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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冥思苦想,可是始终想不出来自己身上究竟会隐藏着什么秘密。棚子里的人都很老实,我趴在原地想不透,转而又去猜黑斗篷的身份。
占领渡口的这些人,应该是三十六旁门的人,因为之前偷听他们交谈,有人喊那个为首的汉子曹家大哥。三十六旁门里面,曹家一门精通水性,曹家的水鬼也是最出色的。
如果这些人来自三十六旁门,那么我感觉那个黑斗篷,多半是金不敌。三十六旁门散乱了这么多年,除了金不敌,我想不出还有谁会一出手就杀掉旁门里的人,即便是阴山道的茅天师,也不可能这么霸道歹毒。
抓我的命令,一定是金不敌下的,如此说来,他必然知道我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只不过想从他嘴里得到内情,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这帮人肯定要在渡口乔装隐伏一个月时间,我真害怕庞独他们一路南下找我路过这里的时候,会遭到暗算。所以暂时就不打算离开,至少要在这儿观察两天再说。
我悄悄的退回到藏身的地方,熬过了这一晚。第二天天亮,渡口来了客人,但是这帮旁门的人怎么可能摆渡做生意,把客人全都撵走了。
就这样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一天,我没发现庞独他们。心想着也是,这么大一片河滩,庞独他们不会偏巧就跑到这里。
呆了整整一天,我半边身子都趴麻了,等到入夜之后,那帮人又分成两班,我也随之起身,在隐蔽处来回活动活动。
来回走了好大一圈,回到原处,爬下来准备打个盹。在这样的地方,肯定不会睡熟,迷糊一会儿,就爬起来看看渡口的情况,翻来覆去两三回,就已经过了子时。深更半夜,渡口应该不会来人了,我缩着脖子躺下来,但是眼睛刚闭上没一会儿,从渡口那边的河面上,传来了“当”的一声响。
响声贴着河面传播到四处,久久都不散去,这好像是一声钟声,闷闷的,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魔性,我的脑仁儿仿佛随着这声钟响开始晃荡,整个人像是要从地上飘起来一样,一瞬间就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当……
钟声又响了一下,晕乎乎的脑子直接就被震的无法自持,身不由己的从藏身处站了起来。
我好像管不住自己了,两条腿不听使唤,只想朝钟声传来的地方走。在我起身的一刻,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但是,我的心底还有那么一丝清明,我看见棚子里的人,连同渡口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慢吞吞的朝着钟声所传来的那片河面走去。
我心底知道不对劲,然而就是摆脱不了。蹒跚着向前走去的时候,第三声沉闷的钟声从河面传来,这道钟声如同催命符,前面的人骤然加快了脚步,像是疯了一样,狂奔到了河边。
我也忍不住小跑了起来,脑子里糊里糊涂的,就觉得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棚子离河岸很近,等跑到渡口前几条靠岸停泊的小船跟前时,我隐隐约约看见有一大群人,从下游的河岸朝上游奔跑。
这群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个,不知道沿着河岸跑了有多远了,有的人的鞋子早已经甩丢,脚掌被河滩上的碎石沙子磨的血肉模糊,但是他们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还是没命一般的跑。
棚子里的人很快也奔到了河边儿,我比他们慢了一些,又强自在挣扎,想从这种稀里糊涂的感觉里挣脱出来,所以落后了一大截。
嗡……
就在我稀里糊涂朝着河边继续走去的时候,怀里骤然一阵颤动,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跳脱,撞的我胸口生疼。但是这么一撞,似乎是把我的脑子撞的清醒了一些,我下意识的一低头,就发现是那块黑金桃木牌在动。
黑金桃木牌硬的和铁一样,棱角把皮肉撞疼了,我伸手掏出黑金桃木牌,沉闷的钟声似乎还在回荡,黑金桃木牌在手里依然不停的颤动,我的脑子还是有些乱,不过已经能自己停下脚步。
我就近躲到了渡口的几条小船后面,从棚子里跑去的人,已经和岸边的那一大帮人混到了一起。
骤然间,所有的人都停住了,与此同时,我看见波涛翻滚的河面上,有一条上下起伏的小船。小船应该是从下游逆流而来的,破烂不堪,隐隐约约,我又看见小船的船头,吊着一口破的不像样子的铜钟。
这仿佛是一条空船,一个人也没有,就那么诡异的顺着水流逆行而上。看到这儿,我好像明白了,这条船上的那口破钟所发出的钟声,真的像是拥有魔性,它一路从下游驶来,途经了几个渡口,如今,渡口都被三十六旁门把持了,破船这样响着钟行驶,等于把沿途几个渡口的旁门人全部引了过来。
噗通……
几十个人挤在河边,最前面的几个一头就栽到了河里,后面的人也不知道怕,前赴后继,眨眼的功夫全都下了河。
渡口这里的河道水流虽然不是很急,但是几十个人一下水,就好像几十粒沙子落入大海,瞬间就没了踪影,全被河水吞没。看着看着,我的脑门子就冒出一层冷汗,如果不是身上带着这块黑金桃木牌,这时候我多半也跟着这些人一块儿填河了。
我就觉得奇怪,空空如也的一条船,会自响钟声,把渡口的旁门人引到河里去?
我悄悄的探出头,想再看看那条空船。但是眼睛骤然一花,等视线再次清晰时,我发现那条船上站了一个人。
明月洒落河面,我看的很清楚,那条船上突然多出来的那个人,似乎是个光头和尚。
光头和尚站在这条船上,双脚仿佛在船板扎根了,不管小船如何随着水流起伏,他的身躯始终稳如泰山。一直到这时,我才明白过来,这不是一条空船,船是由这个光头和尚掌控的,就是他,驾船从下游一路北上,用船上那口诡异的破钟,把渡口的旁门人引到一处,全部填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