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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封千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燕王打断。
“大哥，没有如果。当一个人经常说如果的时候，就说明这个人已经进入了暮年。大哥你现在处于人生最巅峰的时期，无需谈论如果，只需要谈论现在。”
“现在？现在的我，还是奈何不了你，算什么巅峰时期？”封千山自嘲道。
“这个世界上，本也没有人能奈何的了我，大哥无需为此自责。”
燕王这逼装的，也的确让人无法反驳。
荒人的可汗想杀他，草原上的荒人都想杀他。
但现在，他还是活的好好的。
赵大想杀他，赵二也想杀人。
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两个男人都想弄死他。
但都曾经被他追杀的和一条死狗一样，虽然他明面上的实力才是最低的。
这个看上去甚至有些秀气斯文的男人，在这个天下——其实真的很无敌。
从来没有人能够对他造成真正的伤害。
哪怕是曾经的吴影。
哪怕是现在的封千山。
“我为什么要和你这样的人结拜呢？”
“因为当年的我，不是这样的，但环境改变了我，野心也改变了我。”燕王坦然道：“不过大哥，我欠公主一句道歉，但我不欠你的。”
“你不欠我的？”封千山看向燕王，眼神中有他毫不掩饰的怒火。
这个男人，把他逼到了现在举步维艰的地步。
他居然说他不欠自己？
封千山真的很想问，你哪来这么大脸？
但燕王还真就是有这么大脸。
“大哥，公主最后之所以走上绝路，的确是我逼的。但你走上绝路，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
“当然不是，我从来没想过做任何坏事。”封千山怒吼道。
他可以忍受被人非议，但他不能忍受燕王对自己人格的质疑。
“我和你相交，也从未贪恋过你的荣华富贵。二弟，我不是一个攀附权贵的人。”
“大哥你当然不是攀附权贵的人，但难道大嫂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
封千山怔住。
“还记得吗？当初我反对你和大嫂在一起，你是怎么说的？”
封千山开始回忆。
然后，面如死灰。
他想起来了，燕王当初的确是说过，不建议他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
他甚至还能记住燕王的原话：
“大哥，你是在江湖里摸爬滚打的豪迈汉子，她是在官宦人家成长的官家小姐。你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都完全南辕北辙，现在相互吸引，只是因为很少见到对方那个世界的人，所以充满了新鲜感。时间长了，你肯定会后悔的。”
而他给燕王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帮我。”
他记得燕王看了他很久，然后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大哥，日后你要是后悔了，别忘了我曾经劝过你。”
封千山当然说自己不会后悔。
但现在，他后悔了吗？
答案他很清楚。
“大哥，妻子是你自己选的，儿子是你自己教的。我对他们好，只是因为他们和你有关系。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和我无关。难道你认为，是我引导他们变成坏人的吗？”
封千山不是一个推卸责任的人。
他也能言善辩，一个笨嘴拙舌的人是当不上武林盟主的。
但燕王每每都能够让他哑口无言。
因为他必须要承认，燕王的话——真的很有道理。
“是我的错，我娶妻不慎，我教子无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封千山仿佛老了十岁。
但燕王也并没有什么成就感。
“大哥，我们活在世界上，想当一个好人——很困难的。想保持初心——也实在是太难了。即便是公主，她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也只不过是一个滥杀无辜的女魔头而已。人在江湖，谁手上没有沾染鲜血？谁刀上没有沾染冤魂？我们都不无辜，所以我们是兄弟，好兄弟。”
“你把我当兄弟吗？你配当我兄弟吗？”
燕王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星光闪烁，夜风扑面，燕王指着窗外，对封千山说：“大哥，我真的是不可原谅的罪人吗？”
“难道你不是吗？”
“可是如果没有我，燕云现在，是不是早就成为了荒人的乐土？”
封千山无法回答。
“我负心薄幸，我卑鄙无耻，我恶贯满盈，我杀人无算，但我救过多少人？大哥，我的罪可以让我下十八层地狱，但我的功劳，够不够让我立地成佛？”
封千山继续沉默。
“这天下若没有我，当年大宁就已经被荒人灭了，现如今的天下，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我执掌燕云，前阻荒人，后击朝廷，危如累卵，但燕云在我的治下，是不是蒸蒸日上？
你视我为小人，可在天下人心目中，我是多少人的英雄？只要我活一天，我就可以保证，燕云寸土不失。我死了，谁能保证？
大哥，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怕你杀了我，才为你做那么多事情的吗？错了，我从来都不担心你会杀我，因为你不敢，天下除了赵二那个蠢货，没有人敢杀本王。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本王会与燕云共存亡。本王在，燕云就在。本王若没了，燕云——也就没了。”
封千山深吸了一口气。
“老二，你这样说，是我不配和你当兄弟了。”
“大哥当然配，也只有大哥，才配让我心甘情愿的解释这么多。”
“你真的把我当大哥吗？”
封千山看向燕王，燕王没有躲避封千山的眼神，认真回答道：“大哥永远是我大哥，昔日誓言，我永不会忘。”
“好，那大哥舍了这个情分，向你求个情，放江湖一马，也放你自己一马。”
“此事我自有计较，大哥不必多言。”
燕王依旧拒绝了封千山的请求，他不会因为任何人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如果赵二死了呢？”
燕王瞳孔猛然放大。
“二弟，我们不一样，我做不到你那样工于心计。你刚才说的我认真思考了，你说的对，你做天下之主，做的不错。所以，我帮你做天下之主。
我替你去杀了赵二，把欠你的——还给你。只希望你做了天下之主后，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江湖人也是你子民的份上，给他们一条活路。”
一代枭雄有一代枭雄的城府。
一代刀王有一代刀王的气魄。
但他们最终还是做出了不同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