨扰了公子,还请见谅。”
萧凛在旁落座,侧眸听其徐徐而述,待人语毕,缄默片刻轻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礼也不必了。”
“一点小心意,不知萧公子心仪什么,也不能投其所好,公子莫要见笑。”景宁说完,示意文星将谢礼递给萧凛。略有赧意“萧家是将门之后,这是景宁请工匠改造过的弓弩,后撤力比普通弓弩要轻,也轻便一些。不知萧公子可看得上?”
萧凛接过礼盒,拿出弓弩细细一看,面染笑意,倒显得肃杀之气淡了些,笑道:“此物甚好。郑小姐费心了。”
“公子不嫌那是极好。礼已送到,景宁就先行告退了。”景宁作势起身,忽闻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嫂嫂既然来都来了,不如留下吃个饭?”一袭鹅黄色襦裙,衬得整个人俏皮又不失优雅。待人走近,景宁便知,这便是萧家小姐萧鸢罢。
“萧鸢。”景宁趁起身,微一颔首作礼,“想是称呼有误……”萧鸢回以一礼,神色不明地开口道:“想来嫂嫂还没用过晚膳,桌菜都备好了。嫂嫂何不赏个面子呢?”
萧凛在旁边几次欲言又止,终于找到机会,正欲启唇,就听景宁笑意晏晏地说:“好啊。”
待从景宁萧家出来时,已是戌时了。乘马车回丞相府的路上,景宁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人盯着她。这种被监视又无可奈何的感觉让景宁甚是煎熬,让车夫快马加鞭,回到了丞相府。
“禀告公子,郑景宁酉时去了萧府,方才才回丞相府。”一黑衣男子半跪在地方,一板一眼地通报着。云恒听完挥挥手,让他下去了。端起茶盏细细摩挲指腹,咀嚼着几个字:“萧府……萧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