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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皑又和江母说了会儿话, 两人端着水果出去,客厅里只剩下江吟一个人, 江母左右打量片刻, “你爸呢?”
江吟抬了下眼皮:“去书房看文献了。”
江母无奈, 端起茶杯走去书房, “整天就知道看书看书看书, 不见他忙别的事。”
姜皑静静听着, 剥开一个橘子,掰开两瓣递到江吟嘴边,感叹道:“你爸妈感情真好。”
他就着她的手将橘子吞下去,手臂搭到她腰间,舔着唇止不住笑意, “我们也不差。”
姜皑手没放下来, 手指微微动了动, 凑过去近距离看他, 半晌缓缓吐出几个字眼。
“我发现叔叔比你帅多了。”
江吟:“……”
一脸又酸又憋屈的表情。
姜皑扬起眉梢, 唇畔的笑意散不开,有温度顺着她的视线爬升到目光所及的地方。
江吟面无表情道:“太酸了。”
姜皑把剩下的两瓣塞到嘴里, 除了刚开始有点酸涩,最后甜味上来遮住涩意,“我觉得不酸啊。”
江吟嘴角绷得很直, 垂眸看她一眼, 趁她不注意唇舌压下来, 吞掉她残余的尾音。
气息交缠之际, 传来门把落下的“咔哒”一声响。
姜皑回过神来,想起现在是在哪,手抵住他的胸膛推开他。
江吟黑眸中蕴着很深的情绪,仿佛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转身又恢复一派正经。
江母走出房门,瞧见他们两个之间隔着三丈远,“这是怎么了?”
姜皑咬了咬嘴唇,“没事。”
江母笑了笑,闲着无聊便开始拉着姜皑说江吟上学时候的事情。
比如高中有不少追求的姑娘跟到家门口,却被门口的哨兵拦住,之后江吟住机关大院的消息不胫而走。
再比如大学,一向不谈情爱的江吟,裤兜里竟然会有女生的学生卡,只不过扔到洗衣机里甩了几圈,上面的照片看不出模样了。
江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吟吟,你是不是该向我们解释解释?”
江吟掀了掀眼帘,“解释什么?”
姜皑接收到未来婆婆的眼神,负责煽风点火,“收藏着哪位小姐姐的照片哦?”
“……”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八点一刻,“妈,我们该走了。”
江母皱眉,“不留夜吗?”
江吟一板一眼回应:“离公司太远,不方便。”
江母没办法,只好送他们出门,临别前嘱咐姜皑有空来找她聊天,轮休的时候一个人怪无聊。
姜皑一一应了,上车后落下车窗冲她挥手。
门口的小兵还没换岗,朝他们敬了个礼,黑夜里一口白牙着实亮眼。
驶出半道,姜皑撑着身子坐直,“江吟,我那张丢掉的学生卡,你悄悄藏起来了?”
江吟侧目,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语气有些生硬,“没有藏起来。”
姜皑兴致盎然继续问:“那怎么会在你那?”
还被阿姨发现了。
他没有立刻出声,而是静静凝视她。
气氛霎时安静下来。
姜皑轻轻咬住舌尖,拼命回想当时的情景。
抓破头皮抓住一丁点思绪,应该是大二时候的事,她重新患病后为了避免和江吟正面相遇,故意绕远路去第二餐厅吃饭,买完饭回到外面租住的房子,后知后觉才发现学生卡丢失了。
没来得及找,也没有补办。
月末就离开了S市。
江吟淡淡说:“你相信吗,我跟踪过你一段时间。”
姜皑攥住手,力道不自觉加紧。
“那段时间我几乎陷入病态,我想知道你的一切,想探究你怎么突然变得冷淡,我开始不停的跟踪你,从你上课到下课,你走过的路都有我的身影。”
他突然笑了一下,抓住她的手,指尖交缠住,漫不经心把玩。
“我想啊,这样跟着你也不错,可是有一天你不来学校,经常去的地方也不见身影。我突然惊醒了,发现这样做实在太不符合我的作风了。”
姜皑垂下眼帘,长睫轻颤。
是啊,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想,骄傲如他,怎么会放低身段去跟踪人。
江吟牵起她的手,薄唇落到指尖处的银环,“所以我想永远栓住你,这辈子,你都不能再跑了。”
姜皑忍住鼻尖酸涩,哑声说:“好,我再也不跑了,你可要牵紧我啊。”
**
T.K新品上市在即,今早九点放出来的短片,简要概述了“愈”的功能及治疗模式。
发布会现场选在T.K大厦一层的会客厅,外联大楼顶层的LED播放屏,将全方位向市民展示这款为缓解心理骄躁消除压力的治疗仪器。
到场的媒体数量太多,姜皑帮忙安排好坐区后到一层单独辟出来的员工休息间。
房间里有台负责转播的电视,她拉开座椅坐到秘书长身边,“是要开始了?”
秘书点了点头,语气颇为感慨,“今天来的记者是上一场发布会的三倍之多。”
姜皑翻开手机,无声笑了笑。
大概有周氏这个败笔在前,记者们都比较在意T.K的成果展示。
江吟上台之前,大屏幕缓缓降下,短篇开始播放。
开篇中规中矩,将治疗仪的调研测评展示完。
屏幕突然暗下,三秒钟后渐渐亮起,镜头定格在女孩抱膝缩在角落里的情景,继而,她慢慢抬起头,开始歇斯底里的狂叫。
视频是没有声音的。
但只靠眼睛,足以感受到女孩的难过与悲恸。
那样摄人心魂的表情,隐忍,不甘心……
场内所有的声音全部消湮。
所有人静静看着屏幕,最后女孩掀起桌上的水杯,狠狠朝自己头顶砸去——
鲜血淋漓。
姜皑手指无意识间抠紧手里的衣角,陷入这种曾经最熟悉的情绪里难能自拔,等回过神来,脸颊已是湿润一片。
短片放到最后,江吟上台,场内的灯光点亮。
男人穿一身三件套黑色西装站在屏幕下方,黑眸深浓沉静,他静静环视一周大家的表情,“大家了解这种疾病吗?”
“医学领域将它称为双相障碍,是精神疾病的一种。它比单纯的抑郁症难愈百倍,比抑郁症痛苦百倍,患者会时时刻刻担心伤害到对方,会把自己紧紧裹起来。社会上很多人觉得患有这种病的人是怪物,猜测他们会不会对家属拳打脚踢,实际上却不然。”
他声音绷得很紧,展示出下一张PPT,“有百分之七十的患者,是因为家庭内部因素产生抑郁倾向。”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前排的人怯生生问:“那这种病真的可以治愈吗?”
江吟掀了掀眼帘,脸上的表情突然温柔起来,“与其说这是一种病,我们为什么不能当作他们的情绪只是比常人剧烈一些?”
为什么不能给她们多一点的关心与爱护。
多一点细心耐心去抚慰。
一味的躲避与责问,对他们来说,是不是太苛责了一些?
姜皑不动声色敛起外漏的情绪,起身离开休息间。
来到场内,不比屏幕中看得那样气派,一眼望去,她能看到的,只有这个男人。
他试图劝服这些人固化的思想,试图通过今天这个大场面,改变平常人的看法。
哪怕效果微乎其微。
谁说T.K的江总薄情冷漠,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有蓬勃的血脉。
这股鲜活的热望,让她情不自禁想要与他并肩。
姜皑走到台上,拉过台式麦克风,与江吟对视之际开口。
“大家好,我是T.K的一名员工,不久前,也是双相障碍的患病者。”
她说完,长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肩线霎时松懈下来。
“我今天站上来,是想告诉大家,我们可以痊愈,可以像大家一样生活,工作,甚至是找到相爱的人。”姜皑闭了闭眼,嘴角弯出弧度,“其实,所有心理疾病抑或是精神疾病患者,都需要关爱的。只要得到稍微一点爱护,就不会产生自杀倾向了。”
只要一点温柔的爱意,他们就可以重新振作起来。
姜皑眨眨眼,看向身侧的男人,他给她的,是满心满眼的爱,捧上最好的真心给她。
她多幸运啊。
江吟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湿润,又摸了摸她的发顶。
复又转身直面镜头,“‘愈’不仅是这款治疗仪的名字,不久后以我个人名义组建的基金会也会以此命名。”
……
一群接一群的记者涌到侧台,挡住了他们两个人的去路。
林深帮忙避开这些人的阻隔,还以公式化的回答:“十五分钟后有留给大家专门采访的时间,请稍等片刻。”
回到休息室。
姜皑抿下嘴角,拉了拉他的衣袖,翁里翁气的问:“江先生,这就是你要送给我的礼物吗?”
江吟把她一把抱起,放到桌子上,双手顺势撑在桌沿两侧,抬起头,俊朗的眉眼中笑意很浓,“不喜欢?”
姜皑勾住他的脖颈,“不,我很喜欢。”
这比珠宝首饰更合她心意,更喜欢,他知她心意。
他的这份喜欢,让她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未来有千难万难,她都没有理由再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