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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冷卿的话, 院中众人的神色巨变, 尤其是几个除妖师, 其他人即使不懂业火是什么,但看到脸色骤变的除妖师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
门外漆黑的人影已经越来越近,那双桃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庞府正门的位置, 随着人影越来越近, 醇厚的桃花香味随风席卷而来, 飘了满院。
这纯粹的桃花香让众人均是一醉,随后立刻被那诡异的人影惊醒。入夏时节,桃花纷纷凋落,怎么会有如此浓郁纯粹的桃花香!难道真的是桃家院子里的那棵晚桃树吗?
庞老爷踉跄了几步,身上的衣服以可见的速度干了, 却不是因为他不流汗了, 而是高温之下, 流出的汗瞬间就被高温蒸腾,庞老爷和庞管家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呈现一种可怕的深红色,仿佛一块刚刚捞出熔炉的铁块。
庞老爷扯住那对年轻除妖师的衣服, 喘着粗气,声音嘶哑。“除妖啊!不是找不到妖吗?现在妖就在那里!怎么还不动!”
那对除妖师看了看庞老爷又抬头看了眼门外逐渐清晰的人影没有动, 常年与妖灵打交道,又怎么会察觉不到门外的东西不对劲。
“师傅,那真的是妖吗?”旁边, 那除妖师徒弟取下腰间铜铃, 哪怕门外人影已近在百米之外, 铜铃却毫无反应。
手持招魂幡的老者一双眼睛满是不可置信,老者唇角颤了颤,最后吐出一个字。“仙!”
正在检查铜铃的除妖师一呆,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老者手都有些抖了。“仙灵之息!只听祖师说起过,却从未见过!这世上竟真的有仙!”
听师傅这么说,徒弟抬头望向门外。他并不怀疑老者判断错误,他知道他们这一脉除妖师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就可以开天眼,可观生灵气息,师傅经常说,人有人的气息,妖有妖的气息,想来,仙也有仙的气息。
小和尚也笑眯眯的双掌闭合,立在胸前,念了句阿弥陀佛。“庞施主身犯杀孽,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好自为之。”说完之后,小和尚竟然向着正门而去,而那里,漆黑的人影已经近在眼前。
小和尚迈出大门,很快就与人影相遇,那人影竟也没有为难小和尚,一双桃色眼眸甚至流露着温柔和笑意,漆黑的人影脚步未停,与小和尚擦身而过,终于走到了正门之前,全貌在灯火的映照下一览无余。
本蠢蠢欲动想要跟着小和尚离开的众人在看清门外的人影之后纷纷顿住了,那真的是仙吗?
灯火映照之间,门外的人依旧一身漆黑,那不是烧焦的颜色,而是他本身的颜色,他本来就那么黑。那人身形颀长,本完美的身型却穿着极为不合身的衣服,衣服的袖子和裤腿明显短了一大截,就像一个大人穿了小孩的衣服,看起来不带半分仙气,甚至有几分傻气。而且那衣服也是半新不旧的灰黑色,贴合在身上几乎看不出来,那人除了一双极为惹人的桃粉色眼眸,还有一头随意松散在脑后的乌黑长发。
这样一个极为怪异的人竟然是仙?众人觉得自己心目中仙的形象瞬间受到了挑战。
在众人注视出现在灯火下的人影时,那人也将目光望向了庞府院子之中,他就静静的立在庞府正门之前,也不开口说话,漆黑的脸孔不见一丝表情,那双潋滟桃色眼眸却在看到抖如筛糠的庞老爷和庞管家之际瞬间杀意四散,强大的威压瞬间爆发,重重压在了院子之中。
庞府院中,浓郁的桃花香几乎凝成了实质,虽然花香浓烈到了极致,却丝毫不会给人烦腻之感,这桃花香十分奇特,仿佛经过岁月淘洗沉淀,凝练出的桃花香恰到好处,醉人也恋人,绵绵深入骨骸,让人神清气爽,似乎连灵魂都被涤荡了一遍,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庞老爷在一瞬终于明白,自己在陈家闻到的桃花香并非桃花香,而是这个人身上散发的香,也就是桃花染的酒香。“你……是那女儿红?是桃卷耳出生时埋下的桃染酒?酒仙?酒中仙?”
门口的人影并未回答,甚至表情都没变一下,反而抬头看了看夜空的圆月。
众人下意识的跟着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天空的圆月不知何时变成了桃粉色,那娇嫩的颜色此时看起来多了几分妖冶,如同招摇绽放的桃树,那是天下唯我独立的绝色风华。
手持招魂幡的老者却捋了捋胡子。“不是月亮变色了,是庞府被笼罩在桃粉色的灵力之中,这桃花香味已经浓到一个极致,转化为桃粉色的烟华。”
桃粉色烟华聚拢成纱,笼罩在庞府上空,茫茫天地之下,银色月光中,这山野间的一抹粉色莫名的带着几分决绝。
老者说完,抬步向着正门而去,到了漆黑人影身前郑重的行了一礼。“不知仙灵身份,无意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桃粉色的眼眸只在老者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就不再关注,
老者也没指望能得到回应,只领着自己的徒弟,心中忐忑的迈步,最终平安通过大门,站在了庞府之外,不远处,小和尚正笑眯眯的站在那里,望着灯火下发生的一切。
府中焦躁不安的众人见老者平安无事的跨出了庞府大门,再次蠢蠢欲动。终于有人大着胆子走近大门,谨慎的行了大礼,见漆黑的仙人没有任何反应之后,试探着跨出了大门。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奇特的是,被困在庞府中的人虽然都恐惧不已,却一个个没有丝毫争抢,静悄悄的行礼,依次通过了正门。也许是仙的身份给了他们一点点安慰,也许是那黑色人影太过神秘,没人敢争抢,似乎连发出声音都是对这个场景的亵渎。
府中的人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了庞老爷,庞管家,以及兔良和冷卿。
庞老爷看到冷卿没有走,眼中爆发出一阵希望的光芒,冷卿却摸了摸下巴,目光转向庞老爷的衣袖。
庞老爷手中顿时一紧,谨慎的后退了一步,他的衣袖中是那片龙鳞碎片。
冷卿却仿佛想通了什么,抬步离开,庞老爷见状反而慌了,他能感觉到这个表情很少的青衣男子不简单,如果说在场中有谁有可能与酒中仙相对,庞老爷觉得,就是面前这个带着兔子的人了。庞老爷踉跄的上前,迅速拦在冷卿面前,抬手将龙鳞碎片举在冷卿面前。“救我一命!它就是你的了!”
突然出现的龙鳞吓了兔良一跳,兔良瞬间从冷卿的脑袋上跳了下来,极速钻进了冷卿的衣襟里,片刻之后,兔良才反应过来,这一次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威压,兔良探出小脑袋,奇怪的望着庞老爷手心的龙鳞。
冷卿却淡淡的瞥了庞老爷一眼,冷漠开口。“不救你,它也是我的。”说完,怀里揣着兔子绕开了庞老爷。
庞老爷目的没达成还气了个半死,不过此时濒临死亡的恐惧已经让他无暇顾及太多情绪,等庞老爷回过神来,冷卿已经走到了门口,看着静静立在门前的黑色人影,庞老爷没敢再上前。
冷卿并未像其他人那般行礼,脚步停都未停就要与黑色人影擦身而过。
这样轻慢的态度让众人都为冷卿捏了把汗,然后在众人略惊恐的目光中,那个黑色的人影动了!他伸手拦下了即将擦身而过的冷卿。众人心脏顿时提了起来,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与他们所想南辕北辙。
漆黑的人影将一捧朱红色的土壤倾倒在了冷卿的手掌上,桃粉色的眼睛转向冷卿衣襟里只露出小脑袋的兔良,眼中多了几分羡慕。兔良突然被看,顿时有些紧张,一着急没话找话脱口而出。“你的衣服很好看!”
众人“……”已经不知道该惊讶兔子说话了,还是无语兔子的审美问题。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冷卿的不凡,连仙都送了东西给他,养一只会说话的兔子似乎也没那么难以置信了。然后,让众人更为无语的事情发生了。
漆黑的人影突然被夸,而且明显是名不副实的夸赞,人影却突然笑了!波光潋滟的桃粉色眼眸光芒大亮,人影开口说道。“我也觉得很好看。”
兔良挠了挠脑袋,胖爪一指灰黑色的粗布衣袖。“兔子最好看!”
众人凝神看去,这才发现,那简陋的粗布衣袖上打了个补丁,不过补丁似被人笨拙的裁剪过,是一个兔子的轮廓。
黑色的人影抬起衣袖,看着袖子上的幼稚补丁笑的傻里傻气。“卷耳最好看。”
兔良突然沉默了,她明白了,这衣服是桃卷耳送给他的,所以他觉得衣服好看。兔良不知道桃卷耳和面前这个黑色的人影发生过什么,却知道桃卷耳已经死了。沉默之际,兔良却听闻头顶传来冷卿清清淡淡的声音。“兔子最好看。”
兔良“……”
黑色的人影露出固执的傻笑。“卷耳最好看。”
冷卿瞥了人影一眼,肯定的反驳。“兔子最好看!”
“卷耳最好看!”
院外观望的众人“……”
这真的是仙人吗?众人纷纷一副目瞪口呆的姿态。
兔良伸爪悄悄戳了戳冷卿的胸膛,仰着小脑袋,认真的看着面前漆黑的人,肯定的开口。“卷耳最好看。”
冷卿低头看了看兔良,最终沉默,没有再反驳。
漆黑的人终于心满意足,似乎想抬手摸摸兔良的小脑袋,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了,不止是因为冷卿突然凝上杀意的眼眸,也因为他漆黑的手,他望着自己的手掌,眼神突然有些悠远,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的念道。“阿丑,不脏。”
场面瞬间陷入沉默,有沉静的哀痛悄然生芽,似乎刚刚那固执幼稚的争论都凝满眼泪,沉甸甸的,酸涩难言。因为什么都抓不住,所以只能固执的坚持着卷耳最好看这五个字。
“时间到了!”漆黑的人突然转向庞府院中,那里,庞老爷和庞管家正试图翻墙,哪怕已经尝试过根本无用,却不愿意就那么等死,面对死亡,两人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庞府华贵的院子成了两人逃不脱的囚笼,也是死亡的枷锁。月上中天,正是那夜桃家起火之时,庞府院中,大火冲天而起,甚至连院墙都燃烧上了热烈的火焰,整个庞府瞬间成了一片业火炼狱,似要烧尽一切罪恶,明亮的火焰照亮了半边天空。
院子之中,庞老爷和庞管家已然业火缠身,这业火十分奇特,并未一瞬将二人灼烧成炭,而是一点一点的烧着,似乎能烧很久很久。两人痛苦的哀嚎顿时响彻夜空,那声音凄厉到了极致,很难想象人类竟然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两人面孔扭曲,在地上翻滚挣扎,似乎想扑灭身上的火焰。
院外众人下意识纷纷后退了一步,是怎样的痛,能让人发出这样的声音?是怎样的痛,能让人的躯体扭曲成这般姿态?
桃染村百姓似乎也被庞府的异状惊醒,村中渐渐亮起了灯火,有百姓迎着火光陆续赶来,看到庞府门前的人也是愣住,在看到庞府院中挣扎的两个火人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
庞老爷和庞管家本能的挣扎爬向大门的位置,然而门口伫立的煞神却如一座山,隔断一切生机,那漆黑的人就用那双桃粉色的眼眸注视着地上挣扎的他们,那么高高在上,那么遥不可及,明明是温柔的桃粉色,却是地狱索命的恶鬼。
庞老爷哭嚎着爬到漆黑的人之前,跪地磕头,身体不住抽搐扭曲,却正是这样的痛苦让他无比渴望生机,他用嘶哑的声音嘶喊着。“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旁边的庞管家见状也挣扎不住磕头,虽然动作因为扭曲的身体格外怪异,却十分急切,极致的痛苦让他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喉咙里只下意识的喊着什么,众人虽然听不清,却知道无外乎是求饶的话。
然而门口伫立的人却一丝表情都没有,桃粉色的眼眸是无情的杀意,晚风夹杂着业火的高温吹起了他的长发,他巍然不动,只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
意识到求饶无用,庞老爷哀嚎了一阵,突然掏出衣袖中的龙鳞碎片,庞老爷早已意识到龙鳞无用,却举着龙鳞对人影喊道:“知道桃染吗?知道桃染吗?她是仙,又有龙鳞相护,却万箭穿心,你想步她的后尘吗?哪怕是仙!犯了杀孽也有因果!我去伏法!我去官府!我自我了断!仙人何必为了我犯了杀孽!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这似乎是庞老爷最后的理智了,也是他在无尽的绝望中抓到的最后一抹生机,庞老爷确实是一个人物,能在如此极致痛苦中还保持着几分理智,旁边的庞管家早已连磕头都做不到了,只肢体扭曲,不断翻滚挣扎。
漫天火光下,伫立门口的人突然笑了。庞老爷见状,似抓住了最后的希望。“仙人也觉得我说的对,我说的对,我自裁,我伏法……”
漆黑的人却冷冷打断庞老爷的话,笑意收敛,冰冷的一字一顿的说道。“不!我要…亲手…杀了你!”
庞老爷眼中仅存的光芒顿时幻灭,仙灵之恨,不死不消,他如何承受得起!
院中哭嚎,凄厉的惨叫声连绵不绝,大火烧了一夜,就像桃家那晚的大火一样,甚至更为热烈,更为无情。不同的是,这一夜没有人救火,也不会有大雨降临,庞府院中的惨叫声持续了一夜。
天明,日出,晨光挥洒。
“业火未灭!”小和尚惊讶的望着依旧热烈燃烧的庞家院落,眉头顿时紧锁,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感慨,念了句阿弥陀佛。
“怎么回事?业火为什么还在烧?”其他几个除妖师却是惊愕不已,业火虽无法被凡水扑灭,却极为畏惧阳光,只要晨光一亮,业火自会熄灭,然而这庞府的业火却依旧在燃烧,庞府的繁华早已化为灰烬,灰烬残骸之中,两个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躯体还在抽动挣扎,凄厉惨叫声还在回荡!
兔良抬头看了眼冷卿,冷卿却拧着眉,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的说了四个字。“酒助火势。”
兔良顿时想起了在桃家那颗树上的交杯酒,那酒杯里的仙酒。
业火从何而来?从何而起?业火起于庞老爷布下的业火符,那夜大火将桃家付之一炬,被埋在院子中的桃花染没能救下人,却保留下了火种,用仙酒蕴养了业火,那笼罩在庞府上空的桃粉色烟华既是灵力也是酒气,到了今日,酒助火势,被仙酒蕴养的业火更为强烈,天明也不会熄灭。
庞家的火烧了一天一夜,临近黄昏,庞府真的只剩一地残灰,包括庞老爷和庞管家,均化为尘土,围观的众人也在庞府外站了一天一夜,众人隐约知道,庞老爷和庞管家死掉的不止是躯体,在一天一夜的业火之中,只怕要灰飞烟灭。
当最后一抹残阳消失,业火也恰好熄灭。晚风拂过,撩起一地残灰。
漆黑的人上前几步,踩着灰烬,捡起唯一没有被烧毁的龙鳞,随手扔给了冷卿。“给兔子。”
冷卿冷哼了一声,将龙鳞递给了兔良,兔良伸爪抱住龙鳞,歪着脑袋望着不远处的黑色人影,挥了挥胖爪表示感谢,接过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声音就化为了惊呼,不止是兔良,四下里也是一阵惊呼。
因为站在那里的黑色的人竟然无火自燃了!而他仿佛感觉不到痛,只平静的挥了挥手算作回应和告别,露出有些傻气的笑,显然这火是他自愿召来的。黑色的人烧的很快,短短片刻之后,已经化灰。
兔良惊愕的嘴巴来不及合上,兔良不明白,桃阿丑为什么要引火烧了自己,抱着仍旧有些温热的龙鳞,兔良的眼睛瞬间有些模糊,瓮声瓮气的问道。“为什么?”
冷卿却似早已料到结局。“你看灰烬。”
兔良伸爪擦了擦眼睛,这才看到灰烬并未落地,而是随风飘飘荡荡向着远方而去,它飘向了桃染村的西北方向,那里,是桃染村的坟地,而坟地的中央,有一座名为桃卷耳的墓。
桃卷耳死了,所以,桃阿丑也死了……
兔良的脑海中突然划过无数片段,最后定格在晚桃树那两杯交杯酒上,那场冥婚,真的是冥婚。一个死人,一个将要赴死之人的婚礼。
众人渐渐散去,如同渐渐失去温度的灰烬,一切仿佛一场梦,梦醒之后,繁华成空,欲望成空,悲伤也成空。
冷卿带着兔良离开了,准备返回仙果岭,离开之前,两人又去了一趟坟地,那里,桃卷耳的墓仍旧在那里,墓碑上却多了一个名字:桃阿丑。字迹歪歪斜斜,看起来傻里傻气。可谁又知道,这三个字是出自一个仙灵之手。
回程的路上,兔良的情绪始终不高,走过逆水河边,兔良看到那个红色衣衫的女子依旧伫立在河岸边,静静的望着河对岸,不知道在望什么。
站在山脉外围,兔良回望辽阔的山野,望向桃染村所在的方向。“他们还会遇到吗?”
兔良终于开口说话了,冷卿默默松了口气。“会。”
兔良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酒仙会死吗?”
冷卿摸了摸兔良的小脑袋。“酒仙?哪来的酒仙?”
兔良疑惑的抬头。“桃阿丑不是酒仙吗?”
冷卿却轻轻一笑。“酒仙哪能那么黑。”
兔良惊讶的张了张小嘴,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
冷卿点了点兔良的嘴巴。“傻兔子,还不明显吗?桃阿丑是女儿红酒坛的封泥啊,所以脚印才会和泥土融合,如果要归属,应该是土地仙灵一类,所以只要有泥土存在,他就存在。”
“酒坛封泥!”兔良微微惊讶过后也瞬间了然,所以桃阿丑那么黑,那封泥只怕是桃家无意中用蕴含着龙气的桃花土制成,随着时间推移,酒坛封泥有了灵识,渐渐有了化仙的征兆,桃家却突遭大难。兔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脚印?”
冷卿静默了几息,才轻叹一声。“他是强行化形,那脚是他自己捏出来的,桃卷耳马上十五岁成年及笄,桃卷耳成年,桃阿丑也要进入成年阶段,实力也会大增,然而却阴差阳错,偏偏差了几天,桃卷耳死了,未成年的桃阿丑救不了她。半个月后,桃阿丑结冥婚那天应该就是桃卷耳本应该及笄那日,也是两个人正是成年的那天,所以那天过后,桃阿丑实力大增,可以离开桃家,开始复仇。”
兔良点点头,最后回望了一眼桃染村的方向,伸胖爪一指仙果岭的方向。“我们回家!”
冷卿宠溺一笑,抱着兔良脚尖轻点,向着山岭深处跃去,飘渺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野之间,山野间的风有些清凉,无拘无束,拂过山野,拂过逆水河岸红衣女子的长发,拂过桃染村的坟地,拂过遥远的哀鸿遍野的北洲乱地。
你见过泥土燃烧吗?
我见过了……
他烧成了更轻更轻的尘埃,
覆盖在了村外那一座新坟之上。
一壶温酒,只为你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