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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来正在给他的下线们发消息。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好我知道了。”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拍到了一个相似的?我看看。不对, 这不是, 你看她脸上还有颗痣。贴上去的?你以为这是拍警匪片吗?”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呃,你没有去?兄弟,你之前可是接了我的单子的……我当然知道快过年了,这不是想赶在过年之前给你发个大红包吗?有钱过年和没钱过年, 那可是天差地别……”
这件事情非同一般。
汤来非常上心, 在知道消息之后, 就将手头的其他工作都分了出去, 专心致志地对付这件事情。好在临近过年, 各行各业都开始歇息,他手头上也没有太多别的事情等着处置。
不过……
也正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 所以才得赶紧找到人。
要不然等真除夕初一了, 谁还给你去找人?再说这种在逃者,每多一天就多一个变数, 搞不好再过两天她就直接坐车跑了……
一想到这个,汤来就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再看向桌面,那上边放置着自己从虞生微表姨表姨夫这段时间里陆陆续续发来的各种细节。他通过在这些细节整理出了桑晴的性格。
精明。
虚荣。
待不住。
出了事跑到了虞生微的一处房产之中,居然没有老老实实猫着,还天天出门,她没事天天出门干什么?当然不可能是去买菜做饭。
她的丈夫在看守所里, 后来生的儿子也远在国外求学,亲戚朋友都被她坑遍了, 按理来讲, 也没什么可以去找的人。
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汤来心头忽然一动。
这种人在娱乐圈里其实并不少, 她们无比虚荣,享受旁人艳羡的目光,她们无法忍受呆在一个只有自己的空间里,她们必须时时刻刻地保证自己自己拥有最完美的状态……所以就算破产了,没有工作了,她们也会用一切方式维持着自己过去的奢华生活。
但桑晴不是女明星。
桑晴是贵妇。
贵妇的日常是什么?
搓麻将。
逛商场。
做美容……
汤来打开了电脑,在自己圈定的几处桑晴最有可能出现的位置处扩大搜索,搜索距离这些位置最近的商圈和商圈中的美容院。
并不是所有位置附近都有商圈和美容院的。
汤来最后圈出了两个最可疑的地点,再派人过去蹲点。
然后是漫长的等待。
直到手机滴滴一声。
汤来拿起来一看,看见上面跳出一行字。
“人找到了,正从美容院门口出来,要跟吗?”
坐在椅子上的人蓦地跳起来,用力挥拳,喜笑颜开,激动地在手机上敲下回复:
“跟!跟到她的住所我给你双倍的钱!”
***
线下的事情一直继续,网上的事情也没有停止。
“吐槽白莲花闺蜜”的故事已经被@大地球吐槽君发表了,这个故事果然能够激发观众的热情,上线才一会儿工夫,就有好几万的转发和评论。
差不多了,可以直接进行下一步了。
毕晨窥探着风向,指导着自己的粉丝开始扒皮,制造了一串看似严丝合缝、但又似是而非的证据,翻出了早前发布在网络上的薄以渐和左笑蓝的机场照。
照片出现,围观吐槽的吃瓜群众小范围惊掉了瓜。
然后一群获知了“真相”的群众开始自发地散布八卦。
微博上立刻出现了“《惊爆!薄以渐十年女友竟是她?!》”、“《粉丝伤心欲绝,薄以渐梦中情人终现身》”、“《吃瓜,薄以渐深夜来到机场只为她。》”等等乱七八糟的消息来源,毕晨没太关注,为他的工作的队伍自然有一套炒作手段。
先是八组。
再是知乎。
接着各种营销号立刻跟上。
最后#薄以渐隐婚#的热搜也一步到位,好了,舆论爆了,大家开始关注了。
现在,就该吧刀锋指向虞生微了。
毕晨优哉游哉地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慢慢品尝完后,又自顾自陶醉了会,才再度坐回沙发上,拿起了手机。
他的工作群中,已经有专人炮制出了一连串的毒鱼饵,挨个投放到舆论中去,钓鱼上钩。
第一个毒鱼饵。
“明星去机场接一个普通朋友?纯洁度堪比两明星一起在酒店里半夜聊剧本。”
再投一个毒鱼饵。
“鱼鱼到底在想什么,和个有真爱的人炒CP[滑稽]”
毒鱼饵。
“十年女友,鱼算三吗?”
毒鱼饵停不下来了。
“low,真low,世纪之low。”
毕晨终于停下来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不断吃着毒鱼饵,再一点点变黑的鱼们,片刻,微微一笑,掉头再给薄以渐的粉丝添柴拱火。
“鱼粉怎么回事?一个显而易见的谣言她们为什么跳得那么高?”
“是不是早就想和薄老师解绑了。”
“还到处除人粉籍[再见][再见]”
“这些都算了,居然造谣薄老师隐婚?!!!”
两方彻底对上了。
毕晨愉快地丢开手中各种有毒物品,再度回到工作群中,居中遥控,借着这次薄以渐粉和虞生微粉互掐的混乱之中,浑水掐鱼。
***
夜,很黑很黑。
风,很冷很冷。
汤来大半夜从家中出来,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又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桑晴所在的小区,藏身树木之后,偷偷看着小区里的灯光。
他的旁边站着个瘦瘦高高,一身外卖人员服装的跟踪者。
对方说:“就是这栋楼,至于具体哪一层……”
汤来压根不废话,开了手机就把双倍的钱给人转了。
跟踪者顿时眉开眼笑:“汤总帅气!”
拿到了钱,他也爽快,简简单单就把自己录制的跟踪视频全部传给汤来,其中有一段视频就是桑晴进入电梯的画面。
谜底马上就揭晓了!
汤来紧张无比地看着视频。
可是这个时候,手机上跳出横条通知。
微信群里,虞生微的粉头艾特他。
@汤来汤哥,网上爆了薄老师的一张机场照,大家揣测出现在画面中的女人是薄老师的十年女友。现在鱼鱼的粉丝和薄老师的粉丝打起来了,但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一直有人在从中挑拨着这两批粉丝,还一直引导方向,借题发挥地在掐鱼鱼。
我仔细观察了下,毕晨有点可疑,我看见了他的好几个大粉的小号。不过其他家也有下场,就是没毕晨的人来得那么齐,我们要控场一下吗?
长长的句子刷出来的那刹那,汤来一不小心点到了,视频顿时被跳出屏幕的微信群给覆盖。本来正等着揭晓谜底的汤来气不打一处出。
他按出键盘,飞快打字。
“控控控,控什么?芝麻大的小事都来找我,我不要吃饭睡觉过年了?好了,这种小事我已经转交给别人处理了,回头你们问他去。”
说着,汤来把上面粉头的话复制一下,退回联络人页面,把消息复制给了处理的人,再返回视频,继续观看。
来了,来了。
桑晴进了电梯了。
电梯上的数字开始跳动了。
1……2……3……13。
13!
桑晴住在这楼十三层!
汤来按照虞生微之前说的,把消息发给关慧和她的丈夫:“找到桑晴了,她的地址是这个[位置信息],2栋13层,具体门牌号不知道,不过这种楼宇就两户人家,很好找。”
发完之后,汤来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心口的重石都消失了。
他这时再想起了刚才自己接到的消息。
那消息是说……有人借着薄以渐的事情掐虞生微?
汤来又回群里看了一眼,还真是这件事,粉头还又圈了他一回,问他转交给了谁。
对啊,我转交给了……
汤来回想自己刚才的举动,看着最近联络人,发现自己把消息发给了高义。
高义还回:“[OK]”
不。
汤来心中陡然升起了浓浓的不祥预感。
他觉得一点也不OK。
***
晚上快要过去了,窗外的夜色开始变得朦朦胧胧的。
一点儿深蓝,一点儿淡紫,一点儿青绿,再混杂星星点点白,就是片璀璨无垠的夜空,更远更远的位置,也不知谁家的烟花跑得快了,还没到除夕呢,就突地蹿上天空,开出斑斓艳彩。
两人彻底说开了,也不再分开坐着,薄以渐靠在沙发,虞生微则窝在他的怀中。
薄以渐一下一下地撩他的头发,让一根根细碎的发丝扫过自己的指尖。他听见虞生微慢慢说着自己的过去,像是一首带着些许忧伤的曲子,萦绕在耳朵旁边。
薄以渐知道了虞生微小时候被遗弃的事情,知道了他独自长大独自读书的事情。
但这些事情,虞生微都是一笔带过,反而详详细细地讲了是怎么在孤儿院里碰到他,进入娱乐圈后又是怎么关注他追逐他。
前面占据很多,但虞生微说得很短;后面占据很少,但虞生微说得很长。
毕竟世界与人痛苦,人与世界冷漠。
世界与人温暖,人与世界眷恋。
薄以渐低头亲吻人的额头。
虞生微已经不在意桑晴将自己抛弃了,但他对另外的事情耿耿于怀:“以渐哥,为什么从我被桑晴再度带走的那一次开始,你就不回我的信了?”
关于这件事,薄以渐其实也挺纳闷的:“我也记得你从某一天开始就不给我写信了,那时我还打电话给孤儿院,问了问你的事情,她们说你被领养走了。我以为你已经找到了好归宿,所以不再写信了。是不是信件遗失了?”
虞生微否认:“我一直写。写了十几封,不可能每一封都遗失。”
薄以渐奇怪了:“那是为什么?虽然我那时候进了娱乐圈,但我特意对工作人员吩咐过,如果是来自孤儿院的一位叫小鱼的人的信件,就带到我家里来……”
虞生微低呼一声:“啊。”
薄以渐:“怎么了?”
虞生微:“自从被桑晴带走之后,我的地址换了,也不再用小鱼了,我写了自己的大名……”
两人互相看着,片刻,虞生微说:“如果早知道这个误会这么简单……”
薄以渐长叹一声:“我就不会被你冤枉这么久了。”
虞生微抗辩:“我没有冤枉以渐哥。”
薄以渐摇头:“我不信,你心里肯定在打我的小人,说不定还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咬着被子偷偷骂我把你抛弃了。”
虞生微滞了片刻,突然小小挣扎:“就算这样……也全怪以渐哥让我误会了!这十年来,每一次谈到感情的问题,你都会把你的初恋女神拿出来说!”
薄以渐:“我有吗?”
虞生微大声了一点:“有!我记得你在出道第一年的时候就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薄以渐:“毕竟人设得早点立,迟了就不赶趟了。”
虞生微又大声了一点:“第三年的时候,你说你喜欢的人是鹅蛋脸,长头发,会唱歌……”
薄以渐淡定回答:“我妈也是鹅蛋脸,长头发。”
虞生微顿时默了,他挣扎一下:“那唱歌?”
薄以渐:“如果真说跳舞的话,指向性岂不是太明确了?”
虞生微又想到了一点,声音再度提高:“第五年的时候,有人问你对初恋做过的最亲密的举动是什么,你回答是写情书。”
薄以渐取材于生活:“我只是省略了两个字,替人写情书……”
虞生微不敢大声了,他有点低落:“所以都是我胡思乱想。”
薄以渐不愿意了,他抱紧虞生微,一本正经:“谁说你胡思乱想了?都怪我,都是我没早早记起这件事情和你沟通的缘故。”
虞生微仰了下头。
他看着薄以渐,从下向上,看见对方宽阔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看见对方的眼睛,含着温柔和多情。
胸膛里,低垂下去的心脏又慢慢浮起来。
虞生微:“那……是以渐哥错了吗?”
薄以渐:“嗯嗯。”
虞生微提议:“那我要补偿的。”
薄以渐:“说来我听听。”
虞生微小心试探:“我想要……以渐哥以后再有什么关于初恋的访谈,都要说我身上的特质,可以小小改动,但得根据属于我的那些来改动。”
薄以渐一口答应:“好。”
虞生微再度试探:“我还想要……以后以渐哥交了什么朋友,要和我说,要向你的朋友圈介绍我。”
薄以渐点头:“没有问题。”
爱人因为过去的经历不太自信怎么办?
养!
好好养着他。
把他从软绵绵的可怜小猫咪变成软绵绵的奶凶小猫咪!
虞生微开心了,他第三次说话就不那么小心翼翼了:“那,那我还要以渐哥每天睡前都跟我说一声喜欢我!”
薄以渐刚想答应,心头突然一动。
他觉得答应得太简单似乎也不对。
应该给虞生微设置一点障碍,让他体验费尽心力攻克了障碍之后的成就感。
……
以上都是假的。
实际就是薄以渐觉得时机正好,软玉温香在怀,完全可以给自己谋求一点福利了。
薄以渐故作迟疑:“这个要求……”
虞生微紧张起来:“怎么?”
薄以渐:“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对我提了这么多要求,而我一个也不提,感觉好像有点吃亏。”
虞生微:“那以渐哥要提什么要求?什么都可以!”
薄以渐充满暗示性地看了一眼虞生微,再充满暗示性地问:“真的什么都可以?”
虞生微突然明白了。
他扯了扯薄以渐的衣袖:“以渐哥。”
薄以渐端着:“嗯。”
他又蹭了蹭薄以渐:“现在有点晚了。”
薄以渐有点端不住:“嗯?”
虞生微软软地说:“我酒喝多了,现在心口闷。”
他不待薄以渐回话,自顾自抬起了身体,似乎不经意地用嘴唇擦过薄以渐的下巴,轻轻一吮,留下一点湿痕之后,又拉着薄以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要你揉揉,揉揉我就不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