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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太后这一亡故,皇上自然悲痛,程府里的高管家也是万分难过。他的母亲是荀太后的奶娘,荀太后未出嫁时还叫他一声奶兄,想起前尘旧世,高管家愈发悲恸,竟一下子病倒了。
孙氏每天要去宫中跪灵,高管家又病倒了,家中的庶务便交到了三姐妹手上,做主的当然是金花。金花订亲后,孙氏已经把厨房的事交给她管,如今又是太后丧期,城里的人家都深居简出,府里的活也轻省。饶是如此,金花还是分了一部分给银花和珠花。银花主要是管府里的器物,珠花是管人事,不过这些事高管家病倒前都安排好了,两人基本不用做什么。
一日,孙氏从宫中跪灵回来,说起和她一起跪灵的夫人。
“可怜见的,怀着四个月的身孕,跪得小脸惨白,今天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幸好我拉了她一把。城里的姑娘就是身子骨弱,乡下姑娘怀了孩子不还得上山下田,孩子也都好好生出来了。好在宫里的娘娘体恤,说以后孕妇只要跪一个时辰就行。”
“娘,你要是现在怀孕是不是也只要跪一个时辰?”
“胡说什么呢,现在是丧期,一年之内都不能怀孕的。”孙氏说着还拍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叹了一声。
珠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自己都替她疼,“娘,你还是少拍肚子,也许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一个了呢?”
“我前天还……”孙氏刚要说,又看了一眼珠花,改换了语气,“我怀没怀自己还能不知道。不说了,我得去躺会儿,整个人累得慌。”
珠花见她脸色是有点白,还让厨房做了鸡汤给她补补。孙氏喝了后,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又精神抖擞地去跪灵了。等到丧礼完全结束,已经两个月过去了,孙氏又和程大山商量回乡的事,如今天冷了,若是要动土就得马上回乡,不然土地冻住了便要等来年。
既然决定要回去,程大山马上去告假,孙氏在家中收拾东西,杂七杂八各种礼品行李装了三大车。金花是要回去的,秦三作为准女婿也会跟着去。府里高管家的病还没有好,孙氏有点不放心家里,想把银花和珠花留下来,可是银花也想回乡,难得有向乡下好友炫耀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她光是送朋友的头花就装了两匣子。珠花倒是可回可不回,可是她才八岁,孙氏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娘,你们就放心吧,有清岚姑姑和王嬷嬷呢,我保证每天呆在家里不出门还不行吗?高管家也没有病到不知人事,万一有什么决定不了的,我还可以去请教他。”珠花信心满满地说。
一想到金花八岁的时候也能独当一面,珠花又向来是个机灵的,孙氏便勉强同意了。
到了临行前一天,孙氏见珠花脸上红扑扑的,好像有点烫,便叫了白大夫来看看。珠花也被吓住了,她这身子倒真有可能忽然病倒。幸好白大夫看了之后说她没什么事,多喝水出点汗就好了。
珠花松了一口气,又说:“娘,不如你们也看看吧,别有什么病外表看不出来其实正要发出来,要是在路上病发可就麻烦了。”
“也对。”孙氏应道,反正大夫也请来了,不看白不看。
白大夫一一为银花金花和孙氏把脉,前两个还没什么,把到孙氏的时候他微微一愣。
“怎么了?”孙氏莫明地问,难不成她还真有病,她一直觉得自己身体挺好呀。
“程夫人,你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
“不可能,我上个月还……”孙氏一口否认,见白大夫也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不由吞下自己的话,“你是说真的,可是……”
“估计是动了胎气,这胎有点弱,在下先给夫人开一剂保胎药,夫人先吃三天。这些日子夫人要好好静养,最好别出远门了。”
“哦,嗯,对对对,不出不出,我就在房间躺着,哪儿也不去。”孙氏乐呵呵地说。
三姐妹高兴地围在孙氏身边,珠花脑子转得快,拉了拉如意地袖子,“如意,秋云,你们跟着白大夫去取药,问清楚孕妇有什么忌诲。”
如意知意,给白大夫塞了一个大红包,欢欢喜喜跟着白大夫出门了。
“如愿,你找人去通知一下父亲。”
“是。”如愿喜滋滋地应道。
“王嬷嬷,有什么适宜孕妇的汤水,您可得好好教我。”珠花笑道。
站在一边的王嬷嬷自然笑着答应。
程大山一听到消息,马上赶了回来,一路上他都乐傻了。回到正院时,孙氏已经在榻上躺着,三姐妹笑着围在边上,其余下人都退到了屋外。
“夫人,我是不是又要当爹了,孩子多大了,什么时候出来?”程大山跑到床边乐呵呵地问,目光一直盯着孙氏的肚子猛看。
珠花一见自家父亲那傻样,就有些不忍直视。
“早着呢,才只有三个月。”孙氏笑着,目光有些湿润。
“不早不早,过完年他就出来了。”
“哪有那么快。”
二人又一起激动地说了一会儿话,等他们稍微平静了一些,珠花才说:“父亲,不是我说你,这次就算了,以后从外面进来你得先换干净的衣服再来看娘,免得身上沾了什么会让人生病的东西。”
“好好,是得这样。”程大山连声应道。
“这是府里的大喜事,照理还得打赏整府的下人。”
“对,是要赏。”说着,他就要去外面叫人。
“现在是国丧期,还是等过年的时候一并赏了。”珠花提醒道。
“没错,还是过年再赏。”程大山马上停下脚步,看向自家有主意的小女儿,“阿珠,还有什么要注意的,老子现在脑子乱,高管家也不在……”
“还有,最重要的事,明天你们要回乡,这事现在怎么办?”
回乡的事早就定下来了,东西也都收拾好了,程大山也请了假,这若是不去怕是不行。尽管程大山一点也不想去,但是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他还是得带着金花和银花回乡,而照顾孙氏的活就落在了珠花身上。珠花料到会如此,一口应了下来,府里这么多下人,总不会照顾不过来。只是临行前,三个人轮番交待她照顾得仔细些,烦得她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