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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宣不是个好对付的,但是他对顾楚寒还保留着一份防备对顾凌山却完全没有。
不过一个杀猪的屠夫,就算杀过人,也不过一个乡下粗汉,走了大运才得了顾楚寒这么个儿子,用功劳救了他。
所以根本没有想到顾凌山会对他下手,还敢在府衙里下手。
顾楚寒也想跟着,虽然没有枪,她武力值帮个忙还是没有问题的。
顾凌山摇头,让她在外等着,他自己悄无声息的潜入。
张宣喜欢喝点小酒,常常睡前会喝上两杯,这让他能安然睡着。但也不会再多,暗中有刺杀张丛文的人,他还要负责保护。
这个习惯在府衙里也是不少人知道,张丛文知道他一向有分寸,也就没有管束太过。
今天换了酒,虽然不是假酒,却不够浓烈,多喝了两杯才睡下。到了半夜,就忍不住起夜。
府衙虽然比县衙要建的好,但各处都严苛按照规格而建,张宣住的屋里却是没有净房,要到下属的茅房去方便。
老式的茅房,因天气渐凉,也有些日没有清理,单等过十五之前彻底清理干净好过节,也省的早清理,中秋又不够利亮了。
他走到茅房,用火折子点亮茅房的油灯,解开裤带准备方便。却突然察觉一阵阴寒的杀意,油灯一闪而灭,顿时一惊,厉眼看过去,黑暗中一双阴寒冰冷的眸子正悄无声息的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张宣心中一瘆,暗惊对方身手在他之上,急忙就想撤,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张口也叫喊不出声音,脸色彻底变了。
顾凌山跳出来,拿着他在张宣屋里拎出来的酒,上来捏住他的喉咙就往里倒。
张宣想要挣扎,却完全动不了,他急的头上青筋直冒,眼中恐惧之意也越来越深。
直到把一大坛子的酒都给他灌下去,让他闭上眼皮,轻轻一推。
张宣就栽倒在茅坑里。
酒坛子放回,顾凌山悄无声息的撤退。
顾楚寒还在外面等着,看他出来,“爹?”
“走!”顾凌山低催一声,爷俩迅速撤离,返回住处。
顾十郎正拉肚子,有些严重,顾凌山回到屋里,换完衣裳就带着他找人,找大夫。
好在店家隔壁就住着大夫,问顾十郎拉了几次,吃过啥东西,听都是吃哪些,说是食物相冲才拉肚子,吃两副药就止住了。
正说着,顾十郎忍不住,又要去茅房。
大夫忙叫药童带他过去。
顾凌山说是来送节礼的,住在客栈不方便,又借了炉子和药罐在这边抓了药直接熬了给顾十郎喝。
两大碗药下去,顾十郎的腹泻很快止住了。
顾凌山多给了不少诊费,谢了又谢,这才拿着药又背着顾十郎回了住处。
折腾了大半夜,顾十郎的肚子终于安生下来,这才睡下。
顾凌山本要自己来,而且他流放几年,乍然回来吃香喝辣更容易说得过去,没想到顾十郎非要自己来了。摸摸他的头,让顾楚寒也回屋睡。
顾楚寒蹙着眉点了头回屋,却没有睡沉了。张宣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如果失手,定会怀疑到他们,绝不让他们离开府城。
天很快亮起来,府衙里传来两声惊叫,两个下属发现知府大人的贴身护卫张宣死在了茅房里。
张丛文听到消息,脸色猛地一变,迅速赶过来,就见张宣被人抬了出来,满头屎尿水,脸色青涨,身子僵硬,已经死去多时。他心中一戾。
几个下属看他脸色阴鸷瘆人,吓的都不敢吭声。他们都知道张宣是大人的心腹,很多事都是他办的,现在却死了,不说少个心腹,更少了一层绝对保护。
仵作过来验尸,确定了张宣死亡的时辰和原因。
“你说他是喝多了酒,摔进茅房呛死的?”张丛文阴测测的开口。
仵作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脸色这么瘆人,他一向都是温雅和煦的,硬着头皮应声,“是!大人……可找别人再来验看。”张宣腹中吐出的可全是酒水,还是昨晚喝的。
府差又到张宣屋里,发现他的酒喝了一大坛。
“是谋杀!”张丛文绝不相信张宣会这么死了,他武功高强,就算是喝醉摔倒,也不可能会这般死去!况且他基本不会喝多,最多睡前的两杯。这是谋杀!有人盯上他,想要对他动手,先把他身边身手最好的张宣给杀了!
两三个仵作都查不出谋杀的事实,不过张丛文说是谋杀,这个案件那就得查。
几个属下也纷纷说张宣武功高强,从不喝醉,昨晚没有啥事,更不可能会喝醉,还摔在茅坑里起不来被呛死在里面,他们却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张丛文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顾楚寒,可他纵然有点花拳绣腿,带着护卫,他和那个护卫,再加上暗中的人,怕也对付不了张宣。什么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府衙,能让张宣束手就擒还灌了那么多酒,死在茅房里!?
“看他有没有中毒之象!”
仵作们又重新验看一遍,完全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倒是摔倒进去挣扎过。
张丛文久久没有说话,他怀疑顾楚寒,可他没有那个能耐悄无声息杀了张宣,可如今张宣被害,任何嫌犯踪迹都没有,难道成悬案了不成?张宣白死,他安危受迫!?
“再查!一个细节都不准放过!那凶手能进府衙杀人,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张丛文就不信查不出来!
一众应声,再详细去查。
那边顾楚寒带着顾凌山和好转的顾十郎去了严家拜访,送上节礼。
严俊风提前接到消息,正在家等着。见了面,打量顾凌山忍不住笑道,“顾大叔果然如我所想是个铮铮铁骨般的人!”
顾凌山听了笑的有点赧然有些憨,“我就是个杀猪种地的!”
严俊风看他有些不自在的局促,让他不用拘束,“九郎跟子须是八拜之交,我和子须虽不是兄弟却也只是挚友,九郎和我也相交甚久,顾大叔只当自己家就是!”
“就是!”顾楚寒不客气的喝着茶,吃着点心,“这个菊花酥好好吃!”
严俊风笑意更深,“今年新做的小月饼也香酥可口,正准备给你们送些,正好先尝尝!”
顾楚寒又尝了一个小月饼,只有拇指大小,还包了馅儿,外面香酥里面甜香,一口一个,十分美味,她吃着连连点头叫好吃。
“九郎……”顾凌山轻唤一声想提醒她,不过看她吃的高兴,也就有些无奈的没有吭声。
严俊风笑着让他,又看顾十郎不够以往活泼,“十郎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病态?”
顾十郎嘟囔,“路上乱吃了小吃,吃得食物相克,昨天拉了大半夜又去看的大夫。”
顾楚寒嘴角抽了下,不吃了。
严俊风正要问情况,外面刘吉安快步进来,看了眼顾楚寒爷仨,也没避讳,直接道,“少爷!知府大人的贴身护卫叫张宣的死了!”
“什么?张宣死了!?”严俊风惊问。
顾楚寒也一下子站起来,“怎么死的?”
刘吉安忙解释,“喝多了酒,起夜的时候摔在茅坑里。仵作验尸之后说意外,知府大人说是谋杀,如今府衙正戒备严查此案。”
顾楚寒立马和严俊风对视,一时都没有说话。
严俊风手下纵然有人手,但去刺杀一个知府完全没有必要,那是置整个严家与险地。而顾楚寒的三脚猫身手他也知道,完全没有起疑,“会不会是暗中的杀手?”
顾楚寒也点头,“我觉的有可能。那张宣的武功高深,非同一般能对他下手,还没留下证据。”
严俊风摆手让刘吉安下去,“留意动向。”
福全看着吸了下气,“少爷!没有了张宣这个爪牙,那边也就不敢动了啊!”
严俊风并不放心,怕张丛文狗急跳墙,他身边又不止一个人手,看着顾楚寒,“没事你们还是回家的好!他既是惯犯,就有非常手段,更要多加小心防备!”
“好!”顾楚寒点头。
顾凌山还问情况。
严俊风看他神态就猜他还不知道张丛文觊觎顾楚寒的事,又看看顾楚寒和顾十郎,让他们爷仨还是早回去。
送了节礼,爷仨从严家出来。顾凌山拐到一间公厕,叫了守门的回家叫顾四郎,“就告诉他老子回来了!住在长寿街后巷客栈!”
看他怒势汹汹,守门的认识顾楚寒,听她叫爹,吓了一跳,连忙就找了去给顾四郎报信儿。
顾四郎一听顾凌山已经到家了,还来了府城,以为特意找自己算账,吓的脸色瞬间黄白一片。
“不就是你爹回来了,有那么可怕!?再说婆婆又不是你害死的!他要是不舍得罚顾九郎,自然也不能厚此薄彼!”罗霞莺说着换了破旧的衣裳,又给儿子换了身之前没来得及扔的,催促顾四郎也快一点换。
顾四郎拧着眉半天,那种来自心底天生的畏怕让他很是有些不敢,匆忙忙的换了衣裳,一家三口出门来。
怕顾凌山不分青红皂白揍他,转弯把孟氏和李翠玲顾三郎也通知到了。
顾三郎不想去,他才不屑顾九郎!
可孟氏要去,“三叔回来,我们既然知道理应拜访!”
李翠玲当然也要跟着做好儿,拉着顾三郎一块。
有这些人一块,顾四郎以为顾凌山再恼恨也要给他些体面。没想到,迎面劈头盖脸一个大巴掌,狠狠的扇过来。
“啊啊——”
顾四郎痛叫着,站不稳摔倒在地上,抬头一看,顿时吓的脸色更白,“爹……”
“……公爹!?”罗霞莺吓的脸色猛变。
顾小郎也忙扭头过来,不懂的看着。
孟氏三个也吓的吸了口气,忍不住后退一步。
“孽畜!”顾凌山怒沉着脸,阴的仿佛滴水般。
顾四郎心里又怕又恨又恼,“爹刚见面就打我,你是听了谁挑拨离间?!”
“你个小畜生!自己做下了畜生不如的事,还不认错!?”顾凌山气怒的上去踹上去。
顾四郎虽然自从怕他,一年也会挨个一两回打,可还没有哪次挨这么狠过,那一脚踹在胸口,顿时觉的整个胸腔仿佛震碎一样巨疼,一口腥甜仿佛要冲上来,张嘴就吐了口血,躺在地上好一会才缓过来。被当众这么打骂,他更觉得被强行打脸,颜面尽失,恼恨的心里更是冒火。
罗霞莺吓了一跳,扑通跪下,“公爹!公爹饶了相公吧!”又伸手狠狠在儿子伸手拧了一把。
顾小郎哇哇哭起来。
顾三郎暗暗抿嘴,心里冷嗤,很是有些不齿。站着没动,不上去劝解。
孟氏和李翠玲都看着,不知道该咋办。
顾楚寒拉住了顾凌山,“爹!既打过,就揭过去吧!娘已经去了,活着的人还要过。而且四哥当年毕竟年幼不懂事,回来时已经悔悟了。”
顾十郎也劝,“爹就别怪四哥了!”
“你个孽畜!给我跪着!”顾凌山怒喝。
顾四郎忍着心里怒恨爬起来跪下,两眼乌红,“爹就只怪我害了娘,咋不问问清楚娘是为谁才死的!?要不是治九郎的腿,娘她根本就不会上吊!”
“你还敢狡辩?!你这个样子像是悔悟了!?”顾凌山怒指着他。
顾四郎狡辩道,“我是悔悟了!但也是悔悟我错的地方!凭啥不全是我的错,都怨我身上?!都让我一个人担着?!”
“玉佩?卖玉佩的银子呢?”顾凌山冷声怒问。
问到这个,顾四郎说不上来话了。
罗霞莺看孙子吓哭都止不住顾凌山发火,知道他是恼恨他们一房,完全站在顾楚寒那边,不仅心中又是悲哀又是怒怨。所有人都站在顾九郎她们一边指责怨怪他们,没想到公爹回来也完全站在她们那边!家里的财产更别想了!以后他们这一房还有啥公道,有啥好日子!?
孟氏这才敢上前见礼叫了三叔,说她是顾大郎媳妇儿,柔声劝解,“三叔不看别的,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这一回吧!”
顾小郎还嘶哑着嗓子哭着,小脸涨红,眼泪满脸。
李翠玲看她开口,忙给顾三郎使眼色,也上前见礼,跟着说了劝解的话。
顾凌山还要再踹一脚,被顾楚寒拽住,“滚!别再让我看见你个你孽畜!我没有你这种儿子!”
顾四郎不甘心,叫他过来就是为了打他一顿,然后让他再也别出现?没他这个儿子?啥意思?要跟他断绝关系!?
罗霞莺脸色也僵硬更加难看,“公爹!?相公他当时年幼,真的不是有意的!婆婆去世,也不是一方面原因,不能全怪相公身上啊!”
顾凌山却不想再多听,让他们都滚出去,“你们真要有心,七月十五会连上坟烧纸都不曾?!滚!”
罗霞莺忙说她去烧了,她提前烧的。顾婆子病重孟氏和李翠玲回去,她也跟着回去,为表现她还到坟地给谢氏烧了纸钱,还特意跟顾婆子和顾楚寒说了。
“滚吧!”顾凌山却不想看见他们。
顾四郎恼恨的爬起来,阴恨恨的瞪了顾楚寒一眼,捂着胸口,离开。
罗霞莺看着也只得抱了儿子跟着一块离开。
留下的孟氏和顾三郎李翠玲三个有些不知道说啥。
顾楚寒不在意的问,“大嫂!大哥还得几天回来?可有捎信儿?”
“没有捎信儿,不过估摸着是等了放榜的消息出来再回来,我手里的活计这一两天就赶完了,你们啥时候回家?我跟你们一块吧?快过中秋,我回家等你大哥!”孟氏笑道。
顾楚寒点头,“那我们就等大嫂两天!”又看向顾三郎和李翠玲,“三嫂你们呢?”
李翠玲忙道,“你三哥中秋只休三天家,我们今年中秋不回家,看后面有没有农忙假长一点,再回去!”
孟氏又关心询问了顾凌山的身体,听他身体好,家里也都好,婉拒了留饭,和顾三郎李翠玲离开回了家。
看顾凌山脸色还是不好,顾楚寒干脆拉他出去,“爹别气了!我们出去逛街吧!买节礼!也顺便给二姐看看嫁妆!二姐的婚期定在了年底腊月初三,也没几个月准备了。”
说起闺女的亲事,顾凌山面色柔和,“好!那就去看看吧!”
吃了饭,爷仨带着石赞,黑胡就逛街上去了。
“衣裳布匹都不用,直接从锦绣坊拿货就行,倒是金银首饰,白河县定了一些,府城的应该样式有不一样的,再看看也置办些!床和桌椅是在家具行定做的,已经打好了,沙发自己铺子做,十月份再赶。还有些其他的零碎得买买!”顾楚寒列的有单子,来时一心想着张丛文的事,忘记拿了。
“咱们先看看,有好的就买着!零碎的小东西,到跟前再买就行!”顾凌山笑起来。
爷仨正逛完喜事铺子,去买节礼的时候,就听说了张宣的死讯,来到府衙询问情况。
听他们爷仨过来,张丛文目光阴戾,心下又怀疑,“让他们进来!”
顾楚寒还没进屋,就见他脸色有些灰败阴鸷,目光也全不是之前的温和,温文尔雅的形象虽然维持着外形,却已经破势。她心中冷哼,面上担心的快步进屋,“大人!我们在街上听人说张宣大哥出事了?他不是会武功,咋会突然出事?”
张丛文仔仔细细的观察她神色,却看不出破绽,暗皱眉头,叹口气,“张宣跟着我十来年了,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离奇死亡!竟然还找不到凶犯的线索!”
“我问了街上的人,有说张宣大哥是喝醉了起夜意外死亡的!还有说是被人杀害的!到底张宣大哥是怎么死的啊?是谁敢在府衙行凶?”顾楚寒面色不善的拧着眉。
张丛文摇头,“张宣不可能意外,定然是被人所害!到底凶犯是谁,我却也没有线索。”
正在这时,府衙匾额上被射来一箭,箭上绑着一个长布条。
守卫官差追到对面,却一点可疑人的踪迹都没发现,箭拔下来,上面绑着的布条打开,用血写的红字:张丛文禽兽不如,奸污残害少年,你的死期到了!
几个官差惊疑不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奸污!?残害!?少年!?
没人敢说旁的,连忙把这血书呈给张丛文。
张丛文一看,脸色穆的一沉,“哪里来的宵小?妖言惑众!抓到人了吗?”
“回…回大人!没有!”府差低头回话,忍不住悄悄打量一眼。这么多年,这位知府大人可是他们碰到的最和善温雅的,不仅清正廉洁,来了襄阳府还做了不少好事,会是那血书上写的吗?
顾楚寒不解的看着,“写的啥东西?”
张丛文心念一转,拿着递给她,一派坦然。
顾楚寒有些狐疑的打开,嗤笑,“什么乱七八糟!根本不可能!”
“九郎也认为不可能?”张从文问她。
“当然!大人根本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大人妨碍了某些人的利益,那些人就以此污蔑大人,威胁大人!这世道,清官难存!”顾楚寒皱着眉越说越怒愤。
张丛文叹口气,“张宣离奇被害,现在又有这射来的血书,我纵是为百姓做的再多,那些流言一旦起来,御史弹劾,我仕途到头还不当紧。只怕我这些年在官场太过刚正,得罪的人太多,这盆污水是非要破到我头上来了!”
“不会的!大人没有做过,他们就算再诬陷,也不能冤枉大人!我们都相信大人是个好人!如果真要是……真要是他们敢污蔑大人,我就为大人写万民书上奏!请求圣上还大人清白!”顾楚寒一脸报恩的坚定。
张丛文抬手落在她头上,欣慰的摸了摸,“只怕那些百姓相信谣传,光他们的唾沫都要淹死我啊!”
顾凌山暗暗看了眼他放在顾楚寒头上的手,眼底杀意闪烁,拉着顾楚寒和顾十郎跪下,“大人!你是个大好人!那些人要是敢冤枉大人,诬害大人,小人一家都会为大人正名的!”
顾楚寒和顾十郎也忙都跟着说。
张丛文看顾凌山要报答,就顺势提出认顾楚寒做干儿子,“有九郎在,那些人也该相信本官并不是谣言所污!”
顾凌山顿时满脸难色,“这不行!我家的儿子,是不能认别人的!”
“怎么?你们不愿意?只是干儿子,并不是过继了!九郎还是你们顾家子嗣,是你儿子!”张丛文道。
顾凌山满脸死脑筋不开窍的样子,“干的也不行!不能认别人做爹!总之,要是有人污蔑大人,我们一家都会为大人正名的!认干儿子的,这个真的不行!”
顾楚寒有些讪然,朝张丛文歉意咧咧嘴,“我爹有点……”她指指脑子,说他有点死脑筋。
“你们口口声声说报答大人!现在就是你们报答的时候,你们却不愿意了!?”下属上来喝斥。
顾凌山两眼都红了,手足无措的解释,“认爹娘认的是爹娘,是运势和命势,不能乱认的!大人要帮我们报答别的,我们肯定报答!这个真不行!”
这么说就是在逼着他们报答了一样,张丛文喝退了下属,叹道,“也是我一直无子,又十分看重九郎,起了收做干儿子的心思。也是我难为你们了!你们起来吧!”
顾凌山忙又保证了一番,带着顾楚寒和顾十郎告辞离开。
走到外面,见有人跟踪,顾楚寒问,“爹!张大人对我很看重,要是认了他做干爹,我以后的前途和仕途就有着落了啊!”
顾十郎看她竟然说这话,也忙跟道,“张大人对我们家很好的!也是他帮了很多忙上折子,爹才被赦免那么快!”
顾凌山苦着脸叹气,“爹也知道,只是爹也不能把你哥往火坑里推!你没看见那血书后面的话,张大人的死期到了,要是我们认了干亲,那些人报复不了张大人,来杀我们,那我们可咋办!?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张大人要被冤枉,我们大不了去弄万人书!”
后面跟梢的一直跟到他们爷仨到住处,这才回去复命。
张丛文听了,并没有彻底打消怀疑。
然孟氏手脚快,不过一天把绣活儿赶完,就收拾了东西过来跟他们汇合,一起回家。
严俊风听他们要走,送来一堆野味山珍和月饼的节礼,又一起到府衙辞行。
张丛文看着,放了他们走。这个时候,不能再节外生枝!只是看着顾楚寒,眼中闪过不能得手的不甘。
离了府城,顾十郎暗暗松了口气,看着顾楚寒笑。这下这个麻烦可大了!那个暗中一直想刺杀张丛文的肯定会借机刺杀,那张丛文也就没有功夫来觊觎九哥了!
他们走后没两天,那血书上的话就渐渐传开了,全城哗然,不敢相信。奸污残害少年?这可是变态才会干得出的事吧!?就算大户人家圈养娈童的,也有断袖的,但张丛文奸污残害,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事情爆发之后,就有张丛文得罪过的人直接检举上去。不是滴水不漏吗?这么大个把柄,看你还得意!?
张丛文让府衙的门大开着,“我问心无愧,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惧怕,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尽管来!自有天道在人心!”
他说的大义凛然,当晚一阵雷雨下,大堂外挂的光明正大的牌匾就烧着了。
人们纷纷怀疑,是不是张丛文真的干过伤天害理畜生不如的事,被老天报应了!?
张丛文才不信什么天道报应,一边辟谣,一边让人去查谁在暗中搞鬼。
只可惜人海茫茫,暗中的人仿佛没有出现过,各处都查找不到,衙差就到处抓着来往客商审问,更是弄的一片混乱。让人更加怀疑。
张丛文也有些焦头烂额之态,心里忍不住暴戾,面上还要忍着,稳住姿态。
他不是没有被人对付过,可那一面却从来没这样揭露过,还在之前杀了张宣,一下子砍掉他最得力的臂膀。
顾凌山爷几个却已经赶到了家,马车里拉着孟氏,顾楚寒和顾十郎坐在外面。石赞赶着没有车棚的一辆拉着买的节礼和顾苒娘的陪嫁,还拉着顾凌山和黑胡。
一行人到了家,顾婆子看爷几个回来,还拉回了节礼和顾苒娘的陪嫁,很是高兴,忙招呼着让爷几个先吃饭,在洗梳。
孟氏也拿着包袱和节礼回到家。
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过中秋了,也到了秋收的时候。
今年雨水足,稻谷晚了几天,多数人都准备过了十五之后再收。
顾四郎和罗霞莺也带着儿子拉着节礼赶回来。
顾凌山不让他们上门,“我没他这个儿子!让他滚出去!”
顾婆子看着,叹口气,把月饼和肉收了,让顾四郎和罗霞莺先回去,“一家人也没有成仇的,我再去劝劝吧!时间久了,你爹放开了就好了!”三儿子当初娶谢氏花了多少心思,她这个当娘的最是清楚。怕媳妇儿受妯娌欺负,又是劝又是撂挑子的让分家。现在谢氏人没了,他心里咋能好受?说不得好一段时间过不去这坎儿。
顾四郎看看,没有多待,送了节礼,十五刚过,找了村里人帮着收稻谷整地,收成一家一半,把地给佃了出去,带着罗霞莺和儿子又回了府城。他现在没有银子,只能靠公厕茅房买卖大粪来赚钱,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必须要弄到银子!要比顾九郎更多的银子!
要不是银子,那些人根本不会站在他那边为他说话,全都责怪是他害了娘!那些人都是看钱说话!死老太婆也是早就被他收买!就连爹也占在他那边,还不是看他钱多!看他用功劳救了他!
只要他的银子也多起来,那些人就会像狗一样爬过来巴结讨好他!他说啥就是啥!绝不敢再看不起他!
然而,顾楚寒的名头却随着棉花的收割,越来越大。
剥棉籽机已经被各地用上,方便轻快,一天出的棉籽是之前两倍。
顾楚寒这有机器,村里知道都喜欢过来借用,然后好话不要钱的一箩筐,已经有人打起顾凌山的主意。
这顾九郎说是年纪还小,没有考功名不愿意说亲,那顾凌山呢?虽然之前是砍死过人,但也情出有因,如今又被当今圣上亲口赦免,还有个厉害能耐的儿子,家财万贯的,以后可是眼见着的富贵好日子!
谢氏死了三年了,守孝也都守过去了,顾凌山年纪都不大,年轻时就高大英俊,如今虽然被磋磨了几年有些失去了往日风采,但也比旁人好多了!嫁给他那就成了顾家三房的当家主母,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看他们一家都在家里,就过来探话,说是让顾凌山再娶一房媳妇儿,“你还这么年轻,总要有个伴儿!家里也不能光靠你娘打理,她都那么大年纪了,也该享享福了!大儿子被分出去,这九郎又没有娶妻!”
顾凌山直言拒绝了,“我有媳妇儿!也不需要再娶!”
“哎呦!顾老三啊!知道你对你媳妇儿一腔深情,可毕竟人已经死了,你一个孤零零的在世上,那谢秀云多和善温柔的一个人,肯定不放心啊!她泉下有知,肯定愿意你再娶一房,也好相伴终老!”媒婆不遗余力的劝说。
顾凌山还是拒绝,不同意再娶,让她也别说,“我就守着我娘,我儿子闺女过,其他人谁也不需要!”说是还要忙事,把媒婆送走。
这边连氏见到媒婆上门,回家就跟顾老二说,“老三这是准备再娶一房媳妇儿呢!?媒婆都上门不止一次了!”
“你管他们!老三还年轻,家里又有钱,再娶是肯定的!”顾老二说着颇为羡慕。老三娶的谢氏就是秀美温柔还能干,除了命不好,得了病死得早。现在发了大财,就算继室估摸着也不会娶太差的!说不定黄花闺女都能娶到!
连氏就说她有个表妹,“正好死了男人,长得也不赖,才二十多,可比老三年轻多了!”
“就是你说的那个哪的表妹?人长的咋样?要是家里穷,长得再不好,还是个寡妇,说不定命硬,老三肯定不同意!”顾老二打听。
连氏拉了脸,“我那表妹年纪轻轻,长得也齐整,你这以为还配不上他!?他以为他真是个官老爷了!还要娶年轻小姑娘?!还是千金小姐?!”
顾老二当然也想成了,那肯定会跟他们二房关系更亲近,“可也得让老三同意!这样,我们先看看你表妹长得咋样,看能不能说!”
刚刚农忙完,连氏累的不行,“就不能让我歇两天!”
“好好!你歇!”顾老二说着,就开始琢磨。
顾凌山却准备去一趟武昌府,看看何旌之这个未来女婿咋样,也看看那边的铺子咋样。
中秋节何旌之,何木根都没有回来,崔氏让小儿子送了月饼节礼过来。
之后拿钱找了人收了地里的稻谷,不过地少,收的也快,收完就带着小儿子去了武昌府,准备到那边一家人团聚,也不想婚前听顾家的摆布跟她们商量。有本事你们自己过来武昌府求着老娘商量!不到婚期跟前,就不搭理你们!看你们还不低头!
本来问问崔氏可要一起去看看,结果却听她已经带着小儿子去了武昌府,顾楚寒眉头微皱,“原本想给二姐找个好人家,丈夫相爱,公婆和善的,看来这个婆婆也不是太好相与。”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何家已经很好了!”顾苒娘说着,忍不住想到何旌之,脸上泛起热度,一片嫣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啊!”顾凌山感叹一句。
“爹!”顾苒娘听的脸色更红。
顾凌山笑起来,“好好好!爹不说!”
顾楚寒笑问,“二姐!你到底要不要去?你们很久没见了,这一次去见一见,成亲之前可不能这么见了!”
顾苒娘想去,十分想去,她想何旌之,想去看看他。可这话又不好说,她是姑娘家,说出来不矜持,落到人嘴里,就是轻浮了!可她心里忍不住的迫切的想要过去。
顾楚寒看她神色,就猜到她想去,笑着拉了她一起,“也趁机放松一下,就当旅游了!”
顾婆子留家里,顾十郎和顾若娘也都跟着一块,爷几个连同拉的东西,坐了两辆车。
这段时间顾楚寒忙,顾苒娘还帮着何旌之画了一堆新的茶法样式和图样子,准备拿给他。
黄胜凡看着爷几个来了武昌府,忍不住阴测测的笑起来,“真是千里寻夫啊?寻到地方,发现夫婿被人抢了,再退一次亲,看看你们还得意不得意!看你个贱人被退亲两次还有没有人要你个烂货!”他骂完立马转身离开。
顾楚寒一行到了地方,没有立马就去铺子里,先找了个大车店把东西放下,洗梳完吃了点东西,就赶往铺子里。
街上的人三五成群的往城东跑,一边跑还一边热热闹闹的议论着,“沈家的六小姐那可是大美人!人生的娇美又有才!家里还有钱有势,这样的人家,竟然要抛绣球招亲,不知道要便宜哪个!”
“便宜哪个也不是便宜给我们!那去的都是世家子弟,有帖子才能进门接绣球!我们啊,也就看看热闹!”
“走走走!去晚了,就没热闹瞧了!”
顾楚寒听的也心痒痒,“竟然还真有抛绣球招亲的!这沈家的大人还真是开明!肯定很热闹!”
顾凌山笑笑,“我们先去铺子吧!这热闹听听也就是了,去了也挤不进去!”
顾楚寒有些遗憾的收回眼神。
顾十郎偷笑,“会不会是那个被九哥……的沈小姐!?”
“嗯?”顾楚寒眯着眼看他。
顾十郎笑着捂着嘴。
顾苒娘也笑了笑,不过她迫切的想要见到何旌之,所以并没有兴趣。
来到铺子,伙计得宝看到他们,听找何旌之,“东家好像去沈府送货去了!”
“沈家在抛绣球,他这个时候送个啥的货!?”顾楚寒忍不住皱眉,“是沈家几房?”
“好像……好像是……”得宝坑坑巴巴的。
顾楚寒面色一寒,“话都不会说了!”
“是沈家二房!”得宝忙道。
外面得贵一口气跑回来,看到顾楚寒和顾十郎,就算不认识顾凌山和顾苒娘,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脸色猛地一变,转身就想撤。
顾楚寒上来一脚把他踹到地上,“出了什么事?你跑什么!?”
“公子!公子饶命!是……是……沈家小姐的绣球砸中了东家,正拉东家拜堂了!”得贵闭着眼全说了。
顾苒娘两眼一黑,脑子嗡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