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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在此时,朱东一声大吼:“下夜叉檑。”
“是!”
二十几个早就已经严阵以待的士卒大声应是,而后便是飞快的跑到城门楼子后头,把藏在那里的铁索绞车给推了出来。
这铁索绞车高约五尺,不算很高,但用的木头却都是那等极粗大,极坚硬结实的,看着就很敦实,非常之沉稳。木头架子上,吊着两根极粗大的铁链,这铁链的每一环扣,都是足有成年汉子的巴掌大小,非常结实。而在铁链的末端,则是各自一个巨大的铁钩。
士卒们把这铁索绞车推到城墙边儿上,然后把铁链尽头的铁钩挂在了夜叉檑上两个铁环里头。
这夜叉檑,约莫有一丈长,直径大约在一尺左右,乃是用在水里浸泡许久的湿榆木制造而成。这夜叉檑表面都是都是大大小小倒着装在上面的铁钉,铁钉露出来有四五寸长,这夜叉檑也不知道制造出来多久了,铁钉表面都已经是锈迹斑斑,但哪怕生锈的钝掉的铁钉,当夜叉檑砸下去的时候,在那巨大的冲劲下,也会对下面的人造成非常大的杀伤。
夜叉檑上面有两个固定的很结实的铁环,铁钩便是钩在了这两个铁环上。
而后一个明军军官吼叫道:“起,来,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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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叉檑虽然也很粗大,但重量可就比下面的撞木要轻得多了,大致就是四五百斤上下,并不难搬运,十几个士卒往上头捆上绳子,一起用力,便是将之架上了墙头。
朱东重重的一摆手:“下!”
“下喽!”明军士卒们一声欢呼,将那夜叉檑给推了下去。
重达数百斤重的巨木撕破空气,带着凌厉无比的风声,以雷霆万钧的猛恶姿态,狠狠的砸了下去。
在这样的高度,这样重量的一个东西砸下去,带给人的心理震撼和威慑力是极其巨大的。
下面的闯军也是时刻关注着这里的情况,他们眼见得这夜叉檑砸了下去,便是胆子最大的闯军面对这种情况也是心胆俱碎,畏惧绝望。几乎是夜叉檑推下去的一瞬间,不少闯军便是发一声喊,拔腿便跑,做鸟兽散。
夜叉檑砸下去的正下方,赫然便是撞木。
人跑的了,这上千斤重的撞木可是跑不了的,且不说那些抬着撞木的闯军已经冲起来了,就算是他们没冲起来,面对着急速砸下的夜叉檑,要抬着撞木跑掉也是不可能的。
面对如此绝境,不少闯军都是发出绝望的喊叫。有的闯军扔下撞木便跑,而更多的,由于有片刻的犹豫,就算是想跑都来不及了。
夜叉檑狠狠的砸在了撞木之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四五百斤的重量再加上砸下去带着的巨大力道,简直就是莫可抵御。撞木上面拴着的那些绳子纷纷崩断,而那些还在抬着撞木的闯军,不知道多少人都是被震得筋骨碎裂,口中吐血。
有些被夜叉檑蹭到的闯军士卒,身上也是被割裂出巨大的伤口,鲜血大量的涌出来,有的甚至直接被上面的铁钉扯下一大块肌肉或者是扯掉半截胳膊。
而那巨大的撞木也是重重坠地,不少闯军士卒都是被压在了下面。
惨叫声瞬间便是变得激烈高昂了数倍。
这数千斤重的撞木把足足二十多个闯军士卒给砸在了下头,有的直接就被砸死了,尸骨无存,变成了一滩血红色的肉泥。而有的幸运一些,或是胳膊或是大腿被压住,尽管没立刻死,但被压着的部位也是成了一片稀烂。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基本上也活不成了。
整个城门前面,顿时成了血肉屠场。就在这一瞬间,便是造成了巨大的伤亡。鲜血、碎肉四处傰散,就连城墙上都是被泼上了一层血红。
久旱的地面非常干燥,大量鲜血在上面的流动短时间内也不能将其泡透,那撞木砸在地上上之后,又是弹了起来。此时就能看到,整个撞木的下方,糊了一层厚厚的血泥。撞木弹起来之后,又是落在旁边的地面上,把几个倒霉的闯军给砸死,然后开始缓缓地,却是极其坚定地,向着东边滚动而去。
那个方向上的闯军一看,赶紧吓得四处逃散。足足滚动了四五丈远,檑木方才停下,此时表面已经是一片血红。
攻击城门的闯军瞬间鸦雀无声,只有伤者的惨叫声不断响起,撕心裂肺,格外的刺耳。不少闯军已经被这一幕给吓傻了,巨大的檑木砸下,撞木乱滚,方才还活生生的袍泽,现在成了一滩血泥。
甚至就连另外那些抬撞木的士卒,都是止步不前,犹豫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一下,实在是太狠,太惨烈,让下面这些闯军都是有些丧胆。甚至就连城上的官军士卒,都是给吓住了,谁都没想到,竟然会有这般巨大的威力。
短暂的平静之后,便是一阵欢呼声响起,城头上一片兴高采烈,士卒们士气大涨。
朱东却是紧绷着脸,一边是士卒之中走动一边破口大骂:“赶紧的,别抻着了,给老子把夜叉檑吊起来,再给下头这些孙子们来上一轮!”
“是!”
士卒们高声呼喝着,转动着铁索绞车上面那硕大的转盘,铁链往回收,夜叉檑也是缓缓上升。不大一会儿,便是重新升到了城墙上。此时,官军们却又是不着急了,他们在朱东的指示下,却是并未把夜叉檑放下去,却是将其放在城墙垛口上。看这样子,只要是闯军敢抬着撞木去撞城门,这夜叉檑就要砸下去。
这就如同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正是因为不知道其到底什么时候会掉下来才是让人格外的恐惧。
闯军们犹豫不决,不敢近前来。然后城头的守军又开始放箭,闯军们进退不得,狼狈不堪。
看到在城门口这一幕,郭汝磐脸上的淡然终于是维持不住了,他脸色变得铁青,眼神阴冷,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只是坐在马上拳头却是无处可砸,要是往腿上砸吧,就有点儿舍不得。只得一圈砸在空处,心里的气儿一点儿都没散出去,反而是更加的烦躁。他只觉得心里头一股邪火儿蹭蹭的乱窜,心情怎么着都平稳不下来。
这个小小的澄城县,怎么就这么难打?这些守城的士卒,为何军心士气如此高昂,为何到现在了。还没崩溃?实际上,或许郭汝磐意识到了,但他却是不愿意承认。除了烦躁之后,他心里还有一股说不出的畏惧掺杂在其中。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纵横关中,向无敌手,攻城略地,不知凡几。这么顺顺当当的打下来,心里早就是十分之骄横,也越来越不把官兵放在眼里。但是今日,在这澄城县下面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方才是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不是想象中那么强。官军才多少人?就能把这澄城县守得坚如磐石,自己手下这些士卒,相较之下是如此的不堪!这还只是澄城县的守军,如果所有城池的守军都像他们这般,那闯军岂不是寸步难行?而洪承畴的精锐秦军呢?又该是何等的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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