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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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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运的是, 大厦没有完全变成废墟。少数豆腐渣工程例外。同一时间, 救护车、部队武警, 从各个医院、各个训练基地, 一车一车拉到最严重的灾区,抢险救灾!

    地震后, 天空阴沉沉的, 仿佛蒙上了一层悲凉的阴翳,大地上陷入可怕的寂静当中, 虫鸣鸟叫一一息绝。

    所有废墟底下皆在无声的呐喊与悲鸣,包括动物,也包括, 人……

    外面的世界孙泠泠看不到,不过想也差不多能想象得到。村子里大多数房屋都垮掉几面砖墙, 房子塌得像几十年没居住的鬼屋, 人也或多或少的受了些轻伤, 想起来, 大抵应该比城里的情况好些。

    孙泠泠一家在地震中算是村子里波及最小的, 两个老人在地震当头被她悄悄转移到空间里, 房子又是她倾尽几年所有积蓄建造而成。

    或许是受了当年川地那场罕见大地震的影响, 三年前泠泠修建这栋小楼时, 她用的不是农村常见的红砖, 而是水泥钢筋深扎地底, 楼层用水泥盖浇而成, 结实得抵抗九级大地震也没关系。所以这次地震,她家仅仅是窗户、房顶、一些家具受到轻微损坏。

    好在地震那会儿已经早上八、九点,村里的人基本都在厨房院子里或者地里头干活,当地面晃动时,出于人的本能,一个个撒丫子往外跑。

    据统计,海龟村伤亡人数仅两人人,其中一个是位独居的老鳏夫,地震来时听说在家睡懒觉,一时没来得及,被一块房梁砸死在床上。

    还有一个是一个七岁孩子,运气不好,往外跑时被一面砖墙当场埋在地下,后来他家人还是根据那摊流出来的殷红的鲜血找到的他,挖出来时头都变成了豆腐渣。

    震后几个小时,有人就看到村干部开始往各个村子跑,看灾情情况。其中一个是红山大队的村长,盛世全。

    盛村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年纪看着倒比他实际年龄大几岁。他骑着几十年前的老古董自行车歪歪斜斜的沿着支离破碎的公路进村子里来。近看他面上沾了一层灰,汗水顺着额头留下来,脸上爬满弯弯曲曲的“蚯蚓”,黑乎乎的。

    他是一个勤劳的村长,家里人也勤劳,地震那会儿老两口在地里头割稻谷呢,实在没什么大建筑,只要躲开滚石裂缝和大树,基本性命无忧。

    这不,骑着老破车开始安抚村民了。

    “你们村情况怎么样?”盛世全小心翼翼把自行车停到边上,走到路边人群里。

    “死了两个,一个老鳏夫,一个男娃儿。”有人接话。

    盛世全沉默了一会儿,皱着黑蚯蚓脸,神情低落难过:“节哀,你们村比其他村子好多了。其他村子的人……唉,懒啊,土地用来栽柚子树,太阳一大,全都钻屋里睡觉,好多人都没跑出来。”

    村长又叹口气,上任村长组织红山大队的人种经济作物白柚子,惹得多少人推崇夸赞,现在看来,也许是害了他们啊。刚刚去的那个村子,由于死的人多,村里人渐渐开始埋怨起前村长来,连带着他都没少受怨恨。

    “我们这些老家伙逃出来了,可我担心城里的娃子们啊。你说,那么密集的房子,往哪儿躲不都得埋在地下么。”

    这话一出,一时间场面沉寂得可怕。

    国家发展好,城市化进程加快,许多农民丢下锄头跑城里打工,剩在农村的不是老得打不动工就是小得一点不省事儿的孩童,年轻壮劳力大多都外出打工,如何不叫他们担忧?

    “还是孙老二家的泠泠幸运,昨天刚回来,今天就地震,现在人一点事儿也没有。村长,你说她幸运不?”说这话的是村子里一个心气十分小的人,语气十分阴阳怪气。

    一个死爹又死妈的丫头片子,凭什么运气好?

    盛世全假装没听到这人语气里的嫉妒,他也为孙泠泠的运气感到惊奇:“孙老哥,你家泠泠福气好啊!”盛世全一眼瞅到人群里的孙泠泠和她不远处站着孙先林,感叹道。他儿子儿媳妇都在外头打工,地震后他拨打电话就打不通了,一直是忙音。

    好不容易压下心里的担忧,站起来扛着身为村长的责任,如不然,他都想往城里去找孩子孙子了。

    孙泠泠和她爷爷没受伤,把同样没受伤的孙奶奶留在家里看孩子,她俩一上午一直帮村里人。没想到眨眼功夫就被人嫉妒了,如果她没看错,刚刚还帮这嘴碎的人挪出来一头死猪。

    “盛村长,泠泠听到我说老婆子生病急着回来看望老婆子的,没想到运气好躲过这一劫!”孙先林急忙站出来为孙泠泠说话,顺便瞪了一眼角落里说话的婆子。

    村长呆了没一会儿,又赶往隶属红山大队的另一个村子。死去的老鳏夫已经被人抬出来摆在他家那要垮不垮的屋檐下。

    盛村长临走前,孙泠泠想起地震后天空一直阴沉沉阴了一周,随后就开始下暴雨,一直下了半个月。心里不由得担心,那些房子垮掉的人如果不立即修缮房子,暴雨来了连躲雨的地方都没有,还有地里头的粮食,地震都来了,镇上、城里的粮店商店还开得起来么?

    “村长,听说地震后一般会有大暴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话,大队上恐怕得修房子抢收粮食啊。”

    盛村长一听,立刻明白过来,心头顿时一凛,脸色难看得黑蚯蚓一簇一簇往下掉。

    “我知道了,泠泠,我会把这个消息尽快转告给大队的人,不管是不是真的,也得加快速度。”

    村里受伤的人该去村医那配药拿药就自发的去了,剩下没受伤的人都在自家废墟中清理出有用的东西。

    穷家值万贯,况且现代农民的家都不穷。

    回去的路上,孙泠泠心里头还有些发冷:“爷爷,村子里有的人变脸实在变得太快了。”

    “那些嘴碎的老婆子不管她,泠泠。”孙先林想想也明白,那人看他们一家子完好无损,房子也一点塌的迹象也没有,不嫉妒才怪了。

    “算了,以后小心点吧。”孙泠泠郁闷不已,虽然她小时候去村子里窜门,人家即使心里不太乐意也不会说出来,想不到一个地震就改变了这些人的想法。

    回到家里,就看到大爷爷两个老人蹲坐在院子里打地铺的席子上,逗逗默默,一边忧心忡忡的拿起老年机不停的拨打电话。

    “老二回来了?”孙先树抬起头来望见门口走来的两人,和孙先林有着一张相似的面孔,胳膊上缠了一圈蓝布条,脏兮兮的衣服上满是灰尘。那席子上还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齐耳短发,眼睛半闭着,眉头紧紧皱着,很是痛苦的表情。

    “大哥,怎么样?耀明的电话打通没?”

    孙先树无力地摇摇头,他几个儿子女儿都在江州,但是半天过去,一个电话也没打通过,也没接到过。

    电话打不通,担忧再多也没有。听说连最近的镇上房子都塌了一片,死了几百个人,镇上那十几亩小医院人满为患。一时间,人人惧危,镇上不敢住了,纷纷搬回乡下老家。即使老家跨了,不惜花大价钱重新修房子,连失业多年的石匠也开始重操旧业修葺房屋。

    孙泠泠大爷爷家的房子在她和几个老人合力修缮下,总算腾出来两间底楼的屋子,从废墟中也找出大多数被子衣服。至于粮食,老两口本身就是买粮吃,没种庄稼,自然也就没粮食了。

    “泠泠啊,你说要下雨是真的?”

    孙先林一边往家里挑谷子,孙泠泠在后面背着谷子,一前一后往家里走,默默被村里残垣断壁的景象吓到了,人也瞬间成熟了许多,和孙奶奶以及孙泠泠大奶奶一同在家里看着谷子。

    “爷爷,我看以前的书总结的,肯定会下大雨,我们不仅要赶紧把谷子收回来,柴火也要准备。”

    家里喝的井水被她换成空间里的河水,怪树的叶子几个老人也一人吃了一片。所以看着人疲倦不已,实则身体无恙,一点儿毛病也没有。

    家里大堂屋空荡荡的,扫得非常干净,挑回去的谷子直接铺在地上,晾上几天,谷子就干了。

    村子里的人看到孙家爷孙俩的动作,也跟着学,来不及哀悼经历的灾难,人要吃饭地里的粮食就要收回来啊。

    ***

    “部长,真的地震了!!”刘助理颤抖着望着满是疮痍的江州城,前一刻繁华如潮,这一刻死伤无数哀鸿遍野。

    “我知道。”

    “如果这真的是世界性的,那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没有安全的地方,双手撑起来的就是安全的地方。”曹元麟双臂撑着桌面,望着满目狼藉的江州城,目光沉沉。

    末日!

    他一定要找出发出这个消息的人!

    同时,末日消息在上层内部不胫而走,纷纷对照着上面例举的即将来临的灾难事实措施。

    孙淮和孙棠年轻气盛,倒是想不受这鸟气,可转念一想家里那垮得只剩两间又漏雨的屋子,一声声滚雷仿佛在他们脑袋上方炸开,顿时萎了下来。

    临到睡觉的时候问题又来了,孙泠泠当初修房子时,考虑到资金有限,再一个就是家里人口也少,房间自然也设置得少,楼下一厢做了老两口的大屋,中间做堂屋,右侧分为两间,前面一间放置了一张以前的老床和一个大衣柜,柜子里装着老太太给孙泠泠弹的婚被,其余空地摆了一堆装咸菜咸肉甜酒的坛坛罐罐。后一间就更简单了,直接就是厨房。

    楼上也只设了一间客房,一间书房,还有就是她自己的卧室。而现在呢,孙大爷家大大小小八口人,照罗薇的意思,孙泠泠应该去和她爷奶挤一间,她的房间留给他们一家小三口,剩下的人女的睡客房,孙淮两个男孩子睡沙发。

    孙泠泠直接瞪了她一眼,扔下几床被子,直接关门睡觉去了。至于他们怎么睡,自己分配去。

    “涛哥,你说这孙泠泠怎么这么没教养?”罗薇皱着眉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她怀里的文文早就昏昏欲睡,脑袋软在她胸膛上,抱起来胳膊沉甸甸的,又酸又痛。

    “可不是!”一旁的李英梅听到这话,撇撇嘴,伸过脑袋悄悄对着罗薇耳朵说,“她啊,从小没爹没妈,跟着爷奶长大能有什么家教,好了,文文要睡了,我们先睡觉有事明天再说。”

    挤了挤,又嘀咕抱怨了一通,终是歇下了。

    卧室里,李英梅以为她那几句话说得小,实则一字不漏的进了孙泠泠耳朵里。她翻了一个身,拍拍有些不安的默默的后背,眯着眼酝酿睡意。换作以前,她最喜欢这种雷雨天气,大自然最真切的声音正是最好的催眠曲。

    忽然,她在默默衣兜里摸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撸了几下,就开始咕噜咕噜打起猫鼾来。

    原来警长这家伙趁孙泠泠不注意,从床脚那头被子悄悄钻到这头来了。

    瞧它如此奋力爬过来想睡觉,孙泠泠也不把它拎开了,睡前迷迷糊糊的还在想改天得找个时间给它洗洗澡,免得天天和默默厮混在一起,到时候两个身上都长跳蚤。

    这一夜,全世界很多人都没睡觉;这一夜,国家新下的许多方案措施滞留在了领导层案桌上。

    “老曹啊,你说这雨真的会下半个月吗?”老领导站在窗前,问房间里的人。表面上,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私下里,两人是多年的好友。

    说起来,他孙子默默还是老领导隔了几个弯的姑婆的外孙,论起来两家还是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