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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长歌大约也知道霍青山在想些什么。
他回头望一眼同几个小丫头片子在拿着烟火棒玩儿的霍长益, 顺便提了一句。
“让长益一起去吧。”
霍青山点头,让人去把霍长益也叫上。
那头的霍长益听到传唤, 似是有些不愿意, 手里仍旧捏着烟火棒。
他回头, 见站在远处一脸严肃的霍青山,依依不舍得扔了手里的烟火棒, 垂着头跟在霍青山的身后。
站在书房里, 霍长歌大概是最近见他爹见得多了,倒也还算镇定。
站在他身边的霍长益已然是两股颤颤,仿佛随时随刻都有可能一屁股瘫在地上。
霍长歌算是瞧出来了。
遇到了他爹, 也就他大哥能一脸平静, 侃侃而谈。
霍长益那样子怕是连自己还不如。
霍长歌瞧他这个庶弟实在是可怜, 压低了声音, 冲着他动了动嘴唇。
“你别怕,爹他又不会吃了你。”
霍长益不但抖,还抖得更加厉害了。
霍长歌无语。
只好不再说话了。
站在上首的霍青山瞧着兄弟俩这样,对比着实是太过鲜明了。
两个儿子一个伶俐聪慧, 一个胆怯瑟缩,如此一对比, 心里对着霍长歌更喜爱了几分。
他清咳了一声, 冲着两人道。
“二月里你们就要去文县考试,到时候让你东府的伯父陪你们去, 他正好要去文县办事, 你俩这些日子好生准备着, 莫要再贪玩。”
霍长歌听到霍如安的名字,不由得一愣。
自从霍如安丢了官位之后,相府和东府便不怎么来往了。
如今怎么忽然就说要带着他们兄弟俩去文县?
霍长歌不免多想了些,担心这霍如安又想要干什么?
毕竟,上一次他这位大伯父可是差点儿害得霍家和他一同陷进去了。
想到这里,霍长歌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父亲,我可以带着长益回文县,路上多带些仆从便可,不必那样劳烦大伯父。”
霍青山摇头。
“你和长益两人年纪尚幼,别说你母亲,就是老太太也放心不下。”
霍长歌觑着他爹的脸色,猜想着这事儿大概并非是他爹的意思,反而是老太太决定的。
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他爹不能说什么,霍长歌更加不能说什么了。
只好,点了点头。
“长歌从命。”
站在边上的霍长益闻言,也连忙躬身作揖。
“长益从命。”
霍青山见霍长歌明白了,挥挥手将俩儿子赶出了书房。
方走出书院的大门,霍长益就脚下一软,险些整个人砸在了地上。
还好边上的霍长歌顺手扶了他一把,展颜一笑,说道。
“你小心些。”
霍长益扶着墙站稳了,转头挥手甩开霍长歌的手,恶狠狠地道。
“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扶着!”
霍长歌被他一甩,不禁倒退几步,眼里有几分错愕。
不过很快,霍长歌就原地站好,甩了甩袖子,无所谓的道。
“不扶就不扶吧,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
霍长歌说了,转身就走。
身后却传来了霍长益气急败坏得声音。
“父亲刚才和你说的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霍长歌头也不回。
“你不是也在,自己猜。”
霍长益气得不行,又不能真对着霍长歌做些什么,只能气得原地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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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出了年关,很快就到了二月里。
县试第一场的时间定在了二月初五。
春分,诸事皆宜。
霍长歌出门的时间定在了二月初一。
一大清早,天才刚刚大亮。
周围的人家都还静悄悄的,唯独霍家已然忙忙碌碌起来。
霍夫人将一应东西准备了整整三辆车子,仍旧还是不放心,三番四次的让人检查,是否有所错漏。
霍长歌最怕他母亲这样,连忙开口劝。
“娘,不用查了,已经准备得不能再齐全了。更何况需要的东西其实老宅里都有,带的太多反而影响脚程。”
霍夫人闻言,直摇头。
不赞同的打断了霍长歌的话。
“老宅里如今只剩下几个下人守着,那里的东西谁知还能不能用。还是带着方便。”
霍夫人还想再喋喋不休。
一旁的霍老夫人便不高兴了。
“行了,别废话了。让长歌上路吧,否则便要赶不上驿站了。”
霍老太太说完,剜了一眼霍夫人,催促站在一旁略显得有些不耐烦的霍如安。
“你们上路吧,好好照顾长歌和长益,他们俩都是霍家的子孙,也是你的侄子,莫要令他们有一点点的闪失。”
霍如安告辞了霍老太太。
眼见着霍长歌上了马车,霍夫人泪眼婆娑,依依不舍的攀上了车窗,从外头撩开了帘子,想要再看看霍长歌。
“长歌……”
霍夫人才说了两字,就被霍老太太连拖带拽的拉开了。
霍老太太一手拽着自家儿媳妇,对着霍如安挥挥手。
“去吧,去吧,别误了时辰。”
眼看着霍如安骑着马,领着车队辘辘的走了。
霍长歌从马车窗子里探出头,朝着霍夫人喊了一声。
“娘亲,我月底就回来了,你给我备着东坡肘子。”
霍夫人连忙点头,痴痴望着车队。
一直到望不到马车的影子了,霍老太太才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媳妇。
在霍老太太的眼睛里,自己这个儿媳妇在府中虽能够安排好大小事务,得体识礼,却偏偏也有两件事情最不能忍。
第一便是年轻的时候善妒;第二便是现在年纪大了整日缠着儿子,松不开手。
霍老太太不高兴了,霍夫人却觉得委屈。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噎噎道。
“老太太,长歌从小到大都未离开过我身边,而今一走便是大半个月,我实在是舍不得啊。”
霍老太太扫了一眼儿媳妇,哼了一声。
“儿子大了,总要离开你身边的。你啊,也该放放手了。”
眼见着霍老太太进了门,霍夫人却还站在霍府门口,眼巴巴的望了半晌。
才不过没看见这么会儿,她就想儿子了。
而马车中,被霍夫人思念着的霍二少爷靠着鹅羽软垫长长松了口气。
他娘啊,有时候就连他都有些吃不消。
马车行了一日半,就到了文县。
老宅子里年关的时候就已经收到消息了,早早就将屋子打扫干净,一应的用度也都准备好了。
霍长歌舟车劳顿,简单沐浴以后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日午饭时分,已经是错过了三顿饭了。
着急着弄些小菜,霍长歌正吃着,他那位大伯父就赶趟儿来了。
霍长歌长发未绾,墨色的发披散着,身上着了件家常的衣裳,松松散散的穿着,刚睡醒时一副惺忪慵懒的样子。
听见霍如安进来,懒惫得抬眼,问一声。
“大伯父何事?”
霍如安忍不住多瞧了几眼霍长歌,觉着自己这个侄子可真是好颜色。
这样的艳色,若非是生在这样的高门世家之中,怕真是要祸国殃民的。
听说这一次贵人也要来文县。
唉,这世上要是能找到这样一半艳色的,男女都好,他下半辈子怕是要官路通达了。
霍长歌见他大伯父半天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总觉得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他不自在得又问了一句。
“大伯父,你来找我何事?”
霍如安这才反应过来,冲着霍长歌道。
“此番担任学政的是文县县令张宇,我备了礼,你可要同我一起去一趟。”
霍长歌闻言,摇头。
“不过县试,长歌还有这个自信。这一送礼怕让人知道了,要给父亲添了污名,还请大伯父切莫如此。”
霍如安闻言,一撇嘴,脸上不怎么好看。
他也是好心,考虑着侄子的前程,偏就对方还不怎么领情。
霍如安哼了一声,冷冷道。
“你自己倒是自信,那你弟弟呢?总不能不考虑他吧。”
霍长歌还是摇头。
“那也不用,长益也是父亲的儿子。”
霍如安闻言,气得拂袖而去。
之后听人说他去了霍长益那儿,两人在院子里嘈嘈切切也不知说了什么。
霍长歌还是不放心,派了两人暗地里偷偷跟着霍如安,担心他去了县衙门真送礼去了,到时候就算是他们兄弟真自己考上了,也要变成是假的。
瞧着霍长歌这战战兢兢的模样,周正不免有些疑惑。
“二爷是不是太谨慎了些?不过是场县试,其余的人家都是去混个脸熟的,咱们不去岂不是落了下乘了。”
霍长歌拍了拍周正的脑袋,笑言。
“你不懂。”
他现在不怕旁的,最怕的是龙椅上那位啊。
总觉得那位不简单啊,明明膈应着霍家,去年却那么轻而易举的封了他爹三等公,还给他母亲加了二品夫人的诰命。
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些。
终于,熬到了县试那日。
霍长歌是同霍长益一同前往试院的。
今日霍如安没来,听说是见什么贵人去了。
只要霍如安不去贿赂考官,任他去大闹天宫霍长歌都管不着。
只是这一路上霍长益都没给霍长歌好脸色,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霍长歌也不在意,只对着他笑。
“你好好考,必定能上的。”
马车在距离试院半里地的接口就停了下来,前头就有官兵把守者,车马闲人一概不得靠近。
第一场考试持续一日,可带些干粮。
周正将一只小篮子递到了霍长歌手里。
“二爷,里头是笔墨纸砚,您拿好了。奴才给您放了一小袋子的饼子,用油纸包好了,在用布裹着,这样的天到了午时还能是温热温热的。”
霍长歌蹙了蹙眉,将那袋子饼子拿出来塞进周正手里飞快道。
“用不着。”
说完,似乎怕周正再劝他撒腿就跑。
周正看的是又心疼又无奈。
霍长歌挎着篮子就进了试院的大门,一众考生都在二门等候着检查。
霍长歌走过来之时二门那儿已经自发排成两列。
其中一列的人瞧见霍长歌进来,便有人自发上来热情攀谈。
“您是霍兄吧,来这里,很快就能临检进号房了。”
等那人走到霍长歌身边,瞧着他手里挎着的篮子,不禁面露疑惑。
“霍兄,您这是作甚?”
霍长歌也是一脸懵逼。
难道他走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