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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正亭一想到菲儿姐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扭曲恶毒的面孔，小脸微微一白，说道：“是的，何地主带了很多壮汉过来，见菲儿姐姐闹的很厉害，直接把她绑起来了。”
柳璇儿没注意他的神色，继续问道：“那你二伯是个什么态度？”
柳正亭眉头一皱，显然还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何地主后来说菲儿姐姐不愿意的话，也不为难她，让二伯母把礼金退回来，再补偿他五两银子就完事。二伯母同意了，说让何地主再宽限几日，可二伯不同意。二伯答应将菲儿姐姐送去做妾，还打了二伯母，打的很凶，爹用了好大劲才把他拉开。”
柳璇儿讽刺的笑了笑，柳东平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然后呢？”
柳正亭继续说道：“菲儿姐姐在屋里哭闹的很凶，不知怎么的，就把主意打到了美儿姐姐身上。把二伯叫进屋里商议，说美儿姐姐被蛇咬了屁股，反正以后嫁不了好人家，让美儿姐姐代她嫁给何地主。结果，二伯还真的同意了。”
柳璇儿听到这柳菲儿想出来的代姐出嫁的故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柳正亭一脸气愤道：“璇儿姐姐，你说二伯和菲儿姐姐怎么能这样，他们真的太过分了。祖父今天差点又被他们气晕了，嘴里一直在喊着作孽啊作孽。”
柳璇儿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冷笑道：“你二伯本来就是这样凉薄的性子，完全遗传了你祖母，只是他隐藏得深一些，现在你祖母没在家里上窜下跳了，就轮到他了。他同意将柳菲儿替换成柳美儿，何地主同意吗？”
柳正亭摇头道：“不同意，他说菲儿姐姐十四岁刚刚好，美儿姐姐小了些。还说什么美儿姐姐名声坏了，镇上的怡春楼是他开的，若是二伯要卖美儿姐姐给怡春楼的话，他出二十两银子。”
见柳璇儿脸色越来越古怪，疑惑道：“璇儿姐姐，怡春楼是什么地方啊？”
柳璇儿嘴角抽了抽，说道：“怡春楼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就是青楼妓院。”
“什么？那，那二伯怎么能答应何地主？他怎么可以把美儿姐姐卖去那种地方？”柳正亭一脸惨白，气愤道。
柳璇儿瞳孔一缩，也有些不敢置信道：“他答应了？”
柳正亭脸色凝重，点头道：“他答应了，还和何地主讨价还价了许久，说五十两银子卖什么死契。最后，何地主同意了，当场就给了银子，签了契约。美儿姐姐哭了很久，后来直接哭晕了，被何地主的人带走了。他还留了两个人看着菲儿姐姐，说明日就派轿子来接她过府。”
柳璇儿冷眼看了一眼老柳家的方向，说道：“你二伯真是个够狠心的，两个女儿卖一百两银子，这下村里人估计会指着他鼻梁骨唾骂了。”
“很多人都在骂他，可他好像还很开心，一点都不在意，刚刚他还去买了酒回来喝呢。璇儿姐姐，他们说的死契是什么意思啊？”柳正亭有些懵懂的询问道。
柳璇儿想了想，用尽量平白的语言说给他听，“死契，就是柳美儿完全被卖给了何地主，以后就算是有钱了也不能赎回自由。她为奴为婢或在青楼接客，或被转卖都由何地主说了算，再与老柳家没一丝关系了。”
柳正亭之前以为柳美儿是被卖去何地主家当丫鬟，每隔一段时间就可以回来探亲，隔壁村也有过这样的例子，所以他当时也没多想。如今听到柳璇儿的解释后，他心里真是气愤到了极致，双眼通红道：“美儿姐姐这辈子岂不毁了？二伯他怎么可以这样，他纵然再不喜欢美儿姐姐，可她也是他的女儿啊。”
柳璇儿对柳美儿可不同情，她可是害死原主的凶手之一，她落得这样的结局，她只想说一句，活该！
柳正亭与她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与她们的感情自是不同，她不会把自己对柳美儿姐妹俩的恨意灌输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事已至此，我们也无可奈何。何况二叔是她的亲生父亲，我们外人也无资格去管这事，祖父和你爹都没能阻止这件事，那就说明他心意已决，铁了心要变卖女儿的。”
柳正亭握着小小的拳头，心情很是难过道：“祖父气狠了，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一句话都不说，爹怕他想不开，只好陪着他坐着。”
柳璇儿立即将准备好的饭菜装到食盒里，招呼道：“亭儿，走吧，我去劝劝祖父吧。”
“好，璇儿姐姐，我力气大，我帮你拿。”柳正亭立即将她手里的食盒拿过来，他最近几天刻苦练武，身体比之前还要强上几分了，这些力气活该由他这男子汉来做。
他们姐弟俩走进老柳家时，隐约听见北屋里传来王氏和柳菲儿的哭声，她可不同情她们，也就没停留，直接去了三叔家的东院。
她进去时，柳东林正坐在旁边劝说着柳大山，见柳璇儿过来了，立即起来道：“璇儿，你快来劝劝你祖父吧，三叔的话他都听不进。”
见柳大山耳鬓边的发丝都白了些，一副苍老憔悴的模样，柳璇儿也有些心酸，坐到他对面说道：“祖父，你要保重身体。我前两日就跟你打过招呼了，你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
柳大山闭着的一双老眼睁开来，声音干涩嘶哑道：“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儿子，居然变成了如此模样，我这心里难受啊，心里疼啊。菲儿和美儿再怎么也是他女儿，许个差点的人家嫁了，也总比卖去那种地方好啊，他这当爹的亲手竟然将她们推入火坑了。他说我当年卖了文娟，他都是跟我学的，他说的没错，是我，都是我教坏了他。”说着说着，眼泪就哗啦啦的流出来了。
柳正良乖巧的上前替他擦眼泪，柳正亭则给他倒来一杯温水，柳蕊儿则给他拍后背，三个小萝卜头都眼睛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